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据黄重真所知,这已是阿济根最后一段容光焕发的时期,也是人生旅程当中的最后一段美好时光。
因为很快,这个可怜的女人便会以一种极为惨无人道的原始方式香消玉损。
那便是原始部落中古老而又残酷的——殉葬。
黄重真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在帮助这个漂亮女人,在这个令人流连忘返的美好人世间,留下最后一道美丽的轨迹。
并且这种行为,还有一个闻所未闻却又非常好听的名字——人道主义援助。
大概便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吧,就连阿济根自己都似乎这么认为,这段时间也真的是完全放飞了自我,活得好不潇洒。
其实,若不是黄重真始终不曾放松对于双方的压制,她并不介意每天都换一个精力旺盛的小男朋友。
并且她于投手投足之间,都在对着这群精力旺盛,却自制力还欠点儿火候的少年,撩撩头发,摆摆长腿,对于生命最后时刻的彻底放松,充满了无限的渴望。
只是有一次做得实在过分了些,差点儿就要得手,却被黄重真撞见了,疾言厉色地呵斥了一顿,才让她有所收敛。
可言语之上对于这群少年郎的挑衅,却还依然如故,并且每每还咯咯直笑。
少年郎们精力旺盛,热血沸腾,有好几次都差点儿擦枪走火,尤其是吴三桂。
黄重真无奈,便只得亲自上阵,以身试法,才好歹将这试图挣脱人世间一切束缚的小妖精,给彻底地镇压了下来。
因为黄重真知道,这其实是后金对于自己这行明使的一个极为阴险的考验。
顺水推舟,堪称阳谋。
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看自己这群少年郎的意志,是否足够坚定。
她毕竟是奴酋的女人,并且是要随着他下九幽黄泉,继续旅行庶妃职责,去服侍她那奴酋大汗的。
但凡有一人沾染,便是自我沉沦,踏入无尽的深远。
自己这些人,要么在奴酋墓前身首异处以谢罪,要么一辈子在后金做牛做马以赎罪,便连带大明都要跟着丢脸。
所以,于公于私,黄重真都始终保持着极大的克制,并对同行之人严加训诫。
大家伙儿理所当然地将这种大义凛然的行为,理解成为明明可以上,却又偏偏不敢上,还他娘的拦着别人也不让上,尤其是吴三桂。
毕竟,对于一群十五六岁的大头兵而言,更在乎有没有饭吃,能不能吃饱,谁又能像黄重真那样,拥有两世为人的丰富经历,并且纵观五千年呢?
家国情怀,自然也有,否则也不会在关宁成军,誓死抵挡后金铁骑了。
但是,当饿到两眼发昏的时候,谁又能保证自己的意志,能够战胜求生的本能呢?
当身处风口浪尖的关键性历史时刻,谁又一定能窥破历史的重重迷雾,做出有利于国家与民族的选择呢?
芸芸众生中的多数,无非便是先小家,后大家罢了。
更何况这群人中,还掺着一个极有可能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存在。
黄重真的职位虽不高,却自知时光机的抉择与遣派,必定不是让他来度假的。
哪怕是袁崇焕与祖大寿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乎,即便是暗中受到唾骂,黄重真也要当仁不让地担负起这个重任。
周吉对此,仍是一如既往地无条件支持。
况且他天性纯洁,性子恬淡,本我如真,是一个非常传统而坚定的华夏少年。
还真看不上一个淡妆浓抹的,连吃个饭都要搔首弄姿,起身喝个水都要柳腰款摆的女真贵妇。
祖大乐与袁七得到过自家将帅的谆谆训诫,也能管着自己的亲信,保持着较大的克制。
其他小崽子们经过黄重真的谆谆训诫,也都还行。
除了,吴三桂……
毕竟,范文程即便是卑躬屈膝,却仍要陪着笑脸亲自送老婆的示范,已成了一个很经典的前车之鉴。
让这些死守辽东的关宁的少年硬汉,对于沦为后金奴才这件事儿,仅是想想便会汗毛倒竖。
况且,大家伙儿实在是打心底里钦佩这个,每每给人带来惊喜的同龄少年。
又是每天都吃着他亲手做的美食,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而且黄重真这小子实在坏得很,闲来无事便对他们进行魔鬼式般训练。
少年郎们的精力即便是再旺盛,也禁不住后世那些近乎苛刻的特战训练法,并且不达标还要减饭量,如此数管齐下,便也没有精力再有其他的念想了。
阿济根见状,便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难得地正形起来。
别说,漂亮的女人一旦端庄起来,便自有一股优雅的出尘气质,反而更加吸引男人的眼光。
不过,这群来自大明辽东关宁地区的少年郎们,却已无太多的私念,更多的只是欣赏罢了,就像在欣赏着一朵美丽的花,或者是一只好看的花瓶。
除了,吴三桂……
这厮或许是天赋异禀吧,所展现出来的身躯素质,便连黄重真都颇有些感叹。
意志也是出奇地坚定,竟依然对着阿济根前边凸后边翘的身材,以及涂了雪花膏之后吹弹可破的脸蛋儿,念念不忘。
许多时候,午夜梦回,黄重真都觉得床铺有着些许的抖动,抬头一瞥,也实在是有些佩服吴三桂的手速,以及旦旦而橹……
有时候就连吴三桂自己,都会以说梦话的方式,将自己的心底的这个夙愿说出来:“小了白了兔,白了又了白,两只眼睛啊亮了起了来。喔唷宝贝,你那享受的表情,简直迷死本少爷咯……”
这在其余五十二个少年之间,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笑话了,便连吴老三等吃他娘喝他娘的家丁,也昧着良心不愿对其提及。
毕竟,这实在是有些丢人。
若是如愿了倒还罢了,只是很可惜,这小子始终未能得偿所愿。
起先是在黄重真的阻止,以及大家伙儿合力的监督之下。
后来,便连阿济根自己,都不再升起这个念头了。
她似乎也认命了,对于吴三桂最后一次实在不堪忍受了的怒吼,幽幽地说道:“妾身的脸蛋儿再漂亮,身材再好,也已是残花败柳之身。
妾身的这辈子,只属于那个残忍的酋长,对于你们这群肌肉匀称,彬彬有礼,知道怜香惜玉的汉家少年,已是不敢奢望了。
否则,九幽之下,大汗怕是会将妾身往更加无尽的深远驱使,让妾身无限沉沦,永不超生。”
“那好吧。”吴三桂嘴上这么说,但从他堪称歇斯底里的眼眸深处,黄重真看到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的决心,以及毅力。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那样的乱世之中,具备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本钱吧。不过只要我还活在大明的这片时空下,便决不会让后金与你得逞。”
黄重真默默感慨着,却也默默地下着决心。
不过很快,便连吴三桂也不得不将这个念头剔除了。
毕竟,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就有些重口味,却没有在一具没有生命的物体之上耸动的习惯,哪怕是睡着了他也是会失去兴致的。
他最喜欢的,还是让那些女人坐上来,自己动。他空出来的那两只手,则可以去抓她们晃动不已的那两颗大白兔奶糖。
唯独可惜了,他之前所遭遇的女人,穿衣服的时候看着还挺大,宽衣解带之后则实际就是一块平坦的飞机场。
阿济根不是,他是亲眼见识过那硕大规模的,若非黄重真喝止,还差点儿沉甸甸地捧上去呢。
中秋过后,辽东的秋意便越发浓了。
吴三桂摇头晃脑地对着月亮背诵,二狗豪迈地对着圆月装狼嚎,黄重真则用广东地区的方言,教大家唱了一首。
农历八月的最后一个夜晚,一群汉家少年围着一个充满韵味的女真贵妇,有说有笑地吃过晚饭,正将粗糙的大碗茶当作香茗细细品尝着。
突然,便瞥见本来好好地趴在门口,悠闲地甩着狗耳朵打瞌睡的二狗,蓦然起身便朝着朱漆大门狂吠起来。
紧接着,一群穿着原始且面色狰狞的女真旗人,便恶狠狠地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吴三桂俨然将这太平别院当作了自己的家,站起来戟指喝道。
黄重真祖大乐等人放下茶碗,也都站起来盯着他们。
“此乃我们女真正白旗内部的事情,与尔等汉家子无关,还请不要多管闲事。”为首的一个女真旗人还知道先礼后兵,朝黄重真祖大乐抱了抱拳。
说着,便用力地挥了挥手,其身后那群凶狠的正白旗人,便凶神恶煞地走上前来,倒是没有去为难阿黄,而是径自绑走了阿济根。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堪称简单粗暴。
而阿济根对此,竟也没有反抗,只是在临去之前,向黄重真和众多的少年壮士,投去了一个五味杂陈的眼神,有苦涩,有感激,有不舍,也有遗憾。
少年们看向黄重真与祖大乐,祖大乐也歪头看着前者。
“这的确是人家的家事,但也可以说成是国事,我们乃大明使者,确实无权干涉别国内部的家政之事。
这一点,若尔等以后有机会涉及外交方面的事物,一定要谨记,轻易不要对别国的这些地方指指点点,甚至横加指责。
因为,此乃我华夏自古以来的美德,我们没兴趣去管别的国家内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
我华夏自汉武帝开始,对于外交便只有一个准则——打到他认输,乃至灭国为之。
我大明成祖亦有祖训——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黄重真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以两世为人的丰厚经历说出来的这番话,分外地有分量,听闻者无不郑重点头,若有所思。
唯独吴三桂好像啥都没有听进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少年情绪里。
只见他宽阔的额头青筋凸起,双拳紧握,似乎很想冲上去打倒那些凶神恶煞的女真旗人,从而将这个让他垂涎欲滴的女真贵族女子,给解救下来。
但是,他那双拳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那份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勇气,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丝丝,倒成了他心头的一大遗憾,一个久久都不能释怀的心结。
所谓的太平别院,虽住着五十三号特爱瞎咧咧的少年郎,以及一只有事没事就爱仰天长啸装狼王的二狗,却于这最后一夜,终因困居于此的一个女人离去,从而彻底地沉寂了下去。
黄台吉承袭后金汗位之后,扩建沈阳故宫。
此处便摇身一变,成了巍巍宫殿中冰冷的一角。
然而,女真人也是很快便发现,随着大金在黄台吉的励精图治下越发兴盛,以故宫为中心的沈阳城也变得越来越繁华。
便是戒备森严的故宫之中,每天都是人来人往,官员上殿,军情往来,好不热闹,却唯独此处,似乎始终都与朝气蓬勃的沈阳格格不入。
便是炎夏时节,但凡途径此处者,便能感到一股淡淡的寒气袭遍全身,哪怕是气血再旺盛的女真人来到此地,也都无法抵挡这股寒气,无法待得长久。
好些能在白山黑水间与熊瞎子搏斗的汉子,在莫名其妙来到此处之后,甚至都一病不起,最终在瑟瑟发抖中郁郁而终。
细思之下,竟都是那日晚间将阿济根绑走的正白旗旗人。
于是,这个可怜女人不服殉葬,亡魂作祟太平冷宫的说法,便不胫而走。
黄台吉自诩此事做得确实过分了些,但堂堂后金汗国的第二任大汗,并即将晋身为满清皇帝的存在,岂能轻易认错?
为此,他想了很多办法,甚至不惜将牢中的国师放出来作法,还让命格极硬的徐亦欢住了一段时间,却都无法改善。
相干的仍然无法幸免,不相干的除了感到阴冷了些,却都无甚大碍。
无奈之下,最后只能将之封闭,专门用来关押那些犯了错的宫中女子,让之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冷宫。
说来也怪,这些可怜的宫女和贵族女子可怜兮兮地入住之后,战战兢兢地住了一段时间,却发现并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