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竞门这地方,凡是外臣进宫都要于此经过,属于那种人人都厌恶,却人人又拿它没办法的地方。
踢衙门、踹门子的事,那是丽竞门的爪牙们常干的拿手好戏,可像今儿这样,被人堵在里面不敢出来,确实头回见到。
着里衣、红裤,黑靴的驸马爷,就坐在大门,那些昔日仗着手中有点权力,就作威作福的牛鬼蛇神,现在也只能躲在门后偷偷地看着。
那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群恶人总算碰到更狠的人吧,翼国公可是刚才战场上下来,手中的金锏可还滴着血呢!
“陛下那怎么说?”,周兴抓着小吏疾声问着。
“主事,压根就没见着,上官舍人就回了一句:知道了。”
啥?知道了?完事?周兴其实也慌忙之中漏算了,李多祚身为右羽林卫大将军,有人持兵刃在宫中横冲直撞,他长了几个脑袋,敢不往上报。
“禀各位明府,秦,秦大将军,去监区了,谁也拦不啊!”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没人管,老子自己去,去,叫人把监区给我围了!”
也就是在盛怒之下的周兴摩拳擦掌的时候,秦睿已经走进了这座位于皇宫之下的人间炼狱。无数的吼叫、哀嚎之中此起彼伏,萦绕耳边,弄得人头皮发麻。
秦睿从前看过飞骑卫的报告,那里面是这样形容这里的酷吏的:噬绅缨若狗豚然,至叛脔臭达道路,冤血流离刀锯,忠鲠贵强之臣,朝不保昏。
而关押在这里的犯人,铁打的汉子能变成绕指柔,贞洁烈妇也变得比娼妇更加下贱,几岁的孩童能杀死一个成年的壮汉,并依靠他的尸体生活一个月之久。
秦睿是尸山血河中爬出来的,自认为什么都见识过了,且飞骑卫也有刑司,也常常经手一些案子。可他不得不承认,飞骑卫和内卫加在一起,也赶不上术业有专攻的丽竞门。
就他们用在人身上那些“刑罚”,估计就算把犯人埋在土里三天三夜,也是不会断气了。
在这里的犯人也好,差役也罢,都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了,礼义廉耻,忠孝节义,统统被踩在了脚下。
左史江融、广州都督冯元常被捆在刑架上,浑身伤痕不说,眼皮还被小木棍支着。而那些酷吏,则个个光着膀子,在那些神志不清的两府女眷身上蠕动着。
“李将军,看到了吧,这地方不是一般的藏污纳垢,你身为右羽林军的统帅,就这么看着,有人在你驻守的皇宫地下这么干?”
损了李多祚一句,秦睿左手挽了锏花,毫不客气的抬起手中的金锏,重重的砸在那些人的身上,轻者骨头断裂,重者脑浆迸裂而死。
淫笑和呻吟之声,转眼间就变成了狼哭鬼嚎,而那些想上来拿下秦睿的守卫,也被李多祚的羽林军拦了下来。
他们没秦睿那么大胆,但眼前的事着实是超越的人性的底线,良心实在过不去的他们能做的就是这些。
“冯都督,你说句话,要是老子帮你杀光他们,你怎么报答我!”
“秦睿?好,好的很,只要你杀光他们,你就是我们岭南冯家的恩人,老子给你叩头,叫你祖宗!”
“别,叫祖宗免了,你帮着数数吧,省的老子记不清,杀了多少孽畜。”
话毕,秦睿纵身一跳,踩着羽林卫肩膀就冲进去,锏光闪过之处,必有丽竞门的差役应声殒命。
等秦睿杀的差不多了,白色里衣被鲜血染红,周兴带着人也赶到地牢中,指着秦睿高声喝骂:反国之贼,为营救同伙,竟敢劫狱。
而秦睿则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所那么多话都没用,想要告他的刁壮,那就看周兴的命硬不硬了。
“周主事,差不多得了,要是再拱火,你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李多祚,劫狱的事儿,你也跑不了,等我的人拿下他,下一个就轮到你。”
周兴这话刚落,秦睿就开始加刚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李多祚要是再看热闹,失了男人的血性,这个大将军也就别干了,趁早回家抱孩子,军伍中容不下没有卵子的人。
而就是秦睿这话,恰恰也把羽林军的将士们羞臊了够呛,没等李多祚的命令,抽出腰间的横刀就与周兴带来的人杀成了一团。
看到这种情况,李多祚在心里叫了一声苦也,也硬着头皮冲了上去。他的兵动手了,他就算是不动手,也别想把身上的土抖落干净了。
一时间,丽竞门的地牢,这座原本的人间地狱变成了修罗场。军队与地痞流氓毕竟是不一样的,别看下来的亲兵只有二十多个,但在秦睿和李多祚的带领下以少对多,杀的丽竞门狱吏们抱头鼠窜。
“周兴,砍你一支手还是太便宜了,也没让你长记性。今儿,老子就让你五肢俱废,看看你还怎么作孽!”
“秦睿,今儿你劫狱是坐实的罪,别看你是天家驸马,也躲不了要在我丽竞门作为最后的归宿!”
就在双方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的时候,上官婉儿抱着膀子走了进来,先是让人叫停了械斗,然后则不住的摇头。
“利见,你这是不是有些过头了!”,上官婉儿语气虽然很严肃,但还掏出了一个帕子递给秦睿,让他先擦擦脸。
“过分?姐姐这话从何说起,他周兴弹劾小弟拥兵自重,意图谋朝篡位,想要我秦氏一门的命,你说小弟该不该与他见个你死我活?”
没错,凡是让周兴盯上的人,十有八九都得被灭族,秦睿这话说的一点不夸张。带兵来,人家会顺坡下驴说自己造反,可自己一个人杀进来就是个人恩怨了。
勋贵里有个不成文规矩,同朝为官者有了恩怨,那就带着家将直接刺刀见红,谁赢了,谁就有理,而且不受指责。
当年刘文静就是这么被裴寂玩死的,秦睿不过是借鉴前人之事罢了,根本就不涉及劫狱,而且他也没救谁,关于这一点左史江融、广州都督冯元常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