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了她:『不用管我。』
『二营长!』
露易丝有些急了,说:『其他女孩又不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来照顾你啊?我……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你不要吓我啊!』
我该怎么做呢?
A.放弃。
B.承受。
未来可以影响过去。
你可以想象为“因为我今天下午会从山上摔下去,所以过去被影响;在当时的早上,我会选择去爬山。”。因为,倘若未来无法影响过去;我早上选择去爬山的几率或许就不是100%。
选项结果A:
我冲出营门外,端起一大盆凉水,顷刻间浇在自己头上。
『那你倒是告诉我,(撕心裂肺地)如何是好啊!!!』
我在帐篷里大哭了一整晚,因为,我刚刚杀死了许多本有孩子,父母的人。
他们抢走我们军队的粮食,固然可恶。可是,我令他们的孩子没了爹,令他们的父母没了儿。
这有什么好炫耀或者高兴的啊!!!这是大恶!!!
露易丝抱住我,泪流满面,一直到了后半夜,她睡过去了。
我攥紧拳头,望向满桌的酒瓶,不再需要人提点。
杀人偿命,天经地義。
于是,我提起烧酒瓶,一瓶又一瓶的猛灌,不顾生死。
露露耶休息好以后,幽幽打了个呵欠,看见我一直灌酒,却不由得大惊失色,道:『你疯了?』
我喝下不知多少瓶烧酒,倒在地上。
兴许,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只要我的生命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
我要救人!我不要杀人啊!!!
眼眶再度湿润了,仿佛一个又一个逝者的身影凭空出现。
我突然记起了一切,那个老头子所说的。
『没有谁,我的故乡啊,太遥远了。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吧。别做施暴于弱小的人。』
那一刻,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坐了起来,猛喷出一大口鲜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找来一张白纸。以血写诗。
云淡风轻泰山重,恩怨荣辱俱灰尘。
龍潭虎穴何足惧,剑戟丛中久鏖兵。
减几分闲气怨气,轻者鸿毛死何惜?
添几分壮志豪情,義不负心死何言?
我明白了,人之一死,又有何言。
我不畏惧,也不后悔,我的一生,早就值了。
拼命即为宿命!
于是,眼前开始昏黑了下来……
这就是该选项的结果。
选项结果B:
我冷笑一声。
『我好的很,死不了,上天在我的报应没来之前,不会让我倒下。』
如果人生就是苦痛,我不会逆来顺受,只会寻找这其中的意义。
天色昏黑了,傍晚再回到帐篷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不知从哪儿传来了悠远的乐声,细听之下,是《戦士の宿命》。压抑的曲调,透露着满身伤痕的战士不得安宁,他疲惫的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为未来注定发生的事而迷茫。
他,没能保护很多人,所以,越是拼命身上就越突显出孤独。
我看到他,常常感觉到那就是自己,人生是不会一直都有未来的,因为它迟早会在终点结束。
战士隔绝于光明,孤身斗争于黑暗。痛苦就像是寄生在人性里一样。像宿命一样纠缠着人,困苦不绝,直到最后,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英雄。只是想保护那些应该保护的东西。
但,他不是我。我离战士的境界还差的很远。
我脱下外衣,丢在指挥台上,草原晚上的风很大,让人浑身发冷。
如此,我已经很疲惫了,便一头倒在床上,盖好毛毯,一言不发的望着篷顶。
兴许我就是这样一个容易垂头丧气的人,对作恶总是充满负罪感。
我不够心狠手辣,没有对恶人毫不犹豫的狠毒。没有杀了他们还能猖狂大笑的坦然自得。
我不怕别人骂我,一千年一万年也不在乎,只是……我担心这样做毫无意义,从没有改变过这个世界。
至少,我总是会反问自己。这样做……真的不会被当成罪人吗?真的不会加剧了灾难,继续毁灭这个世界的伦理道德么?
有可能……我才是世间最大的邪恶。我在无病呻吟,变成了一个小布尔乔亚。
甩手往自己额头上打了一巴掌,我不想吭声,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这该死的压抑从我心中离开。
战士,不能流泪,否则,他辜负自己生来的期望。
我便站起来练了会拳头,打的虎虎生风。
龙十三欲言又止,半晌才走进帐篷来。
『领主,您这样悲伤,对内脏是不好的。再加上练功,精力损耗过大,当心伤了身子啊……』
我不耐烦了,耍完一整套八极拳,咳嗽了一番,似乎满喉咙的腥味。
『出去。』
『领主……』
『我是不喜欢对其他人发飙的,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心烦的时候,总是在这里晃来晃去的啊?走啊,走啊!!!你倒是走啊!!!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可不可以?』
『……是。』
龙十三,一想到大家前段时间亲眼目睹了军中数十人自杀,加之风沙村父老遇害的情形。
身为指挥官,他二领主,恐怕是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吧?
到头来,龙十三也走了……
我没有事情可以做,只好继续苦喝闷酒。一直喝到地老天荒,自己拿了两个色盅。我摇到左边的大,就端起右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摇到右边的大,就端起左边的酒杯一饮而尽。都一样大,我就两个都喝。
我很想告诉将来的人,人只有彼此理解,互相尊重。才会明白生命和思想的珍贵。
别像我一样,只知道杀戮,而不知道失去生命的痛苦。
我,是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