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安稳了很久,有妙玉的不断提醒,素雨心的精准操作,没再撞上任何障碍。
皇小仙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画板,在上面勾勾画画着什么。
直到妙玉突然惊呼一声:“停船!”
飞船立刻停在空中。
皇小仙惊诧的抬头:“怎么了?”
妙玉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感觉到心悸,好像有什么异常强大的东西向我们靠近。”
皇小仙扭头望向素雨心方向:“雨心,你感觉到了么?”
在他的想法里,素雨心的神识比妙玉的还要强,妙玉能感受到的,素雨心可能已经看见了。
素雨心却摇摇头。
她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感受到。
哎呦喂!
皇小仙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干脆跑到素雨心身边:“雨心,别开玩笑,真没发现什么?”
素雨心怒视着他:“你这么不信任我?这种时候我会消遣你?”
颜宇说话了:“小仙,那是一种杀机锁定,有针对性的,只有被锁定者才能有感受,跟神识无关。”
杀机锁定?
皇小仙理解了:“有杀机就说明有敌人,有敌人我们却看不见,对方反而能锁定我们,说明对方比我们强大很多。”
颜宇淡淡说道:“杀机锁定未必就一定是有敌人,我们身处的这个阵法一样可以释放杀机。”
“你说这个阵法内还有杀阵?”
“我没这么说,我只说这个阵法可以释放杀机。”
皇小仙愣了:“有啥不一样?”
“这是个幻阵,幻阵内出现任何东西都不奇怪,有杀机算什么?如果我来布置,让你在这里看你爸你妈都可以。”
皇小仙更糊涂了:“你的意思是说……师父感觉到的杀机是假的?”
“没错,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攻击,让人自己产生幻觉,出现假想敌,然后让你跟敌人大战,最后力竭而亡,嗯……”
说到这里时,颜宇突然发出疑惑的声音。
皇小仙赶紧问道:“你也感受到幻觉了?”
“我特么幻觉你妹,我只是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你赶紧去妙玉那里,看看她怎么样?”
皇小仙赶到庆姐身边,意外发现妙玉不见了,庆姐反而保持着一个奇怪的站姿。
如果妙玉遇见危险,庆姐会出手的,可现在妙玉不见了,庆姐反而还在,最起码说明妙玉没有危险。
与此同时,皇小仙也感受到一股磅礴气势由远及近,奔腾而来。
仿佛正有一只洪荒猛兽,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发起冲击。
这特么是假的么?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
皇小仙受到惊吓,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就跌坐在庆姐脚边,骤然发现妙玉竟然被庆姐踩在脚下,正在苦苦挣扎,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嘴巴不停的张合,似乎在求救,偏偏发不出声音,看来被庆姐控制了某处穴位。
这个人儡被谁策反了么?
怎么会把自己主人踩在脚底下?难道真正的威胁来自庆姐?
皇小仙下意识的爬起来就要跑,可识海受到刺激,条件反射般的凝出神识刺,骤然射出,把皇小仙自己都吓了一跳。
然后,那股磅礴气势消失不见,洪荒猛兽也没冲过来,周围只有呼啸的风裹着大团冷雾在身边舒展。
皇小仙惊出一身冷汗,颓废瘫坐在那。
身边挣扎的妙玉不再挣扎,而庆姐也挪开她的腿。
颜宇焦急的说道:“小仙,别装死啊,赶紧下船,我怀疑你们遇见了幻雪迷莲,如果是的话,我们就彻底发了。”
皇小仙还没等起身,就看见素雨心慌慌张张的从他身边跑过,招呼都没打一下,径直跳下船。
能让浑身是宝的素雨心如此紧张,看来一定是宝贝。
皇小仙跟着跳下去,妙玉带着庆姐紧随其后,还不停的问皇小仙:“你们发现什么了?”
皇小仙轻声说道:“幻雪迷莲!”
话刚说完,皇小仙骤然感觉到一股深入脊髓的寒意透入身体。
仿佛亿万只冰虫爬入四肢百骸,就连识海都差点被冰住。
一道神识刺下意识形成,反刺了回去。
结果听见素雨心发出一声惊呼。
难道是遇见了袭击?
皇小仙看不见素雨心的人,只能寻着她的声音摸过去。
素雨心手里还捧着一团淡粉色雪花,人竟然被冰在当场。
眼睛睫毛鼻子上都快速弥漫着冰霜。
皇小仙伸手要去拉他,可却听见颜宇喊道:“别碰他,快取幻雪迷莲,别让它发出第三波攻击。”
皇小仙懵逼了。
他也想取,问题是这东西它在哪儿呀?根本看不见。
而且再珍贵的东西,也不能跟素雨心的命相比,作人,可以不要脸一点,却不能不义气。
他还是想救素雨心,不能眼看素雨心变成冰雕。
所以他依旧把手伸向了素雨心。
颜宇吼了一声:“别碰她,她是烧天火纯灵根,还怕冷吗?”
皇小仙一哆嗦,手指堪堪碰到素雨心的手臂,结果素雨心胳膊里绽出一片红光。
皇小仙没看错。
就是胳膊里绽出的红光,仿佛胳膊已经不是肉作的,而是地心沸腾的岩浆。
红光一闪而殁,消失无踪。
颜宇依然在喊叫:“取迷莲,不要让它发出第三波攻击,你挡不住!”
皇小仙没好气的说道:“取迷莲取迷莲,你特么不是鬼迷心窍了吧?我想取,可是在哪儿?雨心手里那个是不是?你不是不让碰她吗?”
“她手里的是另一支莲蓬,你要取莲花,收摄心神,六识观心,心观紫府……照我说的作,愣着干什么?”
皇小仙赶紧照做。
刚刚进入自己紫府世界,就感觉自己已经置身在幻海浩渺之中。
这是他的紫府?
皇小仙不敢相信。
远处传来颜宇缥缈的声音:“那不是你真实的紫府,是迷莲的花 芯,它已经入侵你的身体,在你身体内发动第三波攻击,会直接把你的精神轰散,让你无力抵抗,快炼化你的紫府,炼……”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一直以来,皇小仙都在颜宇的指导下修炼,颜宇虽然喜怒无常,性格不稳定,却从来没骗过他。
既然他说让皇小仙炼化紫府,一定有他的道理。
此时紫府内已经开始幻变,一会儿大海涛涛,汹涌澎湃,一会儿冰山暴雪,茫茫天地,一会儿万兽奔腾,天地浩荡。 皇小仙的心完全收摄入紫府,六识透过心神一点点渗透,灵力不断注入,让变幻的紫府平缓下来。
可紫府内边变的更加暴躁,大海开始掀起滔天巨浪,冰山开始崩塌,万兽开始嘶吼,浩荡天地开始颤抖。
皇小仙感觉到天旋地转,一切都在崩溃,宛如世界末日。
竟然炼化不了?神识刺凝结,狠狠刺向自己的紫府。
他选择无条件相信颜宇,既然颜宇说自己的紫府已经被花 芯入侵,那就是被入侵了,哪怕把自己紫府刺穿也在所不惜。
果然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传来。
尼玛,还真特么伤到自己了!
不对,神识刺只能攻击精神层面,不可能对真实肉身造成伤害。
这是幻觉,是幻觉。
他有一瞬间的清醒。
就是这一瞬间,他看见了自己的神识刺,宛如远空电射而至的一根大箭,轰然破碎了紫府内的一切,连同紫府一起破碎,化成虚无。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寒冷和空洞,一切真的化成了虚无。
皇小仙渐渐沉迷下去。
他只剩下一个意识,就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死在这无边的黑暗和空洞里。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父母的身影,佝偻着身子,相同搀扶着在无尽的沼泽地里踟躇,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
父母什么时候变这么老了?
皇小仙渐渐泪眼模糊,一定是自己的失踪摧垮了他们的精神。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可是父母没有自哀自怨,他们没有放弃哪怕一丁点儿希望,就在沼泽地里相互搀扶着,挣扎着前行,一口口的呼唤着自己的儿子。
他们也并没有衰老。
皇小仙记得很清楚,父母今年才四十六岁,他们同岁。
正当壮年。
可他们满头白发,一脸沧桑,拄着棍子,衣不蔽体。
父亲的头发至少得一年没理过,母亲的头发也至少一年没梳过。
长的像深秋的野草,乱的像破败的乌鸦窝。
皇小仙很想喊一声“爸,妈。”偏偏他刚想开口,眼泪就如开闸的水,哽咽着无法说出话。
他刚想冲过去抱住他们,跟他们诉说自己一年多的遭遇,问问他们这是去了哪里,可父母不见了。
无尽的黑暗再次袭来。
这是彻底死了么?
原来死亡就是陷入黑暗,原来死亡没有轮回,原来死亡没有黑白无常来接魂。
皇小仙继续沉迷下去。
直到……他看见了远处一朵豆光。
他努力晃动着脑袋,没错了,是一朵豆大的光亮,难道是一颗恒星?
他的紫府能装下一颗恒星吗?
皇小仙苦笑一声。
应该不是。
要么就是自己的飞剑,他的飞剑一直在紫府内蕴养,可进入后并没看见,死了反而现行了。
也不对,飞剑怎么会有光亮?最多能反射光亮。
要么就是卫三娘和眉儿点燃的烛火,吸引他的注意,期盼着他去营救和帮助。
他努力让自己向光亮爬去,那是他生命里的最后一丝光,他相信只要靠近这朵豆光,他就可以活下去,就可以回到父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