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也并非仅仅是要把王德志找来问话。
河东路的提点刑狱使,太原一地的通判、别驾、长史等这些地方要员都得见上一见。
这些官员里,也有并没参与粮食一案的官员。
但该问的还是得问,多了解一些信息,总归是没问题的。
一名名亲兵离开了府衙,传达赵桓的旨意去了。
赵桓把张孝纯叫到面前,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
“张孝纯,朕已派人将太原府一地的通判、别驾、长史这些地方要员传唤到了府衙,这些人就交由你去审问,告诉他们,朕给他们一次机会,
主动认罪,朕会轻饶,但如果拒不承认的,那就别怪朕不客气。”
张孝纯一听,便明白天子这是何意了。
让他出头去调查这些官员,摆明了要将他推到这些官员的对立面,是要将太原一地的官员得罪个遍。
到那时,张孝纯只有紧随天子的脚步,一旦失去了天子的支持。
他不仅在太原这个地方待不下去,在朝中也是无立足之地,两边不讨好,最后仕途中断,后半生将会碌碌无为。
张孝纯很清楚自己该作何选择,立即领命。
“臣领旨,请陛下放心,臣定竭尽全力将这件事调查清楚,以肃清河东路以及太原一地的官场吏治,以保地方民生稳定,百姓能安居乐业。”
张孝纯这话,赵桓是不信的。
真要肃清河东路的官员吏治,光靠张孝纯一个人是搞不定的。
不过,赵桓也没指望张孝纯能搞定这事,要的是他一个态度。
事情能不能搞定不重要,态度很重要。
“这件事办好了,朕对于你此前所犯过错,不予追究,如果这件事办不好。”
赵桓警告张孝纯:
“那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张孝纯神色一凛:“微臣遵旨!”
审问通判、别驾、长史这些低级官员,交给张孝纯去做。
赵桓要做的,就是要整治王德志这种地位在张孝纯之上的皇亲国戚。
在战场上,讲究个擒贼先擒王。
要整治地方吏治,只要逮住地方上的顶层官员,要收拾下面那些小喽啰就好办多了。
王德志不仅有皇亲国戚的身份。
同样,王氏一族,在太原这个地方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实力雄厚,横着走的那种。
张孝纯乃是朝廷派驻河东路的安抚使,封疆大吏。
但在太原这个地方,张孝纯的话,还真没王德志的话好使。
正是因为实力雄厚,财大气粗,背景深厚,王家府邸,修在了太原城最繁华的地段,高门阔院,占地极广,足见王家在太原的地位首屈一指。
当王德志听到天子要见他时,压根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坐在书房中一边喝着茶,一边悠哉哉的问一旁的大儿子王能和。
“能和,你来给为父分析分析,天子亲自派人来传唤于我,所谓何事?”
王能和有官职在身,只不过并非是在太原任职,而是在凤翔府一地任职。
此番回太原省亲,就碰到金兵围城这档子事,被困在城中,一直到现在。
见自己的父亲王德志问起此事,他沉思了一番,告诉王德志。
“父亲,您乃是太上皇亲封的永宁军节度使,还是德妃娘娘的生父,按照皇室礼数,拥有国丈身份,可以说是身份尊崇,孩儿认为,
天子此番亲自派人传唤您去见驾,应该是想依靠父亲您在太原一地的威望,稳定当下局势,以保河东一地的政局安稳。”
“没错,为父也是这么认为!”
听了自己儿子的话,王德志神情傲然。
“老夫身为节度使,尽管手无实权,但乃是大宋国丈,在这太原一地可以说是威望颇高,尽管天子击败了完颜宗翰大军,但金兵南下之时,大兴兵戈,造成河东路流民众多,匪患严重,
仅凭张孝纯这个来河东路任职不过半年的外派之官,要想稳定河东路的局面,离开了我们王氏一族的支持,难成大事。”
王能和点头赞同。
“父亲所言甚是,我们太原王家在河东一地,根深蒂固,无论是谁来这河东路担任安抚使,如果没有我们王家族人的配合,那就休想成事。”
王德志看了一眼王能和。
“能和,你在凤翔府的任职期限,是不是要到了?”
王能和连忙回禀。
“是的,按照朝廷规定,孩儿最多不过半年,就应该调离升迁,但目前还不清楚要调往何地任职。”
王德志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尽管我们王家在太原这个地方根深蒂固,但在朝中可没多少亲信,今天面见天子,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王能和一听,眼神一凝。
“父亲,您的意思是……”
王德志淡然一笑。
“天子既然有求于我,那我岂能错过这个机会,我们王家要想更进一步,光靠您姐姐在宫内为我们王家说话,那还不够,这朝中还必须得有我们的亲信才行啊!”
尽管王德志没有明说,但王能和明白了这话里面的意思。
连忙神色一正,朝着王德志行了一个大礼。
“孩儿多谢父亲为孩儿前途殚精竭虑,操碎了心。”
“你知道就好。”
王德志笑了笑。
“你是我们王家的嫡长子,王家的未来,可就在您的身上了,切莫让为父失望啊。”
王德志说完,优哉游哉的离开了书房,吩咐们外的侍女。
“伺候老夫更衣,老夫这就去面见天子。”
王德志这一更衣,差不多耗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在外等候的亲兵见王德志竟然耗费了如此多的时间,眉宇间多有不满。
一名亲兵笑着对王德志道。
“节度使大人,陛下公务繁忙,您这耽搁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待会见到陛下时,还请您多向陛下说几句好话,以免惹得陛下的不快。”
“放肆!”
这名亲兵刚说完,王德志一声厉喝。
“老夫身为永宁军节度使,该如何行事,需要您这个小小的侍卫来指点的吗?”
“这……”
亲卫楞了一下,他本好意提醒,没想到王德志竟然仗着身份如此嚣张跋扈,心下就极其的不爽了。
不过,尽管亲兵心下不满,倒也没有发作。
“节度使大人说得对,小的多嘴,请大人见谅。”
“哼,不知礼数!”
王德志一声冷哼,带着几名仆从朝着府衙而去,气势乖张,无比张扬。
看着王德志此般模样,亲兵神色一冷。
“妈的,真当自己是盘菜,等会见到陛下,你这老狗不死都得脱层皮,嚣张个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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