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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过往

    李奎带人回到黑虎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出去的时候四百来个,回来的时候却不足两百,而且个个神色萎靡,一眼就看出打了败仗。

    草草地和人交接后,李奎三步并做两步前往山寨大厅给聂虎报告战果去了。

    骤然进入大厅,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暖洋洋的热风,让李奎颤抖的身子稍稍平复了一些。

    大厅上方,聂虎沉着一张脸,目光看着门口,显然是已经收到了李奎回来的消息,自然也猜出了今天的战果。

    在聂虎脚边,一名半果的女子面朝门口倒在地上,白皙的脖子上带着几道於痕,像是用手掐出来的,脸上也泛着青黑,保留着生前惊恐的神色,一双充血的眼睛瞪得很大,与李奎低垂的眼睛正好对上。

    嘶!

    李奎心中一紧,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作为黑虎寨的元老,李奎很清楚聂虎体内隐藏的暴虐性子,平时办事利索的时候他自然是非常好说话的,但一有事情办砸,那这位黑心虎就会化神活阎王,用各种手段折磨失败的人,直至对方死亡。

    那个折磨人的地方,就在山寨大厅的后面!

    “寨主!俺...俺来向您请罪了!”李奎为了活命,直接跪到了聂虎面前,脑袋更是死死贴在了地面,一动不动。

    聂虎的眼中闪过一道戾气:“李奎,你跟了咱这么久,应该知道咱这儿的规矩,说说看吧,具体是什么情况!”

    听到聂虎谈论规矩,李奎的圣子剧烈地抖了一下,听到后面的话,连忙替自己申辩起来。

    “寨主,今天攻打长定寨并不是俺不出力,而是那长定寨不同于以往的寨子,他们的准备太多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效命,李奎添油加醋地将自己战败的事情说了一遍,直言流民队伍完全没用,随后还把长定寨的防御力量说高了几成,恨不能在长定寨寨门外立一堵厚实的城墙,最后还虚假地谎报了己方的战果,说是弄死了五十几个长定寨的寨民。

    这样一来,除去流民队伍不算,长定寨寨民的伤亡其实比他带去的人要更大!

    果然,聂虎听到李奎的汇报后,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看来这娘们寨子不简单啊,你现在就叫人去打造弓箭,土弓也行,过几天弓箭到位了,你在带人去一趟长定寨,这一次要是还只有这点斩获...你就不用回来了!”聂虎说道后面,语气已经十分冰冷了!

    李奎松了口气,至少这一次不用死了,至于下一次,有了弓箭之后李奎觉得攻上寨子的外墙不会太难!

    “寨主放心,下一次俺一定让长定寨的人好看!”李奎沉声说道。

    聂虎点了点头,示意李奎退下去。

    盯着李奎的背影,聂虎冷冷一笑。

    ......

    夜色冰凉,寒风呼啸。

    入夜后的牛脊山温度直线下降,留在长定寨外墙处的流民们缩在一起,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经过白天的战斗,长定寨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了几个守在瞭望台上的寨民以外,其他人基本都去歇息了。

    王征在屋内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白天战斗的模样,他发现长定寨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攻击手段有余,杀伤手段不足!

    之前清点伤亡的时候,王征发现那些死去的悍匪和流民中只有少数是被弓箭和石块击杀的,其他大多数都是在攀登外墙的时候被寨民用木矛扎死的。

    作为王征准备的最后一道城墙防线,木矛在对敌的时候也是有着巨大风险的。

    这一次因为黑虎寨的人没有带来弓箭,所以手持木矛的寨民可以居高临下痛打那些攀墙的悍匪,如果黑虎寨的人带了弓箭或者他们带了梯子,那又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辗转了半天,王征毫无睡意,最后索性穿上衣服去打算去外墙边上看看还有没有加固的方式,顺便想想与之匹配的杀伤手段。

    顶着寒风来到围墙处,发钱有一人静静地伫立在围墙的斜坡上,面朝外面黑暗的林子,任由寒风吹起大片青丝。

    居然是寨主李慕青!

    王征有些意外,这个点了李慕青来墙上做什么?

    随着距离的靠近,李慕青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转头看来。

    待发现来人是王征后,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王征点点头:“脑子里都是白天战斗的样子,一时间睡不着,就想来看看还有没有能够加固的地方。”

    抓住李慕青伸来的手,王征随她一起站了上去。

    “你费心了,大伙儿刚才都在说你的安排很实用,今天咱们寨子没有任何伤亡就打退了黑虎寨的悍匪,你应当是首功!”李慕青说道。

    王征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在长定寨收留咱一老一小的时候,这里就是咱的家了。”

    王征学着李慕青往外看去,除了黑漆漆的山头,啥也看不清。

    李慕青品着王征的话,心里稍稍有些温暖。

    “是啊,咱长定寨就是所有寨民的家,不管之前来自哪里,不管之后要去哪里,寨民们身上都有了长定寨的烙印。”

    王征惊讶地看了一眼李慕青,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女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慕青见王征看着自己,大方地笑了笑:“咋地,我说得哪里不对吗?”

    王征连忙摇头,轻笑一声道:“我只是觉得这话从一位饱经沧桑的老先生口中说出来更恰当一些。”

    “臭小子,俺年龄虽然不大,就不能饱经沧桑吗?”李慕青笑骂了一句。

    笑了几声后,王征问道:“寨主,咱听一些寨民说您和二当家、三当家以前是走镖的,现在怎么...”

    王征一直很小心地看着李慕青,见对方脸上不但没有出现不爽,反而露出了深深的惆怅。

    “是啊,以前咱们仨是长定镖局的人,俺爹就是长定镖局的总镖头,二弟和三弟是俺爹收的两个弟子,本来咱长定镖局在邢州地界已经有些名气了,要不是后面金人打了过来,走镖的难度加大,咱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可能是很久没有跟人倾诉了,李慕青不知不觉就说起了以往的种种,说道伤心处更是语气哽咽。

    王征没有去打断她,就这么站在李慕青身边,当起了一个真诚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