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将军属于大周殿廷卫士,凡朝会及皇帝出巡,侍从扈行,宿卫则分番轮值。
简单说,就是皇帝身边的模特队。
大周建国百年,这大汉将军也一再扩充,出了一部分继续做样子货、模特队之外,还有一部分有了专才,就是打板子。
这批大汉将军归内务府统管,由于内务府统管皇宫内务,对于一些偷奸耍滑的太监、宫女就得有相应的处置权力,因此大汉将军们便成了打板子的行家。
据说为了练好这一个绝活,许多人都找顺天府的衙役为老师,苦练打板子的绝技。
比如说一板子打碎一个西瓜实属寻常,可一下子打下去西瓜没有碎,里面瓜瓤却稀烂,这个就要功夫了,甚至在西瓜上放着梨,一板子下去,梨子粉碎稀烂,啪啪有声,西瓜却全然无事。
这些给人打板子的大汉将军,只有把手上的力量练的收发自如才能收犯事太监嫌犯的钱财,才能借此赚钱,不过这也说明他们控制的极好。
棍子打下去,砰砰有声,还能将受刑者打的嗷嗷叫疼,偏偏内里伤势不重,养几天就好,甚至抹上药膏,当天就好。
这都是大汉将军们的拿手绝技。
陈昭请来大汉将军,自然是要掌握分寸的。
毕竟他要把这群草包打成才,不是打成鬼,自然下手不能没有轻重。
二百多名迟到的兵卒在寇仲一干陈昭亲卫的监视下,被大汉将军们按倒,拔下裤子,大板子就是这么打了上去。
“噼啪”的声音不断,痛叫之声也是不断,不过几十板子打完之后,人虽然踉跄却能站的起来,这就说明那些大汉将军们留手了。
而大汉将军们心中也很有成就感。
身为宫中之人,归内务府统管,虽然和锦衣卫没有什么联系,也没什么冲突,但是大家坐一起论论家常,也能数到一起去。
如今内务府的人,将锦衣卫打了板子,这事传出去,也是值得吹嘘的。
只怕以后内务府统管见到锦衣卫沙都堂,也能拿这件事打趣。
更何况,陈昭请这帮大汉将军过来,手中的红包自然少不了。
既显摆了本事,又拿了钱财,还让自家上官在锦衣卫面前有面子,更将那帮锦衣卫番子打的鬼哭狼嚎。
这一箭四雕的买卖,做的着实不错。
等打完板子,陈昭便唤来寇仲。
“寇仲,你被我亲自教导,读书习武,成为武将种子,这队列还记得怎么练的吗?”
“属下记得!属下当年的队列训练,都是优异!”寇仲大声叫道。
“很好!”陈昭满意的点点头:“你,还有和你形影不离的那个徐子陵,再让林大飞给你抽上十八个人,去把这些锦衣卫的兵卒训练好,体力、队列、纪律都按照咱们扬州盐卫的规矩,能做好吗!”
“请大人放心,属下全力以赴!”
寇仲大声回答道。
一干人很快就分好了队伍,这次合计八百名锦衣卫兵卒整训,每个人分四十人也是正好。
经过方才的整治,这些锦衣卫番子再也不敢像是方才那样的嚣张,寇仲他们身强体壮,骁勇强悍,打起人来也不含糊,凶神恶煞的看着都吓人,所以被人吩咐的都是一概照做,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很快后世那种军训模式中的最基础训练,在大空地上开始进行,当然,一开始笑话百出,也是正常。
陈昭和几个手下在木台上笑嘻嘻的看着,孙连城和赵汉德也在满头大汗清理名单。
中午吃饭,稍稍休息,下午接着训练。
一直到天将黑的时候,所有缺席人的名单便到了陈昭手中,陈昭呵呵笑道:“一个也逃不了!”
……
大周京城长安的格局,是东富西贵,南民北圣。
也就是说,东城富庶,西城尊贵,南城平民,北城……
北城自然是皇宫了。
因为皇宫,乃是面南背北。
虽然南城多是平民百姓居住,不过南城和东城、西城的交界处,则明显多了几分繁华富贵的气象。
从锦衣卫的角度来说,分管在这几处的锦衣卫百户算是锦衣卫最好的去处了,这几处地方油水足、乐子多。
虽然东城、西城、北城更富,生意铺面更多,但这些生意背后可都是大人物,锦衣卫土著也都是人精,知道轻重厉害,不敢去招惹。
至于南城更不必说,都是苦哈哈,下死力气压榨,也压不出油水来。
只有两个交界处,商业比南城兴盛许多,富人也多,偏偏又不是什么有背景的。
更妙的是,其他的衙门也不多。
因此哪怕是锦衣卫最底层的力士,在此处巡街,所得的油水要比南城多五倍,校尉、小旗、总旗一直到百户自然是更多。
分管西城和南城之间的锦衣卫百户中只有一个总旗,名叫凌云凯,他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方大同的表弟,同时还是内档太监魏进诚姐姐的孙子。
凌云凯今年三十四岁,在陈昭的新兵整训年龄范围之内,不过整训的这一天早晨,他压根就没有早起。
他自从掌管了这一片地区之后,便是衙门点卯都极少去,起床自然起得晚。
他每日午时左右起床,在美貌丫鬟的伺候下洗漱一番,就在街上几家茶馆轮流坐。
凌总旗走在街上,路两边店铺的伙计都是点头哈腰的招呼。
没办法,这位锦衣卫大爷蛮横的很,万一惹了他,砸店封门只能算最小的惩罚。
而且这东西太混账了,干什么事都要钱,偏偏从来不肯帮忙。
当然,商户们给他赛钱也不是指望他办事,而是盼望他不添乱。
无论是他坐哪家茶馆,都是最好的茶,最好的点心。
比如今天,他喝得是雨前茶管的龙井,吃的是南边的精致糕点。
悠闲自在的渡过一两个时辰之后,他就去了酒馆里坐坐。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只要在他管辖范围之内,无论他去哪家酒馆,无论有什么达官显贵在内,掌厨的都得抖擞精神,一心伺候他。
今天他去的清露酒馆,吃的是淮扬菜。
等凌云凯喝了个半醉,晃晃悠悠的出门,归他管辖的帮闲送上这一天的份子钱,他便趁着酒兴,让他们分了两三成,剩下的自然进了自己腰包。
至于上缴百户沈炼?
呵呵,想多了。
又晃荡了几步,锦衣卫小旗殷澄走了过来。
殷澄是百户沈炼手下,算起来和凌云凯一个上司,看到凌云凯,这小旗皮赶紧行了个礼,开口问道:
“凌总旗,今曰没去城外整训啊!?”
“去个球!大爷我有的是差事要忙,谁闲的去伺候那个扬州来的小毛孩!”
殷澄点点头,只是招呼了句,自己又是走了,他就是一个小旗,连上司沈炼都惹不起背景深厚的凌云凯,打个招呼赶紧离开为妙。
说起自家上司,二十八岁的沈炼沈百户都得去整训。
他凌云凯不过是一个总旗,却懒得去哪里挨训,凭什么?
凭的就是他背后的势!
内档太监魏公公的堂孙子,锦衣卫同知方大同的表弟。
便是锦衣卫指挥使沙都堂见了,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家就那么狂妄!
想想也是,区区一个扬州来的黄毛小子,而且明年就去参加会试的酸才,有什么资格管我们京城土著?
在街上又走了几步,凌云凯便烦了,招呼手下帮闲,招来一个半掩门中新来的姑娘,回去好好享受了。
第二天早晨凌云凯觉得浑身骨头都好像散了架,只想搂着身边的姑娘再睡,可突然间外面“咣当”一声大响,他家门居然被踹开了!
他堂堂锦衣卫总旗,居然有不长眼的蟊贼过来踹他家门!
凌云凯顿时勃然大怒,正欲喝骂,可是屋门也被踹开,冲进来几个身穿飞鱼服、腰胯绣春刀,右臂系着红带子的大汉,一个个的脸色冰冷,顿时感到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