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这边随着法驾卤簿上街巡游,他出宫之后要在宫门外的御街上走整整一天。
这样的沿街巡游叫做“夸官”,既体现了皇家对读书人的尊重,又能激励身边的学子们用功上进。
所以这对所有的新科进士而言,都是他们人生最辉煌的时刻。
要知道这样的夸官队伍,由于带着天子仪仗所以不避百官,也就是说今天在御街上,他们这支队伍最大。
这也是新科状元夸官游街“见官大三级”这类民间传说的由来。
三百名新晋进士引得路人啧啧赞叹,不过所有围观者最关注的目标,当然还是最前面的状元郎。
沈渊穿着大红袍,帽插宫花骑在高头大马上,这叫一个威风凛凛!要说京师里的人,对于天下大事也知道得比别处的人更多一些,所以他们有很多人都知道沈渊之前事迹。
直到见了这位新科状元,他们才发现这位沈郎,竟是如此年轻!沈渊气度雍容,相貌俊雅,自然是引得人群中无数民众连声赞叹。
也有人感叹地说,今年这一科的状元是个文武双全之人,既能带兵打仗安定天下,又能下马治民做出锦绣文章。
一时间街道两边的百姓全都朝着沈渊大呼状元郎,把个沈渊也弄得面带微笑,向着他们点头示意。
可这位新科状元的心思,他旁边的其他人却没一个能猜得中的。
沈渊正想着:通常在这个场面里,不是应该有一位大家闺秀在街边上扔绣球选女婿的吗?
……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要是一脚踢回去,会不会太不像话了?
在沈渊的身后,这怡园四杰的其他三位也是一个个喜上眉梢。
华潜是榜眼,今科第二,能考到这样的成绩也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心里自然是振奋异常。
而柳如青则是心中暗喜……探花这个称号,怎么听也比榜眼多出了几分儒雅俊秀的味道,柳如青也是十分喜欢。
至于沈涣,这位小哥其实身量还没完全长开,严格上来说还算不得一个成年人。
这个二甲头名传胪的称号也是让他十分满意。
如今他们三个见到这般热闹喧腾的景象,而且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街市上上一片欢腾之际,他们的心里也是血脉贲张,兴奋和骄傲充斥在他们的心间。
这三位的心里都是清清楚楚,如果没有沈渊之前写给他们的信件作为底蕴,那这次殿试他们能考上二甲前十名,都是意外之喜。
可是这次在沈渊的帮助下,他们居然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所有人心中自然是对沈渊感激异常。
一踏入官场就是翰林院编修,这可是了不得的资历。
更何况沈少爷平日里的人品心肠,心机智谋,本事学识,见识胆量,都是远在他们之上。
所以这几位都在心里暗自打算,在这之后就把沈渊视做他们这个团队的首领。
这小哥仨早就暗地里商量好了,以后就跟着沈渊一路向上打拼,搏他个功成名就,做个青史留名的名臣!等到沈渊在御街上走了一段,就见前面街道上的一侧摆好了书案,正有人站在店铺门前向他行礼。
沈渊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亲手培训出来的情报员汪寒……这是到了天元分号大门前了。
只见汪寒在人群之中向沈渊笑吟吟地看来,票号的伙计们上前分开人群,汪寒向着沈渊施礼,大声说道:“沈公子高中状元,可喜可贺!”
“我天元票号是扬州的生意,在下可是状元公的老乡!在此谢过沈公子为扬州儿郎提振名声!”
“在下略备水酒,设摆书案,请沈公子赏几个字,不知可否?”
沈渊听到这话就是一笑,心说汪寒这小子也成熟了。
他这样的举动当然有给天元票号打响名声的用意,也是为了弱化沈渊和天元票号之间的联系。
因为汪寒越是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说,京师里的人反而不会对此多作猜疑。
于是沈渊下马接受了汪寒敬来的酒,然后欣然提笔……大家还以为沈渊要题一些“厚德载物、诚信为本”之类的文字,没想到沈渊却提笔写下了一副对联:“天地庄周马,江湖范蠡船!”
好家伙!这副对联堪称是局面宏大,气度万千,用在商家门前自然是十分合适。
而且词句中的语气虽然有些高昂,可没办法,这可是人家状元公写下来的。
对于这副对联,难道谁还能提出什么不妥来?
见到状元沈渊的题字,老百姓们自然是轰然喝彩,汪寒也连忙笑着行礼谢过,就连沈渊身后那些新科进士们看到之后,也不由得心里暗自佩服。
要真说到才学,这些进士里面的某些人……比如说燕云舒,心中或许还有所不服。
但就气度而言,大家却是觉得自己怕是远远不及,就凭人家沈渊心中这份豪情,你就是想学都学不来!这场游行从早到晚热闹非常,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春闺中的少女、凭窗远眺的妇人见到了沈少爷的风姿,因此夜不能寐。
……过了这天之后,沈渊和柳如青他们实际上就应该清闲下来了。
按照大明的规矩,新科中举之后要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休假探亲,然后再回来做官。
于是沈渊也收拾了行装,准备回扬州一趟,不过一两天之内他却走不了,因为这两日陆续道贺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马智敏和火手阎罗等人自然是又来道贺了一次,然后就是洪承畴外加烂面胡同里的一干学子。
也不管沈渊认识不认识,终归大家都是这个胡同里考出去的,大家自然是各自拿着家乡带来的土特产过来向沈渊贺喜,顺便和新科状元混个脸儿熟。
洪承畴考上了一甲二十名,也是个不错的好成绩,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一科能够高中,完全是倚仗着沈渊的指点。
因此在他对沈少爷万分敬佩之余,洪承畴也是持礼甚恭,言语之间甚是恳切,亲切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