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年以来,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言生死轮回为泯灭尽头,九幽黄泉则为死灵归处,却有不得往生者灵魂以心念集聚,暗夜之时,便化作寸寸星光注视每一个世间挣扎的人们。
每一段深夜的星光,也许都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每一寸深夜的黑暗,也许藏着碎裂的灵魂在无声哭泣。
每一个深夜的风声,也许夹着人们心碎的悲鸣。
夜已深,凌蝎没有睡着,躺在窗前遥望外边星光暗淡。
夜空似是巨大的帷幕,遮住了世间所有,他感觉心仿佛也被笼罩成黑蒙。
望了望渐入梦乡的了空,他摇摇头起身,放轻脚步几乎没有声音地走出屋子,青虹掠影步法使出,顺着娜扎说过的那几个恶棍的房子方向飞掠过去。
他身上阴影始终没有消散,如行走世间的鬼怪魔魅,黑夜便是他仰仗隐匿的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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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死静。
在凌蝎离开屋子后,紫烈在房间内坐在小凳子上,小呡了一口茶水,突然说道:“你想独自动手,还是两人一起。”
在木床上呼吸均匀躺着的邪月忽然睁开眼,脸色阴鹜沉沉,缓缓起了身。
“走罢。”
而此时,了空亦满脸寒沉走下了床,睡意一扫而空。
他扭扭脖子,缓慢套上僧衣,紧握着乾坤珠坚定地走出房间。
了空刚打开门,看见邪月与紫烈正精神抖擞从他们房间出来。三个男子站在大厅里,气氛十分微妙,也不知谁先咕哝了一句,三人似有默契一般离开娜扎的房子,黑夜只留下他们隐去的最后一丝气息。
不多久,凌蝎便来到其中一个叫安杜璐的恶棍家中,他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嘴里不断蹦出恶毒的咒骂。
也许是咒骂累了,也许是人在危境特有的敏感,他猛地转过头。
凌蝎蓝眸冰冷,仿似透出寒气,冷冷看着他。
恶棍下意识想喊叫,谁知凌蝎随手从他看不到的木窗死角提出一个昏迷软趴趴的人,扔到床边。
“若你想喊的是他,便不用白费力气了,你其他家人现在和他一般,睡得很香。你别打扰他们了罢。”
凌蝎难得一改直言的习惯,婉转戏谑对床上的恶棍说道。
可恶棍对凌蝎的改变并没有丝毫好奇,有的仅是欲哭无泪,心底将凌蝎祖上十八辈问候了一遍,一副“我都这幅样子了,你们为何还不肯放过”的样子。
凌蝎笑了笑,知晓他心里的想法,完全没有诚意地安慰他:“你不必害怕,我今夜前来,目的只有一个——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交代便不会吃苦头。”
“事关族内大事可否别问,若说出,你放过我,我还是会死的很惨。”恶棍讨价还价道。
凌蝎很欣赏他盲目的勇气和愚蠢,或者是自以为是。于是在他话音未落,嘭——
却是凌蝎拎起别在不省人事的侍卫身上的利剑,飞赏了他一记,利剑没入他两腿之间的床板,虽未伤其血肉,却摇摇晃晃,好像一个小小的偏差便将割出血来,这一下直将安杜璐吓得浑身颤抖脸色发青。
“你未免自恃过高了,你这等小人物能知道什么族内大事?再者,即便有,你也没有与我谈判的资格!”凌蝎冷哼。
恶棍不敢再多说,连连诺诺称是:“啊是是,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日你们四个为何对娜扎姑娘那般粗鲁,骂她是灾星,说她活不了几日了?”
“哼那女的本就是灾星,她……”安杜璐听凌蝎提及娜扎,当下便骂,言语间厌恶之情深深,但发觉凌蝎脸色不对,连忙正色道:“娜扎其实……情况就是如此,不然也不会受尽族内白眼了。”
“仔细说来!”
“我们部族只是遗忘之地众多部族中其中很不起眼的一个。曾经众部族间相互有过征伐,有过一段时期几乎统一,当时出现了一个神通之人,推算出我们部落将诞生一位神后裔,而娜扎出生之时便是那神通之人推算出神后裔出生的日子。”
凌蝎疑惑道:“神后裔?那应是非常重要的罢,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何那般无情对待于她。”
安杜璐脸上浮现不屑之色,哼道:“起初部族也是如你一样的想法,对娜扎悉心照顾,呵护备至。直至娜扎六岁时因她父母的逝去而悲伤时,无意间展现其力量,遗落之地无数凶蛮异兽排山倒海攻来,当时部族的人们抵死战斗才保住了她,也因那次异兽暴动令部落实力大减,一下子从最强盛沦落为弱小,受其他部落欺凌白眼。”
喘一口气,他接着道:“那次战斗中。数不清的人或失去孩子,或失去伴侣,悲痛之下自然对娜扎白眼相加,心存怨恨。部族没因为她的降世繁华昌盛,却险些被灭族……”
凌蝎皱了皱眉,回忆进来时娜扎令人震惊的表现,他竟有些无言以对。
“暴动都过去了,她又怎会活不长久?”
安杜璐不知凌蝎心底的想法,犹豫要不要告诉,凌蝎冰冷的杀气再度锁定他:“我时间不多,也不是耐性之人。”
“别、别,我说。”安杜璐冷汗涔涔:忙道出原因:“其实暴动过后,仍有不死心的异兽对娜扎虎视眈眈,妄图侵入本部族,但部族宫殿后方有座祭坛,即便以族长之力也难以接近,传说是上古神明时代强大的神镇压了一把远古凶器,自那次暴动后夜间便不蓝芒不断冒出,甚至有宛若野兽的低吼,凶狠吓人。”
“每每异兽妄图侵入,祭坛便会散发骇人的气息,异兽便不敢造次。”
凌蝎想不通这件事和娜扎活不长久有什么关系,便道:“说下去。”
安杜璐突然放低声音,有些担心的样子:“祭坛的五根柱子上,隐约闪烁一些字眼。”
“何字?”凌蝎对安杜璐神神鬼鬼的语气不满。
“天殇不出何争世,神血为祭屠轩辕!!!!!”
凌蝎沉思一下,登时恍然大悟。血祭,竟然是以娜扎来血祭?!
七言绝句像是苍穹之下刻下的伤,似谁人不甘的怒吼,千秋万世永不转变的执念,单是字面之意便足以令人忌惮的杀意在凌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心神激荡余下他挥出一击手斩,将安杜璐斩晕。随后心事沉重离开屋子。
向青儿所在的房子方向望了望,深吸一口气,猎豹般矫捷蹿出,指是祭坛。
不多会儿,了空三人亦从另一处房子的角落走出,亦往祭坛飘去。
浩瀚夜空,连风也无法触及边缘,人世人海浮沉,渺小的人们似尘似灰。凌蝎一路狂奔,祭坛近在眼前,在他心底一股异样的感觉涌动不停,仿佛苍穹之上有一只无形的手冥冥中推动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