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摇摇头。
天涯阁竟然还有这般奇才。
如果真被这位奇才成长起来,光明圣教恐怕会有些麻烦,很可能有弟子被他所杀。
毕竟这一次与天涯阁旳仇更深了。
他转身看向许志坚。
许志坚目光闪动,眼中隐约流转着惆怅与感慨。
纵使身为大宗师,最终还是难逃一死,还是死在武林仇杀之中,委实可悲可叹。
法空笑道:“许兄,你们光明圣教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天涯阁有一位奇才,年纪轻轻却有绝世资质,不出岔子的话,将来很可能会成为与你比肩的高手。”
“资质绝世……姓甚名谁?”
“姓董,董高和。”法空道。
许志坚肃然点头。
法空笑道:“要把这董高和收入光明圣教之中呢,还是趁着他还没成长起来铲除?”
“要先查一查。”许志坚道。
法空道:“其实也可以直接将那江大仁宰了,抹除痕迹,然后往旁的宗门身上一栽赃,天涯阁也有仇人,而且是血海深仇。”
许志坚摇头。
这种事,别人可以做,光明圣教弟子不能为之,否则有损光明之心。
法空道:“行吧,总之,要小心这个董高和。”
“嗯。”许志坚肃然点头。
法空特意点明,那这个董高和绝不是一般人,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的。
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大云的天涯阁,见一见这个董高和,看会不会构成重大威胁。
如果真是巨大威胁,那便只能将其废掉,令其做一个普通人。
虽然有失正义,可为了光明圣教与天涯阁不再有弟子死亡,只能如此。
天涯阁要杀朱师兄的高手已死,剩下的便不再追究,如果他们天涯阁继续执迷不悟,那只能痛下杀手。
——
第二天清晨,法空先在望江楼吃了早饭,只有他与法宁及傅清河三人。
林飞扬找到了借口,再次跑去了玉霞关。
吃到半途,李莺出现。
李莺依旧一袭黑衫,遮住了曼妙身形,长剑挂在细腰间,让人担心会不会把腰压折。
法空正坐在窗口的桌边,李莺袅袅上了楼梯。
她看也没看这边,目不斜视的徐徐而行,来到桌边坐下,目光一直不看向这边。
周天怀与李柱站在她身边,神情复杂的看一眼法空。
他们是知道法空与李莺真正关系的。
只是这两天,他们不敢在少主跟前提起法空,一提起法空,少主便沉下玉脸,周围空气一下变得厚滞,呼吸困难。
他们便知道,少主与法空闹别扭了。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真翻脸,难道真的如先前演的一样,翻脸成仇?
世间的友情,难道真敌不过立场?
终究还是对手吗?
想到这里,他们莫名的沉重,也有惋惜,看一眼李莺孤零零的背影,感到心酸。
少主还没成为魔尊,还没一统魔宗六道,便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吗?
法空瞥一眼李莺。
看到她这般情形,无奈的摇头。
看来她还没考虑好怎么办。
到底是不是要收拾钓月道三宗,是姑息还是下重手。
她现在是被大云的招揽逼到了墙角,拖了这么久还没下狠心,确实不该。
不过自己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到底怎么选择还是要交给她。
法宁瞥一眼李莺那边,看看法空。
法空摇头。
傅清河仍旧如木头人一般,沉默的吃饭喝汤,对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却又像什么也没看到。
法宁无奈的点点头,不再多说。
法空吃过饭后,与法宁傅清河离开,并没与李莺交流。
他甚至眼神也没转过来,好像没看到李莺一般,如陌生人无异。
看到这般,李柱与周天怀笃定无疑:两人确确实实闹别扭了。
待法空离开,李柱压低声音:“少主……”
他刚唤了一句,便迎来李莺清冷的目光,顿时戛然而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周天怀摇摇头没多嘴。
少主与法空大师的关系是奇异的,外人无法理解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情谊。
所以最好少掺合,要充分相信少主的智慧,一定能处理好与法空大师的关系。
他们掺合反而是胡乱添麻烦。
李莺吃过饭后,挥退他们两个,不必他们跟着,在神京城内,能威胁到她的寥寥无几。
两人拗不过,只能离开。
李莺独自漫步于熙攘的人群,周围喧闹的声音让她的内心越发的清冷,越是热闹越觉孤单。
自己确实是孤身一人,周围所有人都不能理解自己,除了法空。
可是法空……
她暗自叹一口气。
法空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响起,带着笑意:“叹什么气?这可不像你。”
李莺没有转身,继续行走于熙攘人群里,心里暗哼。
法空道:“还没做出决定?”
“做出决定了,杀。”
“杀谁?”
“杀大云的使者,派来招揽六道的使者。”
“这无异于自绝退路,真想好喽?”法空的声音徐徐响起:“真杀了他们,钓月道他们三宗会恨你入骨。”
“……只有这一条路可选。”李莺冷冷道。
或者眼睁睁看着钓月道三宗离开大云,六宗分裂成两部分,天各一方,或者杀钓月道三道的道主,或者杀大云的使者。
除了这三条路,目前来看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劝是劝不动了,钓月道三道已经铁了心离开大乾,对自己更有不信与怨恨。
法空道:“还有一条路。”
“说。”
“废掉那三道的道主。”法空道:“重选别的道主,或可不受大云诱惑。”
“废掉他们三个?”
“这总比杀了他们强吧?”法空微笑道。
李莺沉默下来。
法空道:“现在的关系,朝廷是不是收到了消息,如果朝廷知道钓月道三道心生离意,恐怕不会这么算了,到时候你也难免受牵连。”
李莺徐步而行,莹白瓜子脸阴晴不定。
真要废掉他们三个,或许可以改变三道的立场,可天下没不透风的墙,还是会被人知晓。
到时候,三道弟子恐怕都会对自己心生反感甚至抗拒。
法空道:“时间可不多了,由不得你瞻前顾后,错过时机,想做什么都晚了!”
李莺叹一口气,忽然停住脚步。
她扭头顾盼四周,却没发现法空的身影。
忽然抬头,发现法空竟然坐在对面的一座酒楼里,正坐在窗边喝茶,微笑看着自己。
两人间隔两百多米。
李莺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待她回到自己小院,坐到石桌边时,法空忽然一闪出现在石桌的另一边。
“我可以帮忙。”法空道:“让这三位道主走火入魔,外人是发现不了的,你那时候可以选一个人多的地方,让更多人看到你。”
李莺蹙眉沉吟。
法空道:“如果三位道主真派出人与大云的使者相见,你便有嘴说不清了。”
李莺叹一口气:“已经派人将他们拦下来了。”
法空眉头挑了挑,露出笑容。
李莺不愧是李莺,即使在关键时候手软,可该做的还是做了,理智一直在,也一直缜密。
李莺看向他,明眸闪烁。
法空知道她终于做出决定了。
“唉……罢了,且让他们走火入魔吧。”李莺缓缓道:“废掉修为即可。”
“早就该如此。”法空道。
李莺道:“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对付,都是谨慎的老狐狸。”
法空微笑。
李莺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太阳迸射着万道金光,小院被照得明亮,可她的心中却一片阴翳。
终究还是要走出自相残杀这一步。
这便是命运吗?
身不由己,别无选择。
法空道:“走啦。
李莺静静看着天空,没有说话。
法空笑着摇摇头,一闪消失。
——
法空出现在灵空寺,发现灵空寺空荡荡的,已然没有原本打扫的侍从们。
他顿时知道,灵空寺如今已经彻底赐归自己。
来到精舍时,皇后与楚灵都在菜圃里锄草。
每天上午都要锄一遍草,她们已然形成了习惯,不锄一次甚至浑身不舒服,总觉得不对劲儿。
看到他出现,楚灵指了指石桌上的金色匣子:“父皇派人送过来的。”
法空合什朝皇后一礼,然后来到桌边,打开金匣,里面便是玉书金券。
所谓的玉书金券,乃是以白玉雕成、金漆所写的一幅圣旨。
上面写得很直白,没有绕来绕去的华美言辞。
神京永空寺永赐法空和尚所有,世袭罔替,寺内一切为法空和尚道场,任何人无权干涉,钦此。
法空看着这玉书金券,满脸笑容。
楚灵道:“皇上也真够大方的,不过我跟母后能住这里吧?”
“这是自然。”法空合起金匣:“欢迎之至,这里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楚灵笑道:“现在可不一样啦,是真正属于你的地盘,父皇真够大方的。”
她并不知法空当初与楚雄的谈话,当世之中,唯有冷飞琼知晓。
法空合什朝皇宫一礼:“是要多谢皇上盛情。”
楚灵歪头看他。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父皇是何等人,那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把永空寺赐给法空,而且还是永赐?
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法空微笑看向皇后:“娘娘,可以将宫中内侍带过来,或者宫女也可,无妨的。”
皇后摇头:“佛门净地,还是不妥,恭喜大师。”
她知道对于法空来说,得赐永空寺是极为重要,不仅仅是地盘,更意味着法空在朝廷中的地位巨大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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