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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如有天助

    红叶酒会的现场。

    一阵清风吹拂而过,红色枫叶随之飘落于场中。

    一群穿着和服,拿着折扇的女伎,正在场地中随着霓虹歌谣翩翩起舞,她们摆动身体的动作虽然看起来略显缓慢,但往往在一举一动之间也皆是充满了特别的韵味。

    女伎们四周的不远处,几乎在每一棵红枫树下,都摆放着木制的小矮桌,身穿和服与狩衣的男人们围坐在桌前,一个个手里举着红色的小酒碗,欣赏着场中因景色衬托而更显娇艳欲滴的女人们。

    柳小江和五月依偎着走入酒会场地,被负责安排座位的霓虹人带到了角落,像是情侣一样坐在了红枫树下的小矮桌前。

    随后,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柳小江和五月的关系,所以没人愿意不解风情的过来打扰这对小情侣,总之………后面陆陆续续来到酒会现场的客人,也根本没人会选择过来与这对小情侣坐在一起。

    “在场异人不足百人之众……”柳小江看了会场中的歌舞表演,随之端起桌上已被五月斟过酒的红色小碗。

    “这所谓的京都阴阳师,还有那些比叡山忍众,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么?”

    说罢,他便将碗中没什么滋味的清酒一饮而尽,并将手中极为精致的红色小碗放回了桌上。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各家的重要人物,比叡山忍众这一代的忍头,还有阴阳师两家的家主………都在。”

    五月微笑着为柳小江斟酒,而她再次倒入碗中的清澈酒水,也依旧没能掩盖掉红色碗底中的金色枫叶图案。

    “就是那三个围坐于一桌,身上衣物和其他人都略有不同的老头么………”柳小江拿起在灯光与月色的照耀下,盛装酒水犹如一件艺术品的红色小碗,抬眼看向远处三个装束特别显眼的老头。

    “嗯……”五月顺着柳小江的目光看去,仍然微笑着轻轻蠕动朱唇,道:“安培拓真,道满修和,还有比叡山忍众的无名忍头………这三个老头便是霓虹异人圈子里话语权最重的了。”

    “安培一族,道满一族,再加上传承忍术,并将先天异人不断吸收进来的比叡山忍众………”

    “如果能一下解决掉这三股力量,那么霓虹这边的异人圈子陷入崩溃,在之后也只会是一种必然形成的局面。”

    “如何能确定……”柳小江看着远处的三位年龄明明很大,但精气神却并不输于周围年轻人的老头,道:

    “如果只是失去了头领,就会让组织彻底陷入崩溃,那这组织也未免太过单纯了,如何能在霓虹这边拥有如今的身份与地位………”

    “这是因为时局不同于以往……”五月看了眼身边的柳小江,嘴角含笑着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之前在清水寺的山门那里,就略微和你介绍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但你好像并未真正理解那些话的含义………”

    “霓虹,和我们不同,这种不同不仅限于异人的手段,也包括了上层领导者对异人的态度,毕竟因为当年那场在异人方面的失败,导致他们早已不在重视所谓的阴阳师与忍众………”

    “可能直到现在为止……”

    “这些家伙对于曾经那场失败的原因,大部分也只会认为自己是败给了他国更强的科学武器,比叡山忍众哪怕是在战场上遭遇了失败,也并未真正影响到他们当时的脚步………”

    “与之相对的……”

    “我们这群战胜了比叡山忍众的他国异人,在这些家伙的眼里看来,也同样并没有影响到什么,更没资格决定那场战争的走向………”

    “异人,虽说是种不错的工具,但其作用在社会不断发展的今天看来,最多也就只是那种聊胜于无的程度罢了………”

    “何况,这种聊胜于无的东西,在几乎没有大战的今天看来,对于秩序还算稳定的现在而言,反而成了一种不稳定的因素,时刻都有可能让社会出现混乱,完完全全就是一种弊大于利的存在。”

    “在几乎同样的状况下,哪怕比叡山的忍头和安培、道满两位家主都愿意听话,霓虹这边在对待异人的态度上,也和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这些家伙将异人视为非同胞的外人,不愿因外人而‘委屈’自己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承担异人存在对于社会的风险,于是便将比叡山忍众和安培、道满两家‘囚禁’在了各自的领地之内。”

    “如果没有上面的命令,若非执行上面给予的任务,那么除了这一年一度的红叶酒会外,比叡山忍众和安培、道满两家的异人,皆不被允许擅自走出领地范围………”

    “否则,就将被视为一颗颗行走的定时炸弹,为了社会秩序与普通人的安全着想…………必须被确保拆除。”

    “这么做只会随着时间引发更大的矛盾………”柳小江皱眉道。

    “既然不赞同异人的存在,也不在乎异人是否能作为工具,霓虹上面的那些人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反而用‘囚禁’这种事来给异人的首领施压………”

    “这么做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反倒还会引起异人们的仇视………”五月也给自己斟了点酒,并端起小碗于手中轻轻摇晃。

    “霓虹上面的那些人也不都是傻子,自然也有人能想到此事可能会引发的后果,但………他们却不得不这么做。”

    “……怎么说?”柳小江疑惑的看了五月一眼。

    “当然是人道主义精神,还有来自于国际社会的施压………”五月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道:

    “异人这个群体又不是只在霓虹才有,而且大家也都在因为异人的问题头疼,凭什么其他人就要顾及着人道主义精神,他霓虹人就可以在此问题上肆意妄为?”

    “……原来如此。”柳小江察觉到五月眼中的笑意,大致也清楚了霓虹这边之所以如此的真正原因,于是便缓缓向上扬起了嘴角,道:

    “既然局面如此,那我此次的行动,也算帮了霓虹一个小忙,毕竟都是些不需要的工具…………能丢掉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哼哼……”五月将小碗重新放回桌上,“这次的事只要能成功,那么在事后………无视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的恶名,霓虹这边的高层也就别想再摆脱了。”

    然而,

    “还是太自信了……”柳小江对此却是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而后更是在五月深感疑惑的目光之中,主动伸手抓向了五月露在和服外面的香肩,使得掌中丝丝黑炁成功侵入了对方的体内。

    五月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但却还是不解的看着柳小江,“你这是……”

    “桌上的酒,别再喝了……”柳小江顿时开口提醒道:“虽然比不了唐门手段,但这东西无色无味,一般的观法也看不清,效果么………也足够让你在短时间内无法提炁了。”

    “你是说这酒里有毒?”五月听到这些话不免有些愣神,显然并不清楚自己是何时露出了马脚,更是并没有察觉自己喝的这杯酒水里有毒。

    另一头,

    也许是亲眼目睹柳小江与五月喝了毒酒,场中负责给舞伎奏乐的乐师们纷纷停下动作,一瞬间就让原本热闹祥和的酒会变得清冷了不少。

    与此同时,似乎是为了映证柳小江的话一样,

    在场的霓虹异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跟随在三名老者的身边,一同来到了柳小江与五月所在的红枫树下。

    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样镇定,以至于其中年纪稍轻的霓虹人,都已经开始肆无忌惮的用眼神在五月身上乱瞄了。

    仿佛一切都在他们这些人的预料之中………

    “时子小姐,得罪了………”霓虹人中为首的比叡山忍头,面色平静的带着众人来到柳小江与五月面前,道:

    “不过,您应该能理解,毕竟您可能是我们自己人,但心却并不在我们自己人这边,反而选择站在了支那人的一边,在酒里下毒………也算是帮您免除了皮肉之苦。”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五月是何等的聪明,立马装出难以置信的模样,那演技依旧足以让柳小江信以为真。

    但,柳小江基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仅能根据当前的局势分析出大致对话,猜出这帮霓虹人可能是在说些得意之言。

    “时子小姐,您真的很厉害,无论我们怎么调查,都无法从你身上看出什么破绽,但你前几年去支那旅行的时候,也终于还是选择放松了警惕………”在忍头的身边,名为道满修和的老者笑道。

    “哼,明明是个纯粹的大和抚子,却偏偏要站在支那人的一边,时子………你辜负了我对你的看重!”忍头另一侧的安培拓真,却并不像其他二位老者一样平静,明显就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拓真先生。”五月猜到了自己之所以会暴露的原因,于是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并微笑着看向了安培拓真,道:

    “时子之所以会暴露身份,果然是您这位老师的手段么………”

    “我只是在担心你的安全!谁知道………”安培拓真怒目道:“你竟然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培养你多年的安培一族!为什么?!”

    “谈不上背叛……”五月摇头笑道:“我只是被你们吸收进家族的一股力量………”

    “说什么培养,可像我这种先天觉醒了异能的武人,根本就学不会你们安培家的阴阳术,您拓真先生对我的好………也不过是想让我和您的孙子传宗接代罢了。”

    “你不愿意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其他在场的霓虹人,也许是在给安培拓真一个面子,也许是觉得五月不可能逃得掉,皆是选择了任由安培来处理‘家事’。

    不过,考虑到安培拓真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柳小江倒是觉得这人就算在霓虹很有面子,估计也不可能在此保下五月这丫头的命,所以才会因事情已无法挽回而破了心境。

    安培拓真对于五月的关爱,倒也确确实实不像是假的………

    柳小江哪怕听不懂这帮人的对话,也一样能感觉到安培拓真心中的情绪,并非那种被欺骗以后想要杀人泄愤的负面情绪,愤怒是有………但更多的则是惋惜与不解。

    “我说出来……”五月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她清楚此次任务已然因自己而宣告了失败,甚至还不小心搭上了柳小江这位同胞的命。

    “我若是把这说出来的话,还有机会留在安培家这种获取消息…………异常方便的地方么?”

    “你……”安培顿时用手捂住了心脏。

    “拓真,注意情绪,我知道你很重视时子小姐,但她毕竟也还不算是你们安培家的族人,何况还是支那人留在我们这里的眼线………”忍头见此不禁开口提醒道。

    “时子小姐若是不死,就是在像支那人示弱,上面的那些人………也会更加觉得我们没用。”

    安培拓真当即看向忍头,不忍道:“囚禁,让她永远不能走出家门,这些难道还不………”

    “安培,不要为难忍头,也不要因为一个外人,为难在场的所有同胞………”道满修和皱眉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处境,绝不能让那些人的眼里出现一粒沙子………”

    这时,

    五月似乎像是释怀了一样,并未在乎对方会如何处置自己,只是回头满眼愧疚的苦笑道:

    “小柳真人,对不起了,看来………是我害了你。”

    然而,

    柳小江终于听到了一句自己能听懂的话,也终于确认了此时的局面,随即缓缓从地上起身,微微颔首笑道:

    “不,五月,你并没有害了我,身份暴露只会让你在任务结束后不得不回去,这事儿嘛………倒也算是替我解决了一些后顾之忧。”

    “在场的这些人里,除了那个安培拓真,全都杀光………你应该没意见吧?”

    “小柳真人,你是不是………”五月话都没有说完,就忽然感觉空气一冷。

    紧接着,

    她就看见柳小江周身蔓延出了极为诡异的黑炁,使得这位初次见面给自己留下了温和印象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就像是彻彻底底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

    冰冷!

    诡异!

    以至于让人本能的感到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