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
林如海连灯也不点,悄声领了他进来,这才告罪道:“上次之事下官辱骂了小王爷,还请…”
李谨坐在椅子上,乌漆嘛黑也看不见林如海表情,听他自责。免了他这种想法严肃道:“小王也是别无其他办法接近这些子弟,作为林大人的侄儿身份。他们也不会跟我亲近,只能先和林大人断绝关系,闹得满城皆知,假亦做真。才能让他们放下戒心来拉拢我。”
林如海蹙眉道:“小王爷这名声……”
“嗨!小王从来不在乎名声。”李谨笑了笑,他又不是考科举的士子,名声对他来说无所谓。
随即对林如海说:“如今我跟这些盐商子弟混的还不错,皆当我年轻气盛,孤傲自大。还以为随便用金银美人就哄住我了。”
“后日小王生辰,在和四大总商高乐一回,拉下他们戒备之心。等下一次小王离开扬州回京请他们东道时,我的人到了。就是宰猪的时日。”
林如海不禁捋须点头,“小王爷这法子的确别出心裁。只要扣住四大总商,盐帮的人没了一个主心骨,也就不敢轻举妄动,全成了一盘散沙。”正经人谁能想到闹订亲一事来和盐商亲近。
李谨笑道:“林大人也别把盐丁看做多危险,都是普通人。谁不怕死呢,他们主子都被擒住了,他们还会拿命去闹事?没人给他们银子供养,谁愿意把妻儿丢在火坑。就怕到时候跑一个。所以皆时我的人来了,还望林大人带其堵住各运河口,过道,城门。拿下四大总商的家眷。”
林如海拱手道:“下官尊办。”
“林大人,不必那么拘束,好歹小王已经也是你女婿了。”
“礼数不可乱!”林如海恭敬道。
李谨不在强迫他,文人有自己的性格。
“能一次拿下四大总商最好,这四大家族上下几代,不知贿赂多少官。光是扬州,只怕除了林大人,其他盐官整个身子都泡进了污水,到时候让这四人供出来,一一清理了。”
林如海冷笑道:“这一年下官也算领略了扬州官商一心,四大总商都有一本账,盐官心里也有账,本官心里也有一本账。本想任期一满,就呈给陛下。却没想陛下派小王爷来。”
李谨心里想,若没有自己的到来煽动了蝴蝶翅膀,林大人又岂能任期满回去表忠心。只怕早病死扬州,盐课之事也就沉寂了。
沉吟半刻,李谨点头道:“小王也没想到陛下会让我来扬州看看,只怕陛下也没料到小王会把四大总商一举拿下。”
林如海笑道:“小王爷用假生辰来请他们,只怕是最好的借口。”
“林大人此话怎么说?小王是真的三月十七生辰。”要不是赶着生辰回来,好用这由头邀请四大总商。也不必急着下扬州,想着错过林妹妹,宝姐姐生辰就有些遗憾。
盐官和四大总商,也定会查自己的生辰真假,当时武举登记是,确是填写的三月十七。
林如海道:“小王爷的人马最快几时赶到。”
“小王离京十日后他们就先后下扬州,如果快一些估计三月二十几号慢一些月底。林大人放心、我相信张彪和魏斌不会迟到,只有早到,没有晚到的。”
李谨当即拱手告辞:“皆时林大人给他们画图,指定盐官的宅子方位,他们自会办妥。等着成了,林大人就等着半年内迁任回京和玉儿团聚吧。”
林如海愕然道:“下官并未出力,何苦来还要受功。”
李谨一笑,“林大人为陛下操劳,没有功劳也是苦劳。在说,玉儿以后都是我妻子了,赐婚皇亲国戚也算一家人,陛下用你自然更放心。林大人这官升的合情合理。”
林如海脸色一红,羞愧道:“小王爷诸事小心,不要冲动玉儿还在京中等你。”
李谨也不回头,笑道:“林大人也一样保重身体,玉儿他也在等你。”
回到客栈,李谨卧床上自思。
甄家被抄,肯定财政有问题。而甄家姑娘是北静王妃,上上一辈是甄老太妃。
也不知道扬州贪污私盐的事,甄家有没有从中得利。若是牵扯甄家,估计陛下也会暂时睁眼瞎处理几个盐官而已。
而事实是扬州四大总商、江愧的上层关系户就是甄家。每年孝敬甄家大头利润.除了扬州盐、甄家财政文化一把抓,要实权有实权,要财权有财权,要名声有名声。可谓风头无人可及。
而甄家却是一心向着太上皇、靠着甄老太妃。
却说江二郎去给其他三家总商下帖子,在扬州会宾楼替武卫司李大人摆了一个接风宴和生辰宴。
其他三家接到帖子相继奔赴江家,见到江愧便问:“探清楚没有,到底可靠不?我怎么感觉这事也太巧了些。”
黄泰冷笑道:“就一个十四五的小子,至于那么紧张?”
程英靠着鲍清,两人互相低声讨论:“这小子收了江大哥的银子,应该没问题吧?”
江愧笑道:“老兄弟们不必太紧张,这几日我查了,这李谨家里并无背景。他那姑姑不过是林如海一个贵妾,且他们李家早几年前就败落绝户,就剩他一个。哪有什么靠山,如今最大靠山就是武卫司这个官。且他还和林如海家里翻了脸,再翻不出什么花儿。”
随后又道:“这人武艺却是高强,十三岁就中了武状元,倒是人才。陛下重用新人也是无非的手段,可惜此子不堪重用。”
黄泰皱眉沉声道:“万一是这小子和林如海演的一出戏呢?”
江愧眉头一皱,“一个小子一个病秧子,无兵马。就算是假的,收了银子,他捅了我们,自己岂有不污的。”江愧手指点着桌面,沉思继续道:“诸位老哥哥不用担心,若这小子真来事,还有盐官们顶着。”随即心里想到,只要出事自己跑了去找甄家,甄家一定会救自己。
鲍清笑道:“只有饿死的,哪有撑死的,礼物我都备下了。诸位还是想想如何备礼吧。”
程英想想,还是觉得此事应该是真的,随即笑道:“该是如此,哈哈…我倒要回去想想送什么礼。”
到了三月十七这天.
李谨命来顺先行回京城,自己单刀赴会,赶去了会宾楼。站在会宾楼二楼靠窗外,可以清楚看见运河码头。
整个会宾楼已经被包了下来,每一层全是盐丁看守。四大总商早早到了场,身后大车小车拉了好几箱东西。
场面闹哄哄的,老百姓对四大盐商恨之入骨,这些盐商在官盐中参入河沙质量差。又从中高价卖私盐。听闻是宴请李谨,更是把仇恨转移到了李谨身上。
路过的百姓,吃了盐商亏的纷纷低声咒骂:“该死的杂种东西,一窝子土匪聚在一起。”
“林大人慧眼,这武卫司李谨果然是白眼狼,拒绝的好。”往门口吐口水,被盐丁打走。
李谨慢悠悠乘轿到了会宾楼门口,早有江二郎前来迎接,抱拳道:“李大人…生辰如意,长命百岁啊。这是我父亲和几个世伯给的见面礼。”
李谨表现难堪,一面摆手不好意思,一面说:“嗯……过个生辰而已嘛,四大总商如此破费,再下岂是贪财之人。”
指着码头说:“替本官把贺礼拉上商船,送回京城李府,这么丰富至少得包一条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