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有些刺眼的阳光,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突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启动了,忽然间一股淡淡的煤油味熟悉的让人安心,能清楚的听到鞋跟敲击到地面的“嗒嗒”声。
热水倒入玻璃杯的声音,餐具摩擦餐盘的声音。
“呼呼......咳咳咳咳......”艾狄斯猛然从沉睡中惊醒。
他的心脏现在跳动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他想要汲取更多的氧气,想让疯狂跳动的心脏缓和下来,但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呼吸。
艾狄斯现在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严重的缺氧让他的鼻涕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整张脸变得青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是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用着轻重合适的力道拍打着艾狄斯的后背。
用热水泡过的毛巾擦干了他脸上的秽物,冰凉的玻璃制品贴近了他的脸颊。
大量的氧气从其中传来,艾狄斯用手紧紧的按住玻璃的面罩,大口的汲取其中的氧气。
渐渐的自己的状态恢复了,他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睛观察着周围。
这里似乎也是医院,不过比科莱尔医院的房间大了很多。
一张天鹅绒的大床在自己身下,房间的右边有一个小型的机械暖炉,这种暖炉小巧的身形和昂贵的价格不是一般人买的起的。
房间的墙壁上铺着松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让明媚的阳光照进房间,即使没有暖炉,房间内也是极为温暖。
外面的树木已经枯萎,阳光把树枝的影子投射进了房间,外面的土地上还有淡淡的白霜,几只不知名的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自己的床头是一个钢制的氧气瓶,上面有很多划痕,但是被擦的亮洁如新。
左边的矮桌上放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银制刀叉下垫着红色的昂贵的丝绸,就连盘子的质地都是东方的瓷器。
落地窗的前面放了一个棕色的木桌,上面摆放着玻璃的水瓶,里面是娇艳的花。
这里的布置如果去掉那个氧气瓶,可以说是科莱尔某个庄园主人家的卧室。
艾狄斯身下的那张床更是大到有些过分,上面躺上五六个人都绰绰有余。
“艾狄斯先生,您好些了吗?”艾狄斯听着女孩的声音,软糯的就像是松软香甜的海绵蛋糕。
艾狄斯收回了视线,看到了盘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她穿着黑白色的女仆装,繁复的裙摆像是盛开的花,淡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鬓角的长发被编成了马尾绕到了身后,像是金黄的麦穗。
她的眼睛像是阳光下的大海那样清澈,阳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此时的女孩像是圣女那样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我已经好多了,这里是哪?”艾狄斯摘下了面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已经渐渐恢复常态。
他可以肯定这里不是科莱尔。
科莱尔是依山而建,上面温暖的泉眼多到过分,甚至每个贵族家中的庄园都能分到两三个,而且科莱尔有浓重的硫磺味。
“这里是瓦尔兰纳的首都,格雷诺市郊外的索列尔疗养院。”女孩迅速的说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句话犹如炸弹一样在艾狄斯的脑中炸开,他到底睡了几天,现在的这里是瓦尔兰纳的首都——格雷诺!
这个被誉为天国之都的城市面积比五个科莱尔加起来的面积还要多。
这里是西方所有人都渴望不可及的地方,这里有的是最巅峰的权势,有的是极致的机械技术和军力,有的是各具特色的女孩,有的是数不尽的机会。
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进入到这里,想在格雷诺出人头地,但每个人都在这里撞的头破血流。
钢铁之城、机械之国,人间天国这个城市的名字太多了,但每个人都认可的是,这里就是人间的天国。
“我昏迷了多久?”艾狄斯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和表情问道。
“您在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到达的时间是昨天下午的三点钟,一位看起来很优雅的中年人为您办理了入院手续,您可以在这里住到身体完全康复为止,现在是早上的八点十三分。”女孩的手叠在腰间,她礼貌的有些刻板。
艾狄斯在自己脑海中思索着那个优雅的中年人是谁。
他认识的瓦尔兰纳人似乎只有伊莉娜和海瑟薇,还有那天晚上跟在他身后的米迦勒和米歇尔?
艾狄斯有些不敢确定是不是他们,但既然是中年人,那只有米歇尔了。
“他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或者话?”
“有的,那位先生让我告诉您,他家里的事情有些繁忙,让您在这里安心居住,过年之前他会派人接您回去。”女孩微微低头。
她感受到了艾狄斯的目光,在培训中自己女仆的身份绝不可以和自己的主人对视。
“我明白了。”艾狄斯想掀开被子,但是他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旁边的女仆似乎感受到了艾狄斯的想法,主动帮她掀开了厚重的棉被。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艾狄斯想着深感无力。
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太差了,如果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仆有想杀了他的想法,自己都无力反抗。
“请您稍等。”女仆把艾狄斯轻轻的移动到了床边,随后小跑到另一个房间,从里面拿出了一副折叠轮椅。
艾狄斯看着那副轮椅,自己的心情现在有些难以言喻,“居然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在女仆的帮助下艾狄斯被推到了洗手间,他明确的表示自己现在不需要帮助,把女仆拒之门外,他费力的坐到马桶上,开始思考问题。
“这种情况应该是药剂的后遗症吧,那种药剂甚至能让心脏停跳,副作用也是有些大,这里是瓦尔兰纳的首都格雷诺,意味着我已经到达了西方的中心,接下来只要靠着海瑟薇的关系调查出我父亲死因的缘由就可以了。”
一段时间过后艾狄斯按动了马桶的抽水。
艾狄斯扶着门框从洗手间走出来,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女仆轻轻的扶住他的腋下帮助他重新坐回轮椅上。
“现在要吃些东西吗?”女仆在后面推着艾狄斯的轮椅问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有您忌口的食物,请告诉我,我会让厨师重新做一份新的。”
女仆只是看起来有些熟练,艾狄斯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动作的生涩。
刚才扶自己下床的时候,艾狄斯就能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虽然说话和礼节很熟练,但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不用了,我现在需要填饱肚子。”艾狄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
艾狄斯也尽可能的让自己进食的动作优雅一些,不要吓到这位怯生生的女仆。
吃饭的时候女仆给艾狄斯围上了丝巾,甚至是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完了早餐。
艾狄斯现在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废人。
他现在的身体异常的生涩,只要稍微有所动作就觉得自己的肌肉甚至于神经都在酸痛。
如果只是身体上的疼痛自己忍忍都能过去,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的心脏,似乎是供血不足让艾狄斯有一种贫血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艾狄斯即使坐在轮椅上,在女仆眼中也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种眼神她只在一些疗养院老人的眼中看到过,那些老人平时就像是自己的爷爷一般慈祥,但是每当他们发脾气的时候,那种眼神带给她的只有深深地恐惧。
他们无疑都是身居高位,在权势的熏陶下慢慢变老,即使已经不再任职,那种气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展现出来的。
“蒂斯卡·威斯恩。”蒂斯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有些扭捏和颤抖的对着艾狄斯做了一个屈膝礼。
“把脸抬起来。”艾狄斯用手撑住了侧脸,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女孩。
蒂斯卡缓缓的抬起自己的脸,现在的她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泪水在海蓝色的眼中打转。
蒂斯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邻家的青梅竹马,柔柔弱弱的气质,有些稚嫩的脸庞,经常被男孩子欺负的哭鼻子。
那身正统的女仆装在她身上有些刻意了,她这个年纪更应该穿那些颜色鲜艳的裙子,而不是古板的黑色女仆装。
“哈哈哈哈哈哈,可以了,没必要太紧张。”艾狄斯的心情现在异常的放松,他终于从科莱尔那压抑的环境中解放出来了,自己离目标也越来越近。
“我不是什么瓦尔兰纳的大人物,只是在瓦尔兰纳有一些远亲,我居住在科莱尔,自己的身体出了些问题,那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所以被送到了这里。”艾狄斯现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微笑,他想让自己别那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