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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与铜板等西北汉子作别

    于是距离被逐渐拉开,就当重真以为就这样要被半数敌人逃走之时,只听正前方轰隆的马蹄之声骤然响起,远远望去,一面“虎”字大旗,迎风招展。

    袁七人五人六地大笑道:“这只西北之虎居然扮演了黄雀的角色。”

    重真也大笑道:“应该说这家伙终于肯动脑子了。”

    “只要人人都开始动脑子,大明就不会亡国,华族就不会亡天下。”这句话重真没有说出口。

    袁七大笑道:“看来脑子真的是个好东西,属下以后也要多动动。”

    “好的,我期待着。”重真没有夹击过去,而是爱怜地轻抚着大黑马的鬃毛。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并没有奋力追击,因为蒙古骑兵的狗带技术,也就是在被追赶的过程当中朝后方放箭,仍旧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将贺虎臣的夙敌交给他自己吧。”重真没有恋战,也没有观战,而是拨转马头,去清除陷在步兵阵里的最后二三十名蒙古骑兵。

    在兵力极度不占优的情况之下正面硬钢蒙古骑兵,步兵编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较大的创伤,但幸存之人非但没有悲伤,反而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骄傲来。

    “我们做到了!我们做到了!我们大明西北的农民,成功抵御住了成吉思汗的骑兵!”

    当最后一名捆在步兵方阵里的蒙古铁骑在惊慌之后被数支长枪撂倒在地,马上的骑士被长枪无情洞穿之后,铁盾与铜板两个壮汉率先热泪相拥,喜极而泣。

    成吉思汗的骑兵,曾一度成为全世界战争史上不可超越的神话。

    两百六十多年前,华夏一个创建了大明王朝的农民率领汉家子驱逐了他们。

    两百六十多年后,洪武爷的后代农民,在戈壁滩上再一次抵御住了他们。

    就连他们自己都意识到了——此乃他们这些西北农民,不得不经之蜕变。

    金蝉脱壳,蛟龙蜕皮,无不都是痛苦的过程。

    但一旦成功,那便是像毛虫破茧那般,脱胎换骨。

    “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气质,洪武爷把军人改变成了农夫,而我却要从农民当中挑选忠勤之勇士,并将他们培养升华成为铁血的战士。”重真默默说道。

    当战场快要被清理完毕的时候,酣战了半个时辰的贺虎臣终于过来请安了。

    “斩获了多少?”重真问道。

    贺虎臣志得意满道:“几乎全歼。”

    “几乎?”重真斜睨。

    贺虎臣郝然道:“走脱了一个。”

    “哦?插汉虎墩兔?”

    贺虎臣讶然道:“殿下如何得知?这厮虽然不咋滴,但手下还是挺忠勇的。”

    重真仰天长叹道:“本王不惜以自身为诱饵布了好大一个局,没想到却还是没能破解你的宿命啊。”

    贺虎臣虎躯巨震道:“就凭他兔子一般乱窜的插汉虎墩兔?”

    “对。”重真目光炯炯地看着贺虎臣的印堂。

    “属下该死,属下告退,这就去全力追击敌人。”贺虎臣抱拳便想告退。

    重真却叫住了他,道:“本王泄漏的天机已然太多了,谁都无法保证历史会否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产生剧变,你还是不要去了,免得被狗带了。”

    贺虎臣对于蒙古骑兵的狗带战术显然也是深有体会的,当即抱拳应道:“诺。”

    重真给大黑马喂了一些水,又道:“这次战斗乃是本王西北之行的收官之战,不日就要回京师了。我总觉得心中惴惴,就好像京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贺虎臣先是大惊,旋即由衷道:“延绥有末将镇守,还请殿下放心。”

    重真点点头道:“河套寇经此一役,至少五年内再不敢犯我西北边疆,贺将军可将用兵的重点放在长城之内沟沟坎坎的黄土高坡上面。”

    贺虎臣试探着问道:“不趁机收复河套草原吗?”

    重真沉思稍顷道:“辽东已由关宁军与登莱军联起手来主动发起了登辽战役,并且取得了全面的胜利,永久收复了辽东半岛。

    大明在西北的布局远逊于辽东,对于这片水草丰美之地,短时之内虽然不可永久收复,但充分利用还是可以的,贺将军可莫要辜负了本王的一片苦心。”

    贺虎臣抱拳道:“末将定然竭尽全力,唯独缺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

    重真斜睨着他道:“你的意思是你太笨了,打仗还行,梳理却稍逊一筹?”

    贺虎臣尬笑道:“知我者,殿下也。”

    重真道:“好好的一员虎将,可不要被阿谀奉承的官场风气给带坏了。本王将黄宗羲留在此处帮你,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想必你也有所了解。”

    贺虎臣大喜过望,道:“可是帮助祖大寿调度锦州物资,在建奴的三面围攻之下妥妥镇守的江南儒生黄宗羲?”

    “正是。”

    “末将谢殿下!”

    “殿下,属下……”黄宗羲想不到就这样被这个像极了蝗虫的家伙给卖了。

    想要反对,可重真挥挥手就决定了他的去留。

    “莫非这就是老子的宿命?”黄宗羲腹诽,但其实并不排斥继续留在西北。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行合一,以成格物之道。

    重真忽然又道:“故土难离,没道理西北都还没有平静,本王就拉着西北的战兵四处征伐。铜板与铁盾这些本土的忠勤农民,本王也都留下来帮你。”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贺虎臣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语带哽咽道:“殿下……”

    戈壁滩的教养将大黑马晒得有些烦躁,重真便也烦躁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好好的一员虎将,别整得像个娘们一样。”

    “殿下,戈壁滩上没有杨柳,只有胡杨……”贺虎臣自诩幽默道。

    重真大怒道:“滚!”

    “殿下,您说过不抛弃不放弃,可是就这样抛弃我们了吗?”血战没有让铁盾铜板这些西北地的硬汉留下热泪,然而离别却让他们格外煽情。

    “真是一群情感真挚而又丰富的苦哈哈啊!”重真仰天长叹道,“尔等先属于西北,再属于大明,而本王却先属于大明,再属于西北,明白吗?”

    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的铜板道:“殿下心系天下,只求莫要忘了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