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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的担忧——觉华

    莽古泰又惊喜地叫道:“太好了!我把父汗救活了!我把父汗救活了!父汗!你快醒醒!父汗!”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地呼唤,也无法将他的父汗从昏迷中叫醒过来。

    “这……”莽古泰用他的莽撞,将阿善三人气得翻了好一阵子白眼才缓过神来。

    阿善看向老八黄台吉,见其微微点头,便说道:“父汗昏迷,战局危急!你们三个且听我吩咐!”

    “大哥请说!”黄台吉率先出声表态,阿敏和莽古泰只好出声附和。

    阿善说道:“老三,你在我们兄弟几个当中最为强壮,也只有你能抱着父汗健步如飞,以最快的速度撤到安全的地方。因此,你快带着父汗先走!我等殿后!”

    “喳!”莽古泰应了一声,直接便抱着奴酋雄壮的身子站了起来。但他看着乃父满身的尘土和满头满脸的血迹,实在有些不忍,便想找块布裹裹。

    然而,战场之上哪有闲置而又干净的布匹可以找到。

    不过莽古泰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无意间的低头一瞥,便让他瞧见了一块黄澄澄的锦缎。

    他想也未想,单手托着乃父,利用转身的力道另一只手轻轻一抄,便将之撩了起来,并顺势裹在了奴酋的身上。

    惊喜于这块锦缎极其符合乃父尊贵身份的同时,莽古泰便发足狂奔,迅速离开了仍受着炮火威胁的这处战场。

    “旗!旗!”

    阿善正四处寻找着代表部族荣耀的八面旗帜,然而所找到的七面,都已代替他们被炮火轰得无比焦灼,不堪使用了。

    好不容易抓住了最后一根粗壮的旗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举了起来,但见杆上光溜溜一片。

    顺势看去,只见三弟莽古泰已用这面只是沾了些鲜血与尘土的正黄旗,裹在了奴酋的身上,然后一溜烟地跑得没影了。

    “旗!旗!三弟你……这……哎……你真是个锤子!误我大事啊!”

    阿善试图阻止他,但没有成功,只好剧烈地咳嗽起来,也不知道是被他那莽撞的三弟给气的,还是被其因狂奔而扬起的尘土给熏的。

    望见城下明显变得不知所措,并且隐隐有了撤退之势的建奴。

    老实巴交的祖大寿,本想将重真昨日的那个攻心之计现学现卖的,那便是——狗建奴败退了!建奴狗败退了!

    然而,一道通过铁皮喇叭所发出的呐喊,却赶在了他的前面。

    祖大寿本会大怒的,但听见呐喊的内容,便再也禁不住热血燃烧,惊喜莫名地狂振手臂,跟着怒吼起来:“奴酋死了!奴酋死了!”

    这种还未搞清事实,便妄下判断的战场攻心之计,也就只有黄重真这种不拘小节的王八蛋,能够在那一瞬间想得出来,并且没脸没皮地喊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谁还能在七尊红夷大炮的整整十一轮炮击之中活下来呢?

    望见狂奔的莽古泰及其怀抱中金光闪闪的锦缎,听见其余的三大贝勒带着亲卫,一边狂吼“不要慌”,一边使劲地弹压士卒。

    再看见众多的八旗贵族老爷们,早已望着莽古泰所扬起的尘土而追赶,其中的很多还声嘶力竭地哭泣着,生怕自己的忠心被别人比下去。

    再单纯的建奴士卒面对此情此景,恐怕也不得不相信城头那群狗明军所发出的聒噪之声是真的——他们的大汗,他们部族的大首领,真的已经被大炮打死了。

    一个撤退得还算镇定的骑兵额真,突然瞅见前方尘烟四起的土地上金光一闪,随便一个弯身便将之抄了起来。

    捧在手中定睛一看,便吓得扔了回去,唯独只会魔怔般地喃喃道:“是大汗的黄金战刀!大汗真的死了?大汗真的死了!”

    那声音越来越大,终究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每一名建奴士卒的耳中。

    崩溃之势终于形成,兵败如山倒。

    哪怕四大贝勒联手四小贝勒奋力弹压,再有不少忠勇的将领拼力相助,也无可逆转。

    建奴,终究迎来了自奴酋以七大恨起兵挑战大明以来的,第一次溃败。

    城头几乎已经力竭的百战余生的将士们,终于得以酣畅淋漓地将兵器敲击在城墙上,并以欢呼的声调怒吼:“奴酋已死!建奴大败!奴酋已死!建奴大败!”

    这声音配上铁皮喇叭凝聚在一起,就像追在建奴的臀部后面那样,令之更为心惊,便如退潮的海水一半,退得极为彻底。

    周吉庆祝胜利的唯一方式,大概便是狠狠地抱住他的兄弟黄重真吧。

    由自己来完成对奴酋的关键一击,黄重真也觉得十分欣慰和骄傲。

    然而也所有遗憾——此时若遣一支强有力的骑兵预备队出城冲锋,哪怕建奴再如何善战,恐怕也只余被明军趁机扩大战果的份儿。

    但是很可惜,宁远的兵力面对后金“出则为兵”的举国动员,实在显得不足,袁崇焕就连自己的亲卫都当作预备兵派出去了,都依然感到扛不住。

    若非袁崇焕“以身诱敌”之计的成功,若非争分夺秒赶制出来的炮架让笨重的红夷大炮改头换面,还增加了足足一里的炮击距离,若非黄重真炮术一流……

    总而言之,此战能够取胜,是所有人奋力拼杀的战果,是在历次的明金之战中,取得了以少胜多的也是唯一的大胜,堪称奇迹,确实值得庆祝与骄傲。

    不过,黄重真在短暂的欣喜欣慰之后,心中便另有担忧升腾而起。

    他将目光投向了东方海天相连的地方——距离宁远十八里的海域之中,有着一座正在被厚厚的冰层所包围的海岛,名曰觉华。

    周吉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大海茫茫,其余什么都没有,便疑惑而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吗?你在看什么?”

    黄重真道:“我在看即将到来的觉华大战,又会是何等惨烈。”

    “觉华大战?你是说建奴攻不下宁远,会转而进攻觉华岛?”周吉一愣,一惊,旋又笑道,“这没可能的啦!十八里海路便是建奴骑兵难以逾越的天堑!”

    黄重真当然也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可他看见本该海浪汹涌的海面,已因表面的冰层而显得水波不兴,便坚信自己对于历史的认知不会出错。

    于是,便摇摇头道:“我去找大帅。”

    周吉根据他的目光猜到了他的担忧,便追着他道:“你放心啦,那只是一层薄薄的冰,几乎每年冬天都会有的,我们这些关宁人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那不是薄冰,而是已经很厚了。并且天气越来越冷,冰层还会继续加厚,有时候甚至能厚到在上面开车都没问题,更别说跑马了。”

    黄重真的脚步很大很快很稳,就连侦察兵出身的周吉都有些跟不上,再加上他可不敢像这家伙这样,动不动就去找袁崇焕汇报工作,于是就只是远远地跟着。

    “大帅!大帅!”黄重真走下永清城墙之后,很快就在街道之上看到了袁崇焕的身影,便急急地叫了起来。

    袁崇焕刚刚巡视了一番,也与将士们共同庆祝了一番,鼓舞了一番士气,交代好祖大寿抓紧时间修补城防,救治伤员,补充守城器械,以防建奴杀个回马枪。

    并且,他还特别准许祖大寿派遣一些手脚麻利的士卒和辅兵,通过吊篮放到城下,尽可能地清理战场,收集战略物资,并将建奴的营寨尽皆摧毁。

    忙完这一切的袁崇焕,此时正准备赶回宁远道府,去给并不看好他的京师大佬们写捷报。

    以便第一时间将“宁远大捷”的消息放进关内,然后传遍天下,顺带着也让自己名动天下。

    届时,宁远军作为第一支抵御住了建奴的进攻,并且将之狠狠挫败的军队,必定会得到许多的支持。

    他袁崇焕也会因此而光芒大炽,乃至取代刚刚上任没多久的高第,成为新一任的辽东经略,乃至巡抚。

    等到那个时候,他便能有诸多的资源,将这支军队打造成一支真正的铁军了。

    袁崇焕的脑中,不断地回旋着这些令之热血的念头,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之实现。

    因此,当听到有人扯着嗓子远远地呼唤自己时,便不高不兴地转过身来。

    不过,当看清是重真这小子时,便又大笑着迎了几步上去。

    这让深悉他行事作风的亲卫极为吃惊,但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呢。

    只见当黄重真小跑着来到袁崇焕前边甫一站定,后者便上前一步重重地一拳捶在他宽厚的肩头,旋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道:“此战,你居功至伟啊!”

    感觉到袁崇焕身后的亲卫投向自己的目光,因为这一组动作而由愤怒变作了柔和,黄重真便明白了这员大帅是在缓和自己与他亲卫的关系呢。

    于是,便由衷地抱拳感谢道:“标下多谢大帅的知遇之恩!”

    袁崇焕鼓励地拍拍他的肩头,便代表着这个疙瘩彻底地解开了,又道:“你如此急匆匆地找某,是有何要紧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