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小伍突然感觉,这个怀抱是那般熟悉,怀抱里的气息是那样好闻,那样的让她于潜意识当中感到温暖与安全,但她还是选择了向自己的小姐求助。
“傻丫头,这是小姐的信王,同时也是小伍你的信王。”周玉凰与之姐妹情深,况且曾亲眼目睹了两人之间第一次的全过程。
并且,还于小伍幸福美满了之后,实在按讷不住,不知羞地做出了那等与两女侍一夫无异的举动。
虽是因为迷魂香的缘故,然而如今想起来,仍旧满身满心的羞愤呢。
羞愤自己对不起信王,也羞愤于这个少年,在那个一夜里,那般的不顶事。
也不知该庆幸还是悲伤,这两个男人居然会因为一场烈火从而身份相融。
自己先属于他,再属于信王。既属于信王,又属于他。
便连小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疑便是跟随着自己嫁给了信王的填房丫鬟。
可她的第一次美妙经历,却是面前的这个少年给予的,并且信王出于对自己的尊重,也从未有过将之收作填房丫鬟的举动,哪怕是在自己怀孕期间。
“或许是因为嫌弃吧,殿下这样的人,怎会不事事追求完璧呢?”
周玉凰的芳心深处曾也有一丝不忿,然而死者为大,一切都因为那个柔弱少年的逝去而烟消云散了。
因此,此时此刻的周玉凰无论心中还是面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反而觉得分外温馨,竟咯咯地笑了起来。
重真听到她的这声笑容,便知道她那颗郁结的玲珑芳心已初步得到安慰,便放开小伍让她去关好房门,这才用两只手抓着周玉凰的手,道:“苦了你了。”
一语道尽辛酸,女为悦己者容。
周玉凰的眼泪终于再也不受控制,近乎喷涌而出。
但她没有发出声响,一切的啼哭,都于无声之中进行。
重真嘴角带笑,两只温热的大手,捧着她那沁凉的小手,也无声地安抚着她受创甚重的心灵。
小伍不忍破坏这柔情蜜意的一幕,轻轻地打开刚刚关上的房门想要溜出去。
但才打开一条缝,重真便已转过头去说道:“别走,你也是这温馨一幕当中不可或缺的风景。过来,与我一同陪着你家小姐。”
小伍何曾听过这等情话,在用眼神取得了周玉凰的点头同意,便娇羞地走上前来,任由重真伸过一手,握着她的小手伸进被窝当中。
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只沁凉的纤纤玉手,都因那两只温热的少年糙手而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周玉凰心中的创伤逐渐平复,小伍芳心深处的惊恐也被迅速抚平。
六目交投,三颗心也仅仅地依靠在一起。
重真无疑比两个美丽女子要来得理性许多,又洞悉历史走向,深知乱世即将来临,便道:“于此乱世,不妥协,不苟安,不抛弃,不放弃。”
周玉凰对于天下时局,其实也隐隐有着自己的感悟,否则也不会于尚为少女之时,便向往红拂女那般,携一男伴闯荡天涯,翱翔于大明时空,拯救大明百姓于水火之中,如果救不了全天下,那么能救一个是一个。
因此,她芳心微微一震,便已重重点头道:“嗯。”
而小伍已将一颗芳心融于面前这两个最为亲密的人儿当中,欣然点头道:“小姐与姑爷去哪儿,小伍便去哪儿。”
重真与周玉凰对视一眼,觉得这纯真的丫头傻人有傻福,不觉莞尔。
小伍娇羞地低下头去,略显自卑地弱弱说道:“只求姑爷莫要嫌弃。”
重真啥都没说,只微微俯下身去,将二人的手,都贴于自己厚重的胸膛之上。
感受着其上有力而又规律的心跳,小伍芳心大定,而周玉凰也信心大增。
这一天,重真哪儿都没有去,就在这间英国公张维贤所提供的奢华房间之中,陪伴两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时不时地还俯下身去,与周玉凰腹中的胎儿互动。
说来也怪,那小子平日里挺调皮捣蛋,没少让她的母亲既幸福又吃苦。
但重真一将大手或者脸颊贴上去,他就会变得老老实实。
重真大笑道:“这机灵的小子哟,果然与本王小时候的脾性一模一样。想不到,某竟这样就要有儿子了。”
周玉凰微嗔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要是个女儿呢?”
重真大喜道:“女儿好啊!某做梦都想亲自养一个!”
周玉凰道:“府中有专事养育的奶妈,何须劳驾您王爷之尊?”
重真嘻嘻笑道:“不管某的身份多么尊贵,哪怕日后做了皇帝,也做不出管生不管养的事情来。”
小伍天真烂漫,傻傻地向往道:“您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帝,必定能带领大明打败建奴,也让全天下的老百姓吃上饱饭。”
周玉凰略带责备道:“小伍……”
重真则道:“小伍说得对,其实归根结底,压在大明身上的无非便是这两件事,打败了建奴,北疆也就平定了,老百姓吃上了饭,天下也就太平了。”
周玉凰无情地打击他道:“这还轮不到你来管。”
重真抚了抚额头道:“好吧,有九千岁在,这一切确实与某无关。”
“奴婢觉得未雨绸缪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儿……”
“小伍……”
重真抢白道:“说得对!某看好你!另外,把奴婢这个称呼改一改,我们三个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不兴这个。”
周玉凰给了重真一个端庄的白眼,又给了小伍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伍搓着衣角,尝试着克服自己的心理道:“奴…奴…小伍…我…”
“好孩子!”这个“我”字一出口,重真便大笑着再次将之搂入了怀中。
“小声点,别吓着孩子。”周玉凰娇嗔不依。
重真知道这个贤惠女子也免不得吃醋,便用另一只手,于被窝里面与之紧握。
左拥右抱,穿越为男儿至此,夫复何求?
这一夜,重真也哪儿都没有去,就留在这间房中,陪伴自己的王妃。
而她的填房丫头小伍,也不知疲倦地侍奉了他俩一夜。
就连晚餐,都是英国公府的丫鬟端上来的。
张维贤自己没有来,她的夫人倒是携长女前来探望了一番。
重真情知这是这员名将后裔既疼惜自己与王妃,又不想让人东林以及阉派抓着把柄,便也没有过多叨扰,只将这份恩情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这一夜,重真啥都没有做,就只是睡觉。
第二天天一亮,他便起床洗漱,整理衣衫,吃过国公府丫鬟端来的丰盛早餐。
嘱咐小伍好生照看周玉凰,又拜托前来问安的国公长女照料一二,便出了房间,出了国公府——安抚好内室,他在外边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妥善处置。
出了国公府的大门,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周吉黄小贰以及二狗,便迎了上来。
袁七与其余的袁氏亲卫,则都忠心耿耿地守在周玉凰休憩的院子外边。
重真早在进入周玉凰的房间之前,便已与他们对视过,交换了关宁军侦察体系中独有的接头暗号。
袁七便是再蠢,到了这个时候,也该理顺了事情的大致脉络。于是彼此便都心照不宣,唯独心跳加速,但都三缄其口,只默默履行着自己的指责。
重真端着架子大声道:“本王的侍卫全部于昨日损失殆尽了,在皇上派来新的侍卫之前,本王的安危便拜托各位了。”
那刻意的架势,像极了一个低调了十七年,又因昨日的一场大火,从而欲要摆出大明王爷姿态的信王,只不过终究显得懦弱优柔,也太迟了一些。
无论是国公府门口的侍卫,还是隐于暗处的东林院派与阉派眼线,无不冷眼旁观,心中不屑。
“信王与袁帅所托,属下等人,敢不从命!”周吉郑重躬身抱拳,又脸带悲戚道,“只是可惜了我家将军……”
重真道:“还请诸位放心,本王必定会奏请皇上,对重真小将军进行追封。不过……罪魁祸首已然伏诛,还请诸位勇士莫要太过哀伤,一切当以国事为重。”
这句话听在旁人的眼中,更是觉得这位信王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并不见得有多少担当,或者说,他是在害怕更加深处的罪魁祸首,从而让与那只大蝗虫同样来自的关宁的少年们,莫要再追究下去:“算了吧,算了吧。”
无论阉派还是东林院派的暗中眼线,无不冷然暗哼道:“死了几个侍卫和一个副总兵而已,只要你不再追究,又有谁会去多费这个心思呢?”
重真与周吉等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巴不得让此事就此消散于风尘之中。
至于那具真正信王被烧焦了的躯体,正如重真所言,朝廷必会追封,他也会倾力地为其争取更加的地方,从而让安葬规格,尽可能地接近于大明的王爷。
虽然无论如何争取,于他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委屈,毕竟人近期就是要做皇帝的,然事已至此,重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重真只能将错就错,先糊糊涂涂地扮演信王这个角色,待有朝一日真的登基成了皇帝,或者如摄政王般掌握了大明朝堂的权利,再行雷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