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一笑,脚尖轻点墙砖,形如鬼魅,眨眼睛亦钻入茅房之中。
兵卒一惊,可还未待出声,楚天已一指将其点晕。
又因茅房中实是恶臭难忍,楚天拧起兵卒遁至不远处的草丛中,换上兵卒衣物,戴上头巾,又将头巾往下稍微拽了拽,又以手沾了丁点泥土,轻轻摸在脸上。
楚天笑了笑,道,“兄台,实在对不住,若有机会,楚某定当面致歉。”
点出的一指,足以让兵卒昏厥十来个时辰。
楚天一瞥天色,若非因天降小雨天色显得有些许朦胧,再加之天色昏暗,绝不可能行此计,恐要另寻他法。
楚天笑了笑,也幸得天公作美。
楚天低头走向城门,心头本还有些担忧会不会被守门兵卒瞧出破绽,却见兵卒便一把将他拉倒一旁,将长戟递于楚天之手,又道,“怎的你上个茅厕竟要上如此之久……方才大人来了,告知我等郡守大人,都尉大人等一众大人,稍后便会齐齐到此,让我等好生注意,不得马虎。”
楚天点点头,低头,余光一瞟,恰见城内有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为首者,正是已易容为上官青的柳白衣与闫华。
楚天眸子微眯,目光在闫华身上停留片刻,这闫华,虽外虽外露的修为为六境,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七境武夫,比葛涛这个十二卫之将还要强。
“有点意思……莫非曾到镖局的那个七境武夫便是他……”
楚天皱了皱眉,心道。
见众人临近,楚天低下头颅,许凡曾见过其真容,自是不敢让他瞧见。
一众官员齐出城门,城内早已张贴告示言今日大军便会自官道而过,兵卒也早已将官道两旁的百姓驱走,自便车马通行。
天色渐暗,众人翘首以盼。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马蹄声越来越密,汇为一股,竟有几分震耳欲聋之感。
“来了。”
闫华轻声道。
一众官员一正心神,理了理官袍锦带。
有人身着盔甲,手持长枪,跨马而来。
“竟都是三境……”
许凡轻叹一声。
闫华轻声道,这些枪兵乃卫蓝亲兵,个个皆为百战之兵,足可以一当十。
枪兵百余人,跨战马,持长枪,饶是有毛毛细雨洒下,却无一人面有异样,尽皆是一副肃然之状,目光坚如磐石,其身宛如青松,任尔狂风大作,我自巍然不倒。
“倒与血卫有几分相向,皆为沙场勇士。”
楚天目光一扫众枪兵,心头赞道。
又闻闫华轻道一声,“来了。”
枪兵之后,一匹比其余骏马还有大上三分的汗血宝马缓缓行来,其上坐一中年男子,男子身着银色盔甲,手持一柄长枪,虽已入中年,却可从面上依稀可见其年轻时定然十分秀气,然脸色却颇为冰冷,有几分生人勿近之意。
“卫蓝……儒将……”楚天瘪瘪嘴,心道,“这哪里是什么儒将呀,分明是一尊杀神,身上杀气已浓郁到了极致,若非其以八境修为压制,恐仅外泄分毫便足以让一众文官跪伏在地,战战兢兢。”
许凡一见卫蓝,亦面色一变,望卫蓝,有如望着一尊传说中闭着眼睛的上古凶兽,若睁眼,即可让天地变色,山河崩裂。
卫蓝眸子一瞥闫华,柳白衣,目光在柳白衣身上停留片刻。
尽瞬息之间,柳白衣后背已生出冷汗,卫蓝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他心悸不已。
幸得闫华轻轻拉了拉柳白衣衣角,柳白衣方才回转心神,躬身道,“下官梁郡郡守上官青,参见卫将军。”
“下官梁郡都尉闫华,见过卫将军。”
“下官……”
一众官员亦躬身行礼。
卫蓝眉头微皱,道,“诸位在此作甚?”
柳白衣面色微变,听出卫蓝语气中的质问之意,忙躬身道,“下官等知将军大军会自梁城官道过,故在此相迎……”
卫蓝面无表情,道,“迎我大军作甚?”
柳白衣身体一颤,竟因这短短几个字心头战栗。
闫华见状,忙道,“知晓将军会从此过,天已渐凉,故在城中略备薄酒,以让将军暖暖身子,天色已晚,也想让将军在此歇息一晚,好让这梁郡一众官员一睹将军英姿。”
卫蓝眸子一眯,道,“本将奉圣上之命驰援剑南道,途中自会安营扎寨,怎敢惊扰百姓,麻烦官员,诸位好意本将心领……”
话未说完,却已被一声爽朗之笑打断。
随后,一身着紫色官袍之人从距卫蓝不远处的马车中走出。
文官坐轿,武将骑马。
三品之上的官员身着紫色官袍,如此,此人便是剑南道巡查使,慕容云。
“下官上官青,参见慕容大人。”
“卑职闫华参见慕容大人。”
“下官……”
慕容云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慕容云对着卫蓝一笑,道,“将军不必动怒,上官大人与闫将军也是一番好意,望将军谅解……且两位大人所言却也不差,如今天色已晚,且让众军先行,我等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赶上他们便是……”
城门处,楚天双瞳一缩,嘴角勾起冷笑,喃道,“果然是你……”
卫蓝微皱眉头,道,“慕容大人……你……”
慕容云淡淡一笑,贴耳低语道,“将军虽久经沙场,却不逐名利,故不知这官场之道,若将军今日将这梁郡一众官员晾在此地。恐不消几日此事便会传遍朝野,这梁郡一众官员必为大楚上下官员耻笑……将军在此歇息一夜并不碍事,可于他们……”
卫蓝略显惊异,道,“还有这种说法……”
慕容云点点头,道,“官场之道颇深,将军不好此道,自是不知……”
卫蓝点点头。
见状,慕容云轻声道,“既如此,本官与将军,便厚着脸皮叨扰一二了……”
一众官员面露喜色,不禁多看了慕容云几眼。
卫蓝摇了摇头,对着身旁副将道,“传令,众军出梁城后,再行三十里后安营歇息。”
“末将领命。”
卫蓝翻身下马,与慕容云并肩而行,至于汗血宝马,自有人牵。
“卫将军请……慕容大人请……”
柳白衣上前,躬身道。
“上官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今日乃我二人叨扰了梁郡一众同僚,若再如此,倒让我二人觉得不好意思了……”
慕容云笑道。
“好……好……下官知道了。”
柳白衣道。
以卫蓝,慕容云为首,柳白衣,闫华领路,一众官员又浩浩荡荡的涌入城中。
而一种兵卒亦紧随其后,并未在城中逗留,由东门入,西门出。
却无人发现,行至城门处时,卫蓝瞥了一眼城门守卫,眸中掠过一丝惊意。
昨夜,营中有一位不速之客到访,背负长剑,一身白衣。
楚天却在闻慕容云之言后,悄然离去,既已应证了心头猜想,便回了天门客栈,唯恐被天门客栈之人发现他已不在客栈之中从而生出事端。
至于那位无辜的守卫,楚天已只能在夜深时再到乱草丛生处将其带走,再替其寻一个妥当之处。
柳白衣,闫华为引,领着卫蓝,慕容云以及梁城一众官员径直去往梁城中最好的酒楼。
自是一番美女如云,莺歌燕舞,酒香四溢,争相巴结……在此自不必多言。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夜色已深,宴会已散。在柳白衣强烈相邀下,卫蓝与慕容云,闫华,许凡四人皆随其回了郡守府。
在慕容云示意下,柳白衣先将似已酒醉的闫华与许凡安置妥当,又带着慕容云与卫蓝各到一别院入住,两个别院竟各处一方,相隔甚远。
半个时辰之后,柳白衣悄然行至慕容云所住的别院之中,不多时,二人同行,目的地,正是上官青身亡的那个密室。
而密室中早已有二人,竟是方才已酒醉至极的许凡,闫华。
一见慕容云,闫华,许凡二人连忙跪下,道,“见过大人。”
慕容云摆了摆手,轻声道,“尔等今日表现不错,本官定向为尔等请赏。”
三人大喜,忙道,“多谢大人……让卫蓝在此歇了一夜,驰援剑南关便会慢上一分,这是下官该做的事……”
“他如今在何处?”
慕容云眸子微眯,问道。
闫华道,“一直在营中。”
慕容云点点头,道,“这可是个大人物,你可莫要怠慢了,日后他可有大用处……”
闫华道,“大人放心,下官对自己父母都没有这么好……”
慕容云一笑,道,“你,很好,承诺你的来日只会多,不会少……”
闫华再跪地,道,“多谢大人栽培。”
又道,“大人,而今梁郡已为咱们所控,不知要何时起事……”
慕容云瞥了闫华一眼,道,“若剑南关没有消息来,你敢动么?别说你区区一郡之地,纵是这山南西道之兵又能如何?这么多年都等了,怎么,这下你等不了了?”
闫华连忙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慕容云叹道,“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燕国这股东风,成败便在这股东风之上……”
【作者题外话】:求求银票……真的好凉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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