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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壹拾陆章 勤奋好学的周吉

    想起了那一次的誓死守卫,竟令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后金,损失惨重,铩羽而归,便连奴酋都因被炮弹击中而间接身亡。

    关宁上下无不热情高涨,坚信哪怕后金建奴在新任大汗黄台吉的鞭笞之下,卷土重来,也一定会再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满桂带着小股骑兵,通过努鲁尔虎山的小道,去往察哈尔、喀尔喀等蒙古诸部购买战马去了。

    就重真所知,天启七年初经过了新一轮势力洗牌的后金,仍将正面进攻关宁防线与大明死磕,作为直接伐明的战略。

    无论是“东征朝鲜,断其旁援”,还是“西征蒙古,迂回包抄”等高明的战略思想,都远未产生。

    朝鲜仍是大明的死忠粉,虽然陆路被切断了,但是海路有着皮岛这个桥头堡,以及登莱水师的护卫,广阔的海域仍被大明所牢牢掌控,因此仍然畅通无阻。

    松散的蒙古诸部也仍在观望,并在林丹汗的统御之下,偶尔产生一些坐山观虎斗,或者浑水摸鱼的念头。

    因此,重真觉得满桂的成功概率还是很高的。

    再加上拥有烧刀子这样的烈酒助阵,豪迈的蒙古汉子但凡是喝着了这款比马奶酒更加带劲的酒儿,还怕不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么?

    除满桂外,关宁军的另外两大总兵,祖大寿驻守于锦州,副总兵左辅朱梅辅助之,可见袁崇焕对于这座新兴坚城的重视,以及寄予的厚望。

    赵率教分兵驻于松山、杏山二地,以为祖大寿旁援。

    大兴堡、塔山等城寨的防御能力,正在进一步加固。

    重真眼中的明末形式,没有比这段时间更好的了。

    以大明目前的国力,如袁崇焕麾下的五百名重骑兵,是没有办法扩建的。

    然而,人手一件中型铠甲,一支火铳,一支强弩,数支短矛,一支长枪,一柄斩马,如此多配备式的关宁骑兵,却是不在话下。

    这就是关宁铁骑,既有强大的较远距离射击能力,也有毫不认怂的近战拼杀勇气,哪怕是正面碰上建奴骑兵中最为精锐的白甲铁骑,也有硬刚之力。

    毕竟,就算是白甲骑兵的铠甲,哪怕是奴酋起兵之时,被女真族萨满大巫加冕了刀枪不入巫术,象征着女真最强巴图鲁荣耀的十三副古老遗甲,都不具备抵挡威力强大的三眼鸟铳的防御能力。

    而且,重真的作战思想更为偏执,讲究剑走偏锋,枪出如龙。

    一发铁砂弹打出去后,便将笨重的鸟铳扔了,毕竟想要在奔驰的马上完成繁琐的更换弹药的流程,从而进行第二次射击,无异于痴人说梦。

    还不如尽可能地减轻战马以及骑士的负重能力,再近一点便以强弩射之,更近一些便以短矛投之,然后长枪捅之,最后以斩马刀短兵相接。

    狭路相逢,便看谁的勇气更甚一筹,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战争,尤其是鏖战,本来就是一场不可重来不可复活的惨烈游戏。

    唯有无惧生死,才能向死而生,赢得最终的胜利。

    他与吴三桂每天都统御着五百骑兵,或奔袭冲锋,或对抗冲杀,或乱战厮杀。

    虽然每天都免不了有好些个骑兵受伤,但是在关宁军越来越系统细致的军医体系之下,寻常的外伤根本就不在话下。

    在如此高强度的堪称魔鬼训练之下,每一名骑兵的单骑作战能力,以及每一支骑兵队的兵团作战能力,都在日益精湛。

    便是以他牛犊般的身体素质,每一天傍晚都会拖着疲惫而又充实的身子,回到营房去与周吉等人轮番睡觉,享受大黄狗“哈赤哈赤”摇头甩尾的轻松。

    可不知为何,重真却觉得一向沉稳开朗的周吉,这些时日总是有些忧伤。

    这一天起床之后,重真照例在抚摸没有丝毫起床气,只会轻轻甩尾以示亲昵的二狗大脑袋。

    见正在用柳枝刷牙的周吉,背影实在是有些忧郁,便关切道:“阿吉,你这几天怎么了?是炮营这些时日的强化训练,太过辛苦了么?”

    周吉转身看了他一眼,又转回身去将牙齿清洗干净,才转过身来笑道:“那么多的苦日子都过来了,训练而已,怎么会辛苦呢。

    是大帅已下令将炮营正式更名为天启盛世神威关宁大炮营,并且一分为二,我被分在了甲字营,不日便要开拔锦州,助祖将军守城了。”

    重真点点头道:“意料之中,大战在即,大帅正在抓紧时间排兵布阵呢,以避免如去年那般仓促迎战的狼狈。

    骑营虽被正式称为关宁铁骑,却分成了数支,袁帅本人及各大总兵各自统帅一支,为的就是充分适应关宁防线狭长而又险要的地势呀。

    我也结束了自由人的身份,却被分在了满将军麾下。

    满将军虽往蒙古代购战马去了,却嘱托我与吴三桂带着其他的骑兵兄弟们,日日操演训练,不管天晴雨落,都不可落下一日。

    祖将军见我在这异族总兵的麾下如此卖力,便还多有不满,不敢埋怨袁帅,便来信数落了我好几通呢,说我见利忘义,卖主求荣,重色轻友……

    满将军既非利,又非主,更非色,也不知向来耿直的祖将军,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文绉绉的骂人词语的。”

    周吉怒道:“定是吴三桂那越发无耻的家伙,每天晚上来蹭吃蹭喝不说,挑拨离间倒是一把好手,真乃小人也。

    此去锦州,我定要将他谍战后金时差点与建奴女子勾搭,在京城时又忍不住老是流连青楼这些事儿,好好与祖将军说道说道。”

    周吉虽只是一介哨官,但凭其功劳以及在炮营之中不可忽略的作用,想见祖大寿一面,并不困难。

    重真向来不是个喜欢在背后捅刀子的人,即便要捅也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从正面一剑此去,但转念想想,却又觉得这或许并非是一件坏事儿。

    至少能让耿直的祖大寿,对于他那便宜外甥的人品,心中更加有数。

    虽说每一个时代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任人唯亲就变成了大部分当权者最喜欢且又几乎唯一的选择。

    但若是日后,关宁军的军权还是无可避免落在了这位守城悍将的手上,在分配关宁铁骑之时,也能适当地考虑考虑。

    周吉刷完牙,便也蹲下来轻抚着二狗的硕大脑袋,沉默稍顷才道:“阿真,你说去年才承袭了后金汗位的黄台吉,真的会这么快就率兵来攻么?”

    重真轻轻点头道:“但凡以部落制为主的汗国,先期都是以军功来论英雄的。若不抓紧时间借助战争立功立威,他那汗位便坐不安稳。

    奴酋创建八旗制度,出则为兵,入则为民,虽将人口不足的后金战力发挥到了极致,然而八王议政,又何尝不是八王之间互相掣肘,互相制衡呢?

    这一点,便连已然承袭了汗位的黄台吉都无法避免,只是汗位在手,主动权大多掌握在他的手中罢了。其余七王除非联合,否则便只余被动挨打这一途。

    八王心高气傲,棱角分明,奴酋在世时还能居中平衡或者说压制,但他一死,八王若彼此之间靠得太近,便会划伤彼此,反而不利用后金军政。

    阿善对此最是心知肚明,因此自知无缘汗位,便只是骗吃骗喝,骗财骗色。黄台吉更是心领神会,故而对于其他的贝勒兄弟,只是拉拢分化,各个击破。

    莽古泰人如其名,为人处世直来直去,还想不到这一点。

    阿敏即便略有所悟,但他只是舒尔哈齐的儿子,奴酋的侄子,若想染指汗位,其余六王甚至不排除他的亲兄弟济尔哈朗,都不会答应。

    多尔衮毕竟年轻了些,但经历了母妃殉葬这件事儿,已然得到了成长。加上同母兄弟的阿济格与多铎,皆为贝勒。

    黄台吉的那事儿又做得不地道,虽然铲除了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却也让无数的八旗贵族,对多尔衮三兄弟产生了同情之心。

    因此,反而成了黄台吉最大的掣肘,也是最为难以对付的对手。”

    这些站在后世角度上的分析,重真轻易是不会跟人说的,尤其是像吴三桂那种有着后车之鉴的人。

    但是对于周吉,重真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尤其,是周吉将要与重真分别,去往锦州助祖大寿守城了。

    重真便想拓宽他的眼界,加深他的认知,启迪他的思考,并希望他能逐渐地成长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最好是能稳稳地超越吴三桂,甚至取而代之。

    虽说吴三桂出身于辽东将门,背景不小,又善于拉帮结派,投机钻营。

    他本人作战也颇为英勇,早早地便升为了守备将军,晋位到了中层武将的行列。

    而出身于辽东锦州卫的周吉,只是一介苦苦守卫着家园的大头小兵,即便有着守卫觉华这样的大功,也只能捞到哨官这样一个底层武官的职衔。

    但是,他却厚道忠诚,努力好学,仅是耳濡目染,便对重真所展现出来的炮术掌握得七七八八了,对于骑战、步战、车战,也都正在精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