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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泥路两边是两排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冬青树,一班长于建兴和金加刚躲在后面远远的看着牛致远和高志坚,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面面相觑,心有疑惑。
连长秦海波匆匆赶来张嘴就问:“连值日说牛致远去追高志坚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会又打起来了吧?”
“牛致远这小子应该是想通了!”于建兴欣喜的说道。
“谢天谢地啊!”秦海波如释重负,这几天看着寄予厚望的牛致远消沉下去,可把他给愁坏了,此时看着牛致远和高志坚的背影,禁不住笑骂道:“现在这些80后新兵一个比一个娇气,打不得骂不得也就算了,还受不得打击。我当新兵那会儿,隔三差五的被班长抽两下,还不是和班长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i></i>
“不光是80后的士兵,还有80后的这些排长,没有当兵经历,高考上的军校,毕业之后直接当排长,相当一部分眼高手低,与士兵不能打成一片,带兵能力又欠缺,而且同样受不得打击,我看高志坚这次若是不能和牛致远一样想通了,基本上已经废了。”指导员金暄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接口感叹道。
“连长,指导员,我不怕挨打,在家里我妈就经常拿棍子打我。我也不怕打击。”旁边金加刚一脸憨笑着说道。
秦海波和金暄被金加刚的憨样惹笑了,后者看着金加刚脑袋上的纱布,说道:“金加刚,你是个好兵,继续将你的优点保持下去,我保证你最终会成为一名优秀士兵。”
“是,指导员,我会保持下去的。”金加刚激动的大声说道。<i></i>
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牛致远和高志坚说了什么,但自从两人谈话之后,牛致远恢复正常,而且比以往更加迅猛姿态,甚至堪称是玩命的进行训练。高志坚也一扫颓废之态,在新的岗位上认真工作,年底在机关纳编,并在一年后,因为工作出色被评为优秀机关干部,调职为正连职营房股助理员。
……
……
想通了的当天晚上,牛致远抽空给母亲写了自己来到部队后的第一封家信。
妈:
您好!
离开家都已经四个多月了,这个时候才想起给您写信,我感觉我不是个好儿子。您的身体还好么?小妹的学习还好吧?我知道,您肯定很想我,担心我,希望这封信,能让您放下心来。<i></i>
我本来一直牢记‘父母在儿不远行’这句话,所以我本是不想离开您来当兵的,但是在您的逼迫下我还是离开了您和小妹,我知道您有一个望子成龙的父母心,您是想让我出人头地,但是从离开家的那一刻,我一直在担心您和妹妹,想着不能在您的床前尽孝,想着你肯定会很辛苦,所以我一直想早一点完成您给我定的目标———在部队出人头地,然后早日回家尽孝。
所以,自从来到部队之后,我一直很努力,努力的训练,努力的完成上级交待的所有任务,任何事情都不想输给其他战友。但我今天突然想明白了一个事情:我来到部队,并不只是为了出人头地,更不是为了简单的在部队锻炼几年,我想成为兵王也并不是为了让所有人小瞧我,而是想要实现我的价值,能够更好的献身国防,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了部队。<i></i>
我们师和我们团部队是军区历史最悠久,最厉害,最光荣的部队,具体的我不能说,因为这是保密纪律规定。总之,我为能够在这样的部队当兵而光荣和自豪。
我现在所在连叫红九连,我是红九连一班的一名列兵,之前的新兵班长和两个老兵班长都对我很好,连长也非常照顾我,对我期望非常大,一心想将我培养成红九连新的兵王。
我在新兵连的时候交了三个非常好的朋友,首先是夏军昊,是京都人,和我训练不相上下,他很聪明,对我很够朋友。然后就是金加刚,是河东大汉,拥有一米九五的大个子,非常能吃苦,而且也很能吃饭,每天早上都能够吃七八个大满头。还有侯江涛,也是河东人,城市里面的孩子,从小没吃过苦,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部队,但在我的帮助下,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部队,其实他很聪明,而且非常讲义气,对我非常的好。<i></i>
还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新兵入伍训练最终考核成绩是全连第一名,还得了团嘉奖。夏军昊和金加刚也得了嘉奖,侯江涛也进步非常大,我们新兵班是整个新兵营得到嘉奖最多的,班排名总成绩也是全新兵营第一名。
我最没有想到的是金加刚竟然排在全连第九,他虽然很能吃苦,但是学习能力真的很差劲,看来任何事情,任何人只要下了功夫,能够持之以恒的坚持,总能由量变达到质变。
我们吃的很好,每顿饭都至少六个菜一个汤,其中三个荤菜。住的营房也是新的,冬天很暖和,现在到了夏天也不热。
还有很多话要对您说,可是时间有限,今天先说到这里。
总之,妈您一定要保重自己身体,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实现对您的承诺,在部队混出个人样来。<i></i>
绝不会让您失望的儿子———致远。
……
……
虽然两个当事人已经和好,但是红九连一名新兵竟然追着打自己排长的事件还是很快在全团传开了,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掀起轩然大波。
部队是一个等级异常森严的地方,上级打下级固然不对,也该被禁止,但是下级打上级,特别是一名新兵打排长这种事情在近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在a团乃至在91师发生。
所以,牛致远迅速的在a团出名了,而且他刚来第一天便在副团长面前打过架,以及在新兵期间还和班长动过手的消息也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再加上他‘牛娃’这个有些嚣张的绰号,顿时被很多不了解实情的干部骨干们所误会,将其看成是最‘屌’的那类士兵,当成教育广大新兵的反面教材。<i></i>
而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经过口口相传之后,和自古以来所有传言一样,已经极大的歪曲走样,脱离事实,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出现十数个版本。在新兵和部分老兵中最流行的版本是:高志坚向来脾气暴躁,经常口出脏话,脏话中多次侮辱牛致远的母亲,而牛致远其实是一个好兵,只是因为是单亲家庭,由母亲辛苦拉扯大,忍无可忍,奋起反抗,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发生。这个说法给牛致远在新兵和一些老兵中赢得了大量同情者,但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是侯江涛和夏军昊两个人偷偷碰头商量之后,多方奔走,四处散布这种说法才有了这种结果。
但在干部中最为流行的版本却大为不同:说牛致远是个关系兵,行事嚣张,高志坚看不惯,便经常收拾他,导致冲突升级,最终动起手来。而且还有一个更阴暗的补充说法,说是牛致远特意在干部调职的节骨眼上与高志坚发生强烈冲突,是早有预谋的报复,目的就是不想让高志坚调职,并且还成功的达到了目的。这种说法给高志坚在干部骨干中赢得了一大批同情者,当然也给牛致远无形中带来很多麻烦。<i></i>
这一天,轮到牛致远和本班老兵张旭站团侧大门哨,刚好碰上团里面军务参谋例行性检查,这名参谋看见哨本上写着牛致远的名字,盯着牛致远看了半天,最后发现牛致远裤脚上有一点污泥,因为此事牛致远被军务股通报,说他站哨期间军人形象不佳,给红九连的荣誉摸了一把黑。
下午团机关例行性的到各连抽查内务秩序和卫生情况,一名机关股长很精准的来到红九连,进了一班,并且找到了牛致远的床铺,并且认定其床铺不平展,结果牛致远又被通报了一次。
两次被团机关通报批评,把秦海波气的去长营长报告,又跑机关找参谋长说了一次理,参谋长还记得上一次上面某位首长给他亲自打电话调牛致远到猛虎侦察营的事情,结果没有办成不说,如今牛致远还背了一个处分,且还有人故意找毛病。基于某个并不是很阳光的想法,参谋长顿时勃然大怒,将查哨的军务参谋和检查内务卫生的股长叫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参谋长此举不但没有帮到牛致远,反而更加在干部圈子里面坐实了牛致远是个关系兵的说法,而且无形中让更多的干部对牛致远不满起来,各种挑刺、找毛病明的没有,但暗中越来越多。
牛致远心中自然郁闷、委屈、愧疚无比,但他只是一个来自农村的贫困家庭的新兵,还能怎么样,难道再和找他毛病的干部打一架。再说,自己若是没有任何的毛病,对方想要挑刺也没得挑不是。所以,他选择沉默,选择改正,选择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将每一件事情都做的更好,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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