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一把在辽沈平原上挖来的随处可见的野葱、芥菜,夹到当碗用的头盔里,浇点儿汤汁,还很烫就吸溜着嘴,在舌头的挑逗之中拒绝几下,便咽了下去。
“哇!真的太好吃啦!阿真……哦不,小贰啊小贰,老子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因为你做出来的食物,实在是太好吃啦!”
吴三桂突然发现,这个让自己很是不服的少年,似乎又展现出了令自己不得不服气的技能,而且是生存的必备技能。
毕竟,人总是要吃饭的啊。
“那你为什么又要叫作小三儿呢?”黄重真笑嘻嘻的一个反问,便将吴三桂差点儿就被一块又韧又大的牛筋儿,给活活噎死。
“哈哈哈!”
除了他的三个家丁,没有人去拍他的背,反而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劫后余生的吴三桂也不生气,毫不示弱地一个个回怼了过去,似乎刚刚差点儿就被噎死的人,不是他。
“少年人的精力,就是这么的旺盛。他们的神经,也就是这么的大条啊。”黄重真一边游刃有余的操持着美食,一边欣慰地想着。
珍贵的内脏更是被黄重真处置得妥妥当当,腰子切成细片儿就可以用来串烤,牛肚羊肚就用来在滚烫的水里刷几秒,就立刻捞上来,再撒一把葱。
如此闻所未闻的没事,便成为了这群少年糙汉们争相吞咽的对象,既安慰着肠胃,又令消耗极大的筋骨脏腑,得到了极大的补偿。
一路上被当做宝贝那样供奉在手拉车上的烧刀子,也有好几坛被拍开了封泥,在黑暗的坛子里憋了好久的浓郁酒香,顿时四溢开来,还朝着别院深处飘溢开去。
“这般好东西,与其白白送给无礼的后金,倒不如自己享用呢。”对于这一点,就连一向豪爽大方热情好客的黄重真,也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乎,在后金的都城当中,一群大明来的使者于入城后的第一晚,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在黄重真的带领下,鬼哭狼嚎般地唱着不知名讳的歌谣。
“这边走那边走,莫厌金樽酒……”
这倒也还罢了,毕竟是首名曲儿,此道男人都知晓。
可“哥哥门前一道弯弯的河”,“妹妹你坐船头……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诸如此类的,却又是啥玩意儿?
唯独那首“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嘿咻,嘿嘿嘿嘿嘿一碗酒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虽然声嘶力竭,倒也蛮好听的。
只是,这反意未免也太明显了一些吧?
你家明国皇帝同意么?
这帮厮真的是明国使者么?
在敌占区内唱响好汉歌,此情此景,简直放肆到嗨,燃情至爆,倒也别开生面。
躲在暗处监视的后金细作们,被这毫不掩饰的极大动静吵得瞠目结舌,却也被高墙都无法遮掩的酒肉香味,馋得垂涎欲滴。
其中一个细作闻着那酒香肉香,听着那动人的歌谣,尤其是听到那首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不无嫉妒地吐槽道:“这啥破歌儿啊?唱这么难听!”
旁边一个细作嘲讽他道:“这都不知道?这是明国新近演义的主题曲啊!”
“水浒传?主题曲?”
“是啊,这是大汗生前从明国引进的,最后一波书籍里面的其中一本,与之前的三国演义,以及这次一起引进西游记,并称明国三大古典。”
“三国演义我知道,不就一群武夫打打杀杀么?也就那样儿。倒是这水浒传和那西游记,老子还是头次听说,怎么样?好看不?”
“好看极了。尤其是这水浒传中,潘金莲勾引自家二叔武松不成,便与西门庆偷情的桥段,图文并茂,简单易懂,当真是深夜学习之佳品啊!”
“你有带么?让我看看呗。”
“如此宝贝,老子怎可能随身携带,万一压坏了可怎么办?”
“这样啊,那岂非太可惜了。”
“但老子可以声情并茂地讲给你听啊。”
“好啊好啊……那你快讲吧。”
酒至半酣,一群少年糙汉们正面红耳地想着娘们,吹嘘着等娶了娘们儿,便要每天放彼娘个三五炮。
有人还没羞没躁地自称一夜七次郎,因为他光是想女人,便可在一夜可以自行解决七次,引来嘘声阵阵。
同时,还哄笑着表示赞同:“也对也对,仅是凭空想象便可如此,若身边真有一个温软玉香的女人,那还不奋力耕耘,旦旦而伐,直至精尽而亡啊。”
还有人大言不惭地吹嘘:“老子一天也就一日,但一日便是一天。”
一群小雏男,倒把黄重真这个昔日的花丛老手,真正的一夜七次郎,说得面红耳赤,瞠目结舌。
他可不想一群好好的少年,从此沾染上这个不良的习惯,于是便善意地提醒道:“樯橹灰飞烟灭,省着点力气杀建奴不好么?况且,用手解决和与女人胶合,结果虽然一样,那感觉却完全不同,不信你们问小三儿。”
“真的吗?”一群少年包括吴三桂的小表舅在内,全部将好奇而又渴望的目光,投向于他。
“真你丫!”吴三桂仰天长叹,并不回答。
黄重真便补充道:“当然是真的,年少不知精子贵,老来望美空流泪。是不是,小三儿?”
“我咋知道……”吴三桂仰天长叹,无法回答,毕竟他也没老过。
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那个满脸都是大胡子的小表舅,老咔咔地拍拍他的肩膀,谆谆教诲道:“阿真说得对啊,你听到了没,小三儿?”
“……”吴三桂仰天长叹,忽然觉得那个小子提出制作雪花膏,做着做着又不会做了,然后怂恿自己偷偷跑去关内抢青楼女子的行为,简直就是硕大一个坑。
毕竟,以自己的年少轻狂的少年心性,左右两只肩膀各扛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哪怕只是胭脂俗粉,又哪里挡得住呢?
反正,黑夜里,又彼此看不清面容,唯独找得准方向……
一群少年趁着酒性说着大胡话,而那些前来监视的后金细作们,也将头凑在一起,生动地讨论起潘金莲与西门庆偷情时的细节来。
并且,还细细地分析了当事人的心理,倒是不向往娶媳妇儿了,唯独对专事偷人家小娘子的西门庆,充满了敬佩向往之情。
就当敌我双方都沉浸于传说当中女人与男人的那点破事儿,并且不可自拔的时候。
一道幽幽而又动听的女音,就像为了满足众多少年对于女人的幻想般,陡然在外院和内院间的大门处响起:“你们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若是一道孔武有力的断喝,便是突然杀出一群八旗刀斧手,这群少年糙汉也都不会有丝毫惧怕。
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披头散发、悄无声息地站在月光不及的檐下,幽幽地问着一些寻常的通体,倒还真叫人瘆得慌。
少年们的冷汗一激灵,酒都醒了一半。
吴三桂刚刚还趁着酒意在吹嘘,便是女鬼现身都敢叫板一二,见状立刻便想给口没遮拦的自己来上几个大嘴巴子,却仍然鼓足勇气喝道:“你……是何人?”
可女子接下来的话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一半,立刻便将之最后的一丝胆气都吓没了:“啊……好香啊,我好饿啊。”
“啊!别吃我!”吴三桂惨叫一声,瞬间便躲到了祖大乐的身后。
却发现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似乎也在瑟瑟发抖,便连忙跑到黄重真的身后去,娘们一般扯着他腰间的衣料,往那白衣女子偷看。
嘴里还瑟瑟发抖地喃喃道:“这女鬼走路怎么没声啊?便连二狗都没听到!”
这怂样,这怂语,听得黄重真白眼直翻。
但鬼神之说,无疑早已深入到这群17世纪少年的心灵之中了。
于是,恐慌瞬间便占据了少年们的心灵。
幸好来自22世纪的华夏特种兵黄重真,便连西方世界瘆人至极的生化骑士,都并非没有见识过,更别说是一个被冷宫囚禁着的,衣衫有些凌乱的虚弱女子了。
便是真的女……咳咳……那他还是怕的!
“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想吃就自己过来,吾大明汉儿,可不像你后金女真那样小气。”黄重真随意的一句话,便冲淡了所有少年心中的恐惧。
随之而起的,便是淡淡的羞恼与自嘲,纷纷愤怒地相互指责道:“看你那怂样儿!把老子的手臂都掐疼了!”
“你小子还说老子,刚才是谁抖得像狗一样?”
二狗听了当即就不乐意了,你们人类吵归吵,扯上老子这唯一的一条狗作甚?于是,便“汪汪汪”地反对了三声。
那白衣女子依言走了过来,月色与火光一映,少年们便看得有些分明了。
但她的头发披散着,以至于看不清面容。
不过少年们看到女子的眼光,注定慧眼如炬,尤其是对那些身段较好的女子。
白衣女子虽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但在其行进之前,还是能够看出她那生动婀娜的迷人身段,堪称火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