“吱~~”
审讯室铁门发出一声噪音,被固定铁椅上的杨昌庆茫然的抬起了头,见到几个面色严肃的黑衣人走了进来,然后在对面或坐或站。
来人自然就是左重,还有负责陪审的古琦,记录员邬春阳,以及担任刑讯的归有光和沈东新,众人按照各自分工进行着准备工作。
比如大光头用酒精给钢鞭消起了毒,刑具要是不干净,很容易造成被刑讯人员伤口发炎,死人是小事,万一耽误审讯那就麻烦了。
至于酒精会不会刺激伤口,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特务处是暴力机关,不是蒙养院,也没人在意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有什么想法。
另一边,看到人的杨昌庆激动的喊了起来:“你们为什么抓我这个正经生意人,兄弟和市政厅的诸位长官很熟悉,愿意花钱买平安。”
此人说出这些话很正常,睡梦中突然被人拉到恶名远扬的特务处,还锁在一堆沾满鲜血的刑具旁便,没有当场吓尿都算是胆大了。
但杨昌庆不是普通百姓,不说可能的日谍身份,就算作为一个餐饮界大亨,看到抓捕时那么大阵仗,他也应该知道这事跟钱无关。
他说这话的目的无非是想把市政厅拉进来将水搅浑,涉案的人员越多,级别越高,他就越安全,这个家伙很懂民国官场的潜规则。
“呵呵,杨老板不要急。”
左重理了理桌面的卷宗,没有上他的当,微笑着说道:“平安呢你是买不到了,要是老实交代,说不定能买个全尸,这笔生意如何。”
“全尸?冤枉啊,我就是个开饭店的,从来没有干过坏事,要是哪里得罪了长官请您明示,我一定改。”杨昌庆大惊失色拼命求饶。
左重眯了眯眼睛,暗骂了一声狡猾,对方什么都不说,只咬死了自己被抓是因为私人恩怨,这样口供都不好做,此人在拖延时间。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直接点明某些事:“杨昌庆,你就不要再演戏,我知道你杨老板虽然名声不显,可认识很多大人物。
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觉得我们会把你请来吗,鲁咏庵认识吧,苏子福认识吧,庞崇认识吧,还有那个任光林,你总该认识吧。”
“我不认识,他们是谁。”
杨昌庆听到这几个名字当即否认,说话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要不是知道死亡官员都去过仙乐西餐厅,还真有可能被此人骗过去。
对于这种嫌疑人不承认犯罪事实的情况,审讯人员必须予以阻止,否则此人的辩解一次次得到默认,会逐步提升对抗审讯的信心。
这将给审讯工作增加难度,对方的自信心越强,后边审讯就越难进行,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需要不断地打断他的各种辩解。
“好了,不要说废话了。”
左重果断制止了无意义的对话,抬手将台灯转向杨昌庆:“你们这些日本人啊就是死鸭子嘴硬,是不是非要吃点苦头才肯开口招供。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老虎凳、钢丝鞭这些小儿科的手段没什么意思,直接从鸭子浮水开始吧,客随主便嘛,杨先生觉得如何。”
听上去他像是在询问意见,实际上却根本不容对方拒绝,说完后他对归有光和沈东新点了点头,让他们帮助杨昌庆恢复恢复记忆。
所谓鸭子浮水就是把被刑讯人员倒着吊起来,致使受刑者的大脑缺氧血液逆流,再在身体下面放一缸水,用炭火慢慢的烧开沸腾。
人挂在绳子上便仿佛是烤鸭炉中鸭子,一面要承受头部的剧痛,一面要承受着极热的水蒸气所带来的烫炙,最终全身布满水泡。
“饶命,饶..呜...”
“杨老板,请慢慢享受。”
做完准备工作,归有光拿起布条塞进不停求饶的杨昌庆嘴中,同时笑眯眯说了一句,又拿粗绳扣住其脚腕,并把另一端绕过房梁。
几个等候多时的看守接过绳子用力一拽,家财万贯的杨老板便被倒吊在半空中,整个人在空中拼命挣扎,还真像一只待宰的鸭子。
一旁的沈东新也没有闲着,将一口大缸推到对方的脑袋下面,冷着脸点燃了一团柴火,审讯室里顿时变得烟熏火燎让人睁不开眼。
“呵呵,杨先生你现在招供还来得及,哪怕你能熬得过鸭子浮水,下面的竹签子、灌辣椒水、拔肋骨也很难顶得住,何必白受苦呢。”
左重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中语气显得很和煦,他说的是实话,跟提到的这三种刑罚一比,能电死人的电椅都算是人道。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竹签子是将削得尖细的竹签像钉钉子一样,反复钉入十指中,辣椒灌水就是指将高温的辣椒水灌入人的食道、气管、眼睛等器官。
拔肋骨则是一根一根的把人的肋骨抽出,并且还要确保受刑者活着,这点不难做到,后世有爱美之人甚至主动花钱进行这种手术。
“呜...呜...”
杨昌庆依旧摇着脑袋,还是不承认跟鲁咏庵、苏子福等人认识,归有光被他的反应给激怒了,拿起钢鞭就给他来了个闪电三连鞭。
鲜血顺着此人的脖子、下巴和鼻梁一滴滴掉入慢慢变烫的大缸之中,浓重的血腥味在高温下变得异常刺鼻,在场的人皱起了眉头。
“唉,何苦来哉啊。”
左重脸上适时露出不忍状,起身叹息道:“我这个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善,看不得人吃苦,老古啊,咱们几个先出去透透气吧。
归有光,你们快点搞,将所有手段都给杨先生演示一遍,注意别把屋里弄得到处都是血,看守所方面可是向我提过好几次意见了。”
“是,这回保证干干净净。”
归有光听到副处长将犯人交给自己处置,乐得眉开眼笑,这帮王巴蛋差点害他得了鼠疫,要不是那玩意对他没用,这回真就栽了。
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不然事情传出去,他特务处第一行动高手的面子要往哪放,不把此人打得大小便失禁,他就跟对方一个姓。
“啪啪啪...”
于是钢鞭声欢快地响了起来,与杨昌庆的闷哼声,特务的呵斥声一起组成了一段华丽的乐章,听得外面的左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没过多久,何逸君带着食堂的工作人员送来了一些早点,他便和古琦、邬春阳站在走廊里捧着热粥,讨论起下一步的工作计划来。
“副处长,我估计目标一时半会不会开口,能不能从其它方面打开缺口,咱们绝不能被动等待,对了,杨家和隔壁花圃有没有发现。”
了解完情况的邬春阳吃了一块咸菜,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毕竟愿意合作和投降的日谍是少数,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口供上很不明智。
“现场交给老宋和老吴了。”
左重呼啦一口将粥喝光,放下碗筷开了个玩笑:“咱们几个去德国镀了一回金,总不能厚此薄彼,这一次的功劳让他们领就好了嘛。
你说的其它方面我也想过,杨昌庆这个人的朋友很多,里面有没有鼹鼠呢,我猜是有的,而且很可能就在你带回来的可疑官员中。
先让归有光好好地招待目标一顿,你再带他们到审讯室里参观一番,人家是杀鸡儆猴,咱们反过来杀猴儆鸡,目的都是打开局面。
这也是我第一个审讯杨昌庆的目的,要让這些人知道日本人靠不住,别说救人,就連救自己都做不到,彻底打消他们的侥幸心理。”
古琦和邬春陽眼睛一亮,可疑官员一共有7人,要从这么多人当中找出谁是鼹鼠需要时间,事关身家性命,任何人都不会轻易开口。
不过等汉奸见到主子的凄惨模样,绝望中或许會露出破绽,找到了鼹鼠就能逐步还原日本情报组织的运作方式,以及更多的线索。
当然,不甄别直接杀掉也行,保证没有冤案,只是这样特务处便站到了无数基层官僚的对立面,人家是不敢得罪他们,那无视呢。
国民政府是一个整体,若是被所有机关排斥,强如特务处也会寸步难行,特工总部和徐恩增为什么讨人厌,不就是得罪了太多人。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会做人比会做事重要。
古琦觉得今天又学到了,把左重说的思考了一遍说道:“副处长,等老宋和老宋将杨昌庆的员工和关系人带回来,我想去那边看看。
根据前期的调查,杨昌庆这个人形势很谨慎,很少在外面跟人见面,这些人里会不会有人见过什么,听过什么,这值得详细调查。”
“好,你去帮帮手。”
左重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行,他之前就想过,目标的帮手很可能藏在饭店员工里,有老古去盯着,他可以放心的对付杨昌庆那家伙。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看守所大院里便响起了宋明浩和吴景忠的声音,这两人大呼小叫的让看守准备牢房,显然抓回来不少人。
左重三人相视一笑,抬脚往外面走去,刚一出监区大门就看到一大群男男女女被武装特务赶了过来,好家伙,怕不是有一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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