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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忏悔

    懒惰的惯性很可怕。

    它会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认为:一切,就应当是如此。

    懒惰的依赖性也很可怕。

    它会让你习惯性地依赖他人。不能说这样不对,只是孤独的徘徊才是人生的常态。

    1919年7月5日,德国,哥廷根市,圣雅可比大教堂。

    卢格安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圣母玛利亚忏悔着自己的罪行。

    在卢格安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漂亮的铂金色长发女孩,正好奇地打量着教堂内精致的浮雕。

    “所以说,为什么来教堂?”

    卢格安注视着玛丽亚圣洁的面孔,头也不回地回答道:“为了忏悔。”

    “哦?”

    伊蕾亚走到卢格安身旁,坐到卢格安面前的桌子上,翘起二郎腿。素手勾起卢格安的下巴,强迫卢格安与自己对视,美眸中遮掩不住挑逗和笑意。

    “卢尔尼雪夫斯基先生在烦恼什么?”

    “你又不是神父。”

    卢格安一侧头,躲过伊蕾亚的挑逗的手,但一低头又正好直视到那双嗨丝长腿。

    无奈下,卢格安站起身来,坐到旁边的座位去。

    淫%欲也是七大罪之一呢……

    此时,距离卢格安来到哥廷根大学,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时间。

    自从卢格安进入希尔伯特课题组后,他的生活就变得异常规律起来。

    白天的时间到研究所去看一众学术大佬吵架……

    咳咳,是讨论学术!

    晚上的时候则去到图书馆,继续“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证明。

    当然,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是绝对不行的。每逢周末,卢格安会用一天补觉,另一天则出去散散心。

    这期间,卢格安和伊蕾亚两人除了洗澡和睡觉以外,几乎是形影不离。

    伊蕾亚接受新知识的能力很强,学习进步得很快。

    从一开始只能被动接受卢格安的讲解,到后来甚至可以举一反三,提出一些即使卢格安都颇感棘手的问题。

    有了伊蕾亚的加入,卢格安的证明进度大大加快,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完成了大半,剩下的预计一个星期就可以最终完成。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卢格安心里却泛起一点淡淡的忧虑。

    无他,他和伊蕾亚的配合实在是太默契了。

    无论是性格还是学术范畴,都可以完美互补。这让卢格安在和伊蕾亚一起学习时非常舒服,有一种伯牙子期般的知音感。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怕自己迷恋上这种依赖伊蕾亚的感觉,从而丧失了独自思考的能力。

    毕竟伊蕾亚不可能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Sweetheart,你已经研究生毕业了吧?”

    “是啊。”伊蕾亚点点头,抻了个懒腰,丝绸做的轻薄长裙紧紧贴在那性感的曲线上。

    “你博士学位准备去哪里念?”

    “怎么,有事吗?”

    “嗯……”卢格安挠了挠头,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伊蕾亚:“你要不要来慕尼黑大学?我的老师索墨菲尔德教授一定会热烈欢迎你的。”

    卢格安的邀请很真诚。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说出的这番话。

    对伊蕾亚的关心?抑或是自己那一己私心?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关键的是,卢格安是真心地期望伊蕾亚能留在德国。

    伊蕾亚坐在桌子上,金丝眼镜后的碧蓝色双眸平静地和卢格安对视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伊蕾亚突然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这算是对我的示爱吗?卢尔尼雪夫斯基先生?”

    “你说呢,Sweetheart?”

    “我猜,是。”

    “很遗憾,你猜错了。”

    伊蕾亚呵呵一笑,从桌子上跳下来,回头看看高大的圣母玛利亚雕像,轻轻摇头。

    “我不会留在德国。”

    被拒绝的卢格安没有半点失望,好像早有预料一般,轻轻颔首:“那你准备去哪?”

    “家乡。”

    说着,伊蕾亚的视线望向东方。

    “我能问问原因吗?俄国除了朗道教授,似乎没有一个能和索墨菲尔德教授相提并论的。”

    卢格安这句话说的有些失礼,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这个年代,德国就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学术中心!

    德意志科技天下第一!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看看二战时期德国的表现就知道了。

    而苏联唯一能拿出手的列夫·达维多维奇·朗道,也不收博士生。怎么想都是留在德国更有前途些。

    面对卢格安的疑惑,伊蕾亚摇头笑笑。

    “我的祖国更需要我!”

    卢格安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你是布尔什维克?”

    “是啊。”

    伊蕾亚毫无掩饰,大大方方地点头答应下来,接着便露出一个小恶魔般的戏谑笑容:“怕了吗?没想到‘红色恶魔’就在你身边吧?”

    “得了吧!”

    卢格安莞尔一笑:“那些不过是因为西方的畏惧,而故意编撰出来,吓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卢格安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伊蕾亚愣了愣。

    她深深地看了眼卢格安。

    这个德国男人,真的很与众不同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卢格安站起身,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好像放下了什么心事。

    “如果你未来后悔了,随时来慕尼黑找我。”

    “会的。”伊蕾亚浅浅一笑:“如果哪天你在德国呆不下去了,也可以去莫斯科找我。”

    “你确定我去了不会被打死吗?”

    “被谁?”

    “被你!”

    两人相视一眼,一起笑出了声。

    在他们身后,高大的圣母像上蒙上一层光辉,玛丽亚如慈母般注视着这两个年轻人,圣洁的脸上似乎勾起一抹微笑……

    *******

    时间飞快,白驹过隙,一个星期时间转眼而逝。

    1919年7月14日,星期一,晴。

    这天早上,卢格安和伊蕾亚两人早早地来到课题组。

    看着教室紧闭的大门,伊蕾亚紧紧地抱着一沓厚厚的论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海因里希,你确定我们要这么做吗?那可是十几个教授!”

    “没关系的。”卢格安无所谓的耸耸肩:“以前5个诺奖得主坐在我面前,我都没有怕过。”

    伊蕾亚无语地看了眼卢格安。

    不愧是德意志最年轻的物理学硕士,如此骇然听闻的事情竟然说的如此轻松……

    “好了,不用紧张,有我顶着呢。”

    卢格安对伊蕾亚眨眨眼睛,拉起她冰凉的小手。在伊蕾亚的惊呼声中,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此时,课题组的十数位教授学者已基本到齐。

    当卢格安二人推门而入时,他们随意扫了一眼后,就转头讨论起自己的课题来。

    对于这两个每次来都只坐在角落,不说话不发表观点的小研究生,他们已经习惯了。

    但这次,卢格安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拉着伊蕾亚去占领角落的阴影,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到讲台上。

    希尔伯特疑惑地看着一反常态的二人,皱眉问道:

    “有什么事吗?”

    卢格安礼貌地冲希尔伯特笑着点点头。

    “教授,在今天的讨论会开始之前,我们可以借用一点时间吗?”

    “如果有问题,可以下课单独找我……”

    “不,希尔伯特教授。”卢格安笑着摇摇头:“对于证明论计划,我和亨莉叶塔有点小想法,想请各位教授斧正。”

    希尔伯特扫了眼伊蕾亚怀中那沓厚厚的纸张,露出一个绕有深意的笑容。

    “恐怕海因里希先生的这个‘小想法’并不简单啊……”

    卢格安摇头笑笑,没有回答什么。

    希尔伯特摸摸下巴,稍微思忖一会,最终点点头同意下来。

    “可以,但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足够了。”卢格安笑着点点头,冲希尔伯特微微鞠躬:“感谢您,希尔伯特教授。”

    希尔伯特摆摆手,走下台阶,将位置让给卢格安。

    路过卢格安身边时,希尔伯特拍拍卢格安的肩膀。

    “别让我失望啊,海因里希。”

    卢格安嘴角则勾起一抹微笑:“我相信我会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

    希尔伯特点点头,走到台下,去和众多教授学者说明情况。

    而卢格安和伊蕾亚则在讲台上,做着最后的准备。

    “海因里希,一会说话一定要委婉一点!”伊蕾亚语气急促地叮嘱卢格安道:“你的理论太具有颠覆性,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卢格安则笑着摇摇头。

    “不是我的理论,而是我们的理论!”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伊蕾亚没好气地瞪了卢格安一眼,伸手掐住卢格安腰间的软%肉,咬着银牙,狠声问道:“我刚刚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卢格安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赶紧点头求饶。

    “听到了,听到了。你放心,我这个人最讲礼貌了。”

    “哼!那样最好。”伊蕾亚轻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上午九时,哥廷根大学的钟声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标志着新一天的研讨会正式开始。

    偌大的教室中,所有教授学者都安静坐好。众人看着台上那两个年轻人,视线各异。

    有不屑,有好奇,有期待,但更多的则是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希尔伯特教授会让两个年轻人上讲台?

    当然,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卢格安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里坐满的教授学者,脸上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用清朗的声音开口自我介绍道:“各位上午好!我的名字是卢格安·海因里希,慕尼黑大学学生;而我左手旁美丽的小姐是伊蕾亚·亨莉叶塔,是我的……”

    卢格安思考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是我的Sweethe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