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荒草渐渐枯黄,便连周边生命力最为旺盛的林木,也禁不住四季更迭的命运,落叶徐徐无声,随风纷扬,飘向远处。
年年草木几枯荣,岁岁朱颜何不改。
两人静静对视,带了几许凉意的风席卷起他们的衣角,吹乱了他们的长发。
衣袂飘飘,偶有鸟鸣传过悠悠的天地,景物变得如此美幻,这两双眼眸却无比清晰而坚定地,倒映着对方的面容和身影。
“大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月月圆嫩的小脸忽然迸发出巨大的喜悦,笑嘻嘻地伸出胖嘟嘟的左手去摸凌蝎的面庞,在他怀抱里动来动去,右手却死死搂住他的脖颈不肯放,说不出的娇憨。
凌蝎与白兰顿时回过神,两人不约而同移开了对视的目光,眼里皆有些闪闪烁烁,仿佛有莫名的情愫在悄然滋生。
白兰脸若涂脂,平日里淡泊恬静的俏脸,在此重逢的时刻,忽变得不自然,她轻道:“进屋罢,饭菜都做好了。”
不知是否与两人的性格有关,再次相逢,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疏远与陌生。
一方似是等待亲人归来的女子,一方也仿佛流浪他乡而踏上归途的男人。
白兰转身入了屋,唯有淡淡的女儿香遗留,凌蝎仍待在原地。
他们都不再去看彼此,但似乎都能明了,对方嘴角勾起的那一丝,一摸一样的笑意。
“好哦,大哥哥回来看月月了!”月月欣喜叫唤着,圆圆的小脸蛋笑容灿烂。
凌蝎也是思绪翻涌,内心温暖,不觉抱紧了怀中的小女孩。
这顿饭吃得异常久,月月的欢快的笑声便是最好的甜料。
白兰与凌蝎交谈分别后的事情,月月时不时插上几句稚嫩的话语,倒也颇为有趣。
饭后,已是黄昏时分。
斜阳脉脉,倾斜洒下,木屋的前方被覆盖一抹浓重的阴影。
凌蝎的夕云法剑被搁置在木阶上,而此时,他也放下怀中不肯放手的月月,摸了摸她的头,安抚下她的情绪。这小妮子,从见面那时起,便想无时无刻粘着他。
随后,他缓缓走向正在给各类花树浇水的白兰。
花树之间,少有杂草。可见她平时有多用心照理了。
“你身体,已无大碍了么?”白兰停下手中的活,撩一缕垂落额前的云鬓至耳后,柔声问道。温婉恬静,似一朵淡雅盛开的白兰,眼若流波,望着凌蝎。
许是担心脏及衣裳,她已脱去布靴,挽起了小腿部的长衫与裤脚,一双白生生的美足露在暗黑松软的泥土上,玉趾如珠圆玉润。
女子背后,是脉脉的落日余晖,悠悠苍穹。周边荒草,以及种下的花树还未成熟的青涩气味,混着女子幽幽的清香,随风飘荡。
凌蝎一时间愣住,舌头似被打结了一般,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
白兰疑惑问道,话刚出口却倏忽意识道,凌蝎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隐隐有些灼热。
她心慌之下还有一丝莫名的欣喜,轻轻咬住下唇,白皙胜雪的脸颊浮现一抹晕红,呼息亦紊乱起来。蛾眉弯弯,眼似柳月,刹那风情,竟是惊心动魄!
气氛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一秒仿佛都是甜蜜而漫长。当凌蝎的视线停留在那双玉足上,白兰终究承受不住,踌躇羞涩地剜了他一眼。
在一旁陪月月玩耍的青蝶也飞了过来,在两人之间晃晃悠悠的上下飞舞。
凌蝎浑身似轻了四两一般,心神发酥,但随即便是满脸尴尬,手足无措慌道:“我,我没看……”
“我知道。”白兰轻道,为他解了围。
她别过眼,转身又继续手中浇水的动作,但手却控制不住有些发抖,脸上那一抹红怎么也退不下去。
凌蝎勉强干笑了一下,俯身下去寻找杂草,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看她了。
“……我们分开后,你过得如何,经历了什么,能说与我听听么?”白兰轻声道。
谈及这个,凌蝎尴尬的心绪如潮水般迅速退去,黯然失神。
“我过得还好,只是……”
他一五一十告诉了白兰,关于狐妖素风的事,关于入了夕云观的事,都一一告知。不知为何,在这个淡雅的女子面前,他不想隐瞒任何事,哪怕是一丝一毫。
多少人在尘世中跌跌撞撞,即便即便被岁月割伤了承诺,任风霜迷失了笑容,也绝不喊出一声痛。
我们年轻,我们永远不惧在黑暗中独行,亦绝不怕阴差阳错后的满身伤痕。
但漫长的等待与奔跑中,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能倾听自己的心声,能了解自己所有的坚持,如此,生命便觉着有了意义。
“我有时也会迷茫,不知道怎么做。我想回到娘亲的身边,可是,每每意欲放弃,素风与苏轻雪相依相偎的身影,便如崩碎的镜片,扎得内心一阵阵绞痛。而我,究竟在坚持什么呢?”凌蝎说道,轻如梦幻。
夕阳已落下一半,只露出半边在遥远处山峦顶峰,暗淡而柔和的光芒依旧无私普照着大地,在黑夜降临之前,送给人们最后一丝温暖。
“你不必害怕,亦不必逼着自己。我与月月会一直在此处等你,若有朝一日,你坚持得倦了,疲惫了,不愿去理会那些是是非非,便回来罢。”白兰玉足轻踱,来至他身旁,道:“你说你从小被抛弃,飘无定所,那么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停靠的地方。”
白兰的柔夷握住凌蝎正在拔除杂草的手,柔柔的触感,令他心神为之一荡。
两人正面对视,眼眸倒映着对方的容颜,闪动着明亮的光芒。
“呀!”
凌蝎与白兰同时别过目光,望向声音的方向。
却见月月被木阶上的沉重的法剑压着了,令人惊心的是,锋利的剑刃已出鞘,眼看就要伤及她了,小女孩负气嘟嘴,完全未意识到危险。
凌蝎瞬间移动,一把提起法剑,抱起了小月月。
“月月,你怎能碰这么危险的东西呢?”凌蝎微微责备道。
“月月想玩。”小女孩憨道,语气却有些疲惫。
凌蝎叹了口气,久久不见白兰过来,疑惑望去,却见她神情吃痛,那双娇美绝伦的玉足被荆棘割伤出了血。
“月月,我们过去罢。”凌蝎看着怀中的月月道,岂料小女孩沉沉睡了过去。
她浑身并未有伤,怎这般疲倦?凌蝎深深皱眉,但随即摇头,走向白兰。急忙放下了小女孩,才扶着白兰到一旁坐下。
他指间光芒闪耀,白布立即现了出来。犹豫一阵,额前滴下一滴汗水,按耐下纷杂的思绪后,他轻轻托起了白兰的娇嫩白皙的玉足,仔细用水清洗着伤口,洗去泥土。
白兰俏脸霎时通红,风情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