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视野的尽头,街头的拐角里,一个年轻的姑娘,陈风由衷地认识。
他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站在那里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没错,他认识她。他笑了,笑的像阳光一样明媚。
他确定她就是那个他认识的人,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曾经陪伴着他走过了八个多年头。他没想到在这个陌生又残酷的世界上依稀还能看到这道熟悉的身影。能够相见,他心里是多么的喜欢。
他看着,她正被一个丫鬟模样的人面带笑容地扶上了高大的马车。
“韩医生……韩医生……”见她们要走,他忍不住挥着手,大声呼喊,“韩嫣……韩嫣……”
遗憾的是,她没有听见。
这时,一群乞丐双眼放着光芒,飞快地围了过来。
陈风分开人群跑了出来,继续喊着,继续叫着。
无奈,她已经毫无回应。因为,那辆马车咯噔咯噔的走了,早已经消失了踪迹。
陈风一脸叹息,也是一脸欢喜。
“风大哥,你认识那人?”金灵跑了过来,看了看街角,笑着说道。
“以前曾经认识,不知道现在还是否相识?许久没见,别说,还挺想她的。不过,人已经走了。”
“人走了还可以再找到!风大哥,不用担心,有缘总会相见。要找人,也要先填饱肚子。”金灵说着把手里的食物给陈风递了过去。
陈风拿起食物吃了几口,嗯了一声,感觉美味极了。
他看着身旁一个摆地摊的人直勾勾的,眼巴眼望的,喉结不断的上下蠕动,就笑了笑把手里的食物递了过去:“兄弟,不介意的话,一块尝尝!”
那人双目看了陈风一眼,感激地冲着他点了点头,轻轻伸出手从他手中食物边上拿了一小份,用袖子遮住吃了起来。
陈风很诧异地打量着那个人,见他中等身材,消瘦但很硬朗,衣衫褴褛又不失整洁,乌黑的头发浓密又粗硬。
心想这人落魄又不失礼节,有些与众不同。
他看那人吃的很慢很香,又见旁边的一群乞丐拿着刚才给那人的食物一哄而散,就笑了出来,摇着头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银子递给了金灵,让她再次去购买些食物分给这些人。
陈风笑着把目光转到了那人出售的一件物品上。他逐渐把眼睛眯到了一块,陷入了沉思。
骄阳似火一般注视着大地,把万物好好的打量。
一辆豪华的马车,通体漆黑,两个发黄的铸铁轮毂轻轻滚过地上的青石板路,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银铃般的响声,悦耳动听。
一个年轻的女子身材高挑,姿容俏丽,妩媚动人,头顶乌黑飘逸的束发,在美丽的金饰中越发光彩照人。她穿着一身青色的直裰长褂,摆动着迈出了轻盈的步伐蹬上了马车。
这女子的芳姿和韩医生几乎一模一样,或许是妆容的缘故,显得既端庄又雍雍华贵,没有韩医生的犀利和干练。
她刚坐稳,整了整身上的长衫,就听到了外面一阵急促的呼声传了过来,好奇地扭过头扒开车帘,透过格子向外远远望去,但见一群光着脚,穿着破破烂烂的人群围在街口喧嚣着。
她看了一下,没有异样,就匆匆地放下了手里的车帘,浑身放松地坐了下来。
“小姐,我怎么听到外面有人叫你!”一位清瘦可爱的丫鬟坐了上来笑嘻嘻地说道。
“你准是听错了。我听着人家在叫韩医生?”那女子笑着说道。
“我怎么听着好像在叫你的名字‘韩嫣’?”丫鬟说着,扒开车窗望见一个光着脚,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男子站在那里挥着手叫喊着,感到很奇怪。
“你呀,准是听我的名字听习惯了,听到相似的名字就觉得是在叫我!”韩嫣笑的百花盛开一样看着丫鬟说道。
“呵呵,或许吧。谁让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呢?”丫鬟眉头皱了一下合上车帘,笑谈着。
“咱们赶紧赶过去吧,不要让老爷等的太久了?”
“是,小姐。”
韩嫣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就笑着和贴身丫鬟闲聊着,在车轮轻扣石板的悦耳声中,消失在了街头巷尾。
“噔噔……”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风轻轻地敲打着手里乌漆麻黑的剑身,听着沉闷的声音。他皱着眉头。可能是剑身可能是材质的缘故,这把短剑不仅声音不悦耳,而且面相也难看,但是入手又非常重。
剑身通体黝黑,布满黑色的鹅卵石一样奇特的花纹,还断层状,剑尖及两边剑刃呈现断裂状。这表明了这柄剑可能是两种材质熔炼在一起打造出来的一把短剑。剑柄和剑鞘都雕刻着莽纹。然而剑柄末端镶嵌着一块毛玻一样半透明凝脂状的石头,周边还镶嵌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小石头。整体上,这把短剑给人一种粗犷厚重的感觉。
陈风随手舞了一下,感觉很沉。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些五颜六色的石头是随处可见的绿松石,而剑柄末端镶嵌的一块半透明状的石头,虽然也随处可见,但是也与众不同。
剑身厚重又钝而无光,显得其貌不扬。没有人驻足,也就无人关注。
陈风一边端详,一边思量,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判断。
“好剑,一把好剑!”陈风把玩过了见那人吃好了,赞不绝口地给他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短剑又伸出一只手,抚摸的小心翼翼,缓缓的在剑身上滑过,双瞳逐渐放大,满目晶莹,又有些轻微的颤抖。
陈风注视着他,这才发现他双手有力,摸起剑来很有感觉,而且双目炯炯有神。
良久,他双手把宝剑捧到陈风面前,张口说:“兄台,这把短剑是我曾祖留下来的,到我这里辱没她了。你既然识货,如果有兴趣就买下她吧!”
“兄弟,你看我像买得起你这宝贝的人吗?”陈风听了这话,乐了,笑着说道。他再次打量着面前的这人,虽然面色饥黄,但是目光有神而且坚定。因为不骄不躁显得沉着。
“像,兄台体格雄健,皮肤白净孔武有力,绝不是乡野之人。双手有厚茧,这是经常握刀所致。再说外表不代表什么。你豪气,出手大方,肯定买的起!”那人语气说的很自信。
陈风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人判断力还这么强,果真是与众不同,有几把刷子,就凝视着他说:“兄弟你判断力很强,也是深藏不露啊!”
“不敢当。唐突之处还望海涵!”那人拱手又低下头说道。
“这没什么。兄弟,你这把宝剑,我还真是买不起!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卖这把宝剑吗?”
“实不相瞒,卖了这把刀我也愧对祖上。如果我卖了这把剑,起码一家人还好活。现在宝剑没有卖掉,盘缠反已用完。家里还急等着用钱……”那人说着双眼蒙上了薄雾,语气有些呜咽,惭愧的低下了头,再也讲不出。
“风大哥,你喜欢的话,买下吧!”金灵在旁边说着,看的心有不忍。
“兄台,你买下吧。随便看着给一点就行!”那人放低了姿态。
“这是你的宝贝,要了我也心里有愧?”陈风说的很庄重。因为他听了这人的话感同身受,心里一阵酸楚。
那人叹了一口气,再次无语地低下了头。
“你的宝贝,卖了也亏!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银两,如果不嫌弃,你拿去用?”陈风开门见山的说着,把钱从怀里掏出来,留下了碎银和一张银票,其他的都递了过去,“呵呵,就这么多,这些你拿去希望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那人激动地拿着银票,双手颤抖着,留下了滚烫的眼泪。
突然,他擦去眼泪,拿着手里的宝剑庄重地递到陈风手里,郑重地说道:“宝剑配义士。这把宝剑在兄台手里必定不会辱没了她。我先人纵然地下有知,也必然深感欣慰。”
“这个绝对使不得。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拿着心里太有愧!”陈风一看,立即把宝剑推了回去。
“如果兄台不收下这柄剑,银票我断不会拿!”那人掷地有声地说道。
陈风一愣,无语地看着他。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怪人。
“风大哥,你先拿着吧!以后这位大哥再想要,你再还给他就是!”金灵在旁边看劝道。
“兄台务必手下!我卢展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那人把刀递了过去。
陈风看了看那人,见卢展态度诚恳,又瞧了一眼金灵,无奈地说道:“这样吧,我暂时替你保管着。我叫……”
“慢着,你们不要我要。我出双倍的价钱。”一道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
陈风扭头一看,见几个穿着袍服一头金发的外邦人雁阵般走了过来,见那个领头的人贪婪地盯着那把刀柄的末端嚷着,有些愕然就戏谑地说道:“这没你们什么事,你们也没戏!”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走开。
“我给你出十倍的价钱!你把刀卖给我。”领头的外邦人也不理陈风,提高声调直接对卢展问道。
“你就是出黄金壹万,我也不干!”卢展听着领头的外邦人趾高气昂的要求,把胸膛一提,一辆刚毅带着蔑视地音色说道,直接对陈风抱拳,“兄台,从现在起这把宝剑是你的了!”
陈风接过了宝剑,在手里摇了摇,笑了笑,朝着微胖圆脸的外邦人说道:“这是我的了!”
“我出十倍的价格,你把那个石头给我?怎么样,这个交易你很划算,剑还在你手里,转手就赚十倍的价钱!从此以后,你可以穿着体面,腰缠万贯,再也没人小瞧你。多美妙啊!”那个领头的外邦人嘲笑的目光瞥了一眼卢展,扭头对陈风问道。
“收起你的如意算盘?滚蛋。”陈风见这表情很不爽,直接嗤之以鼻。
那领头的外邦人气急败坏,大声嚷道:“你们知道那个石头的价值吗?”
“一颗稀有的石头而已!”卢天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
“傻瓜!一群大傻瓜。你们顺国人有眼无珠!”领头的外邦人愤怒地吼叫了起来。
“你这蛮子,出言不逊非常无礼?”卢展双眉抬起,眼睛里充满了怒火盯着那个高鼻梁的外邦人嚷道。他攥紧了双拳,瞬间,犹豫挣扎了一下又松开了。
“卢兄,让我来!”陈风目光扫过卢展,觉得很奇怪,转念就对那个外邦人走去说道,“一颗天然的大裸钻带回欧洲固然值钱,但是终究没有我们的道义璀璨,遗憾的是和你这蠢货无缘。”
“没想到你竟然识货,竟敢骂我,上,教训他们!”那个领头的圆脸外邦人,向后一腿,双手向前一挥。
身后的三个皮肤白皙带着雀痣的人窜了出来,叫嚣了起来,一脸蔑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陈风。
陈风感觉一道道刺一样扎了过来,浑身不舒服。他脸一怔,颇有些无语,就伸出手招了招手。
那三个人二话不说,互相看了一眼,仿佛练对眼神功一般。其中一位红鼻子番人一道眼色。旁边的一个人极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这人扭了扭脖子,把右手放到左拳上,压了压指骨,发出咯咯的响声,就冲着陈风摆了摆手,不肯向前。
妈的,一群鬼佬,竟然还看不起我。在我面前,难道还让你们猖狂。好好,老子就给你们一些颜色看看。陈风想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竖起大拇指,四指紧扣,狠狠地向下指去。
那个鬼佬“嗷”了一声,就紧握着拳头,一个前跳步,一个右手直勾拳带着劲风朝着陈风的左下巴挥了过来。
陈风站了那里对此视而不见。
金灵急的睁大了双眼,心在噔噔地跳,握紧了双拳,几乎要叫了出来。
卢展把眼睛眯成了月牙,目不转睛,仿佛凝固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