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语音刚落,白泽尔便如猎鹰般袭向了原罪,他将断剑从右手变化到左手,来回之间,飘忽不定,剑的走位变幻莫测。
这实际上是剑术大师常用的基本招式,虽然看似简单,却需要极佳的协调力来辅助,它变化多端的招式往往能扰乱对手的心神,克敌致命。
“只有这点能耐么?”原罪面对这样的招式,仍旧是只凭单手持剑的方式来应对,镇定得仿佛是在看小孩子瞎打瞎闹一般。
他一只手也能将巨剑运用自如。无论白泽尔尝试怎样的进攻,他仅仅一拨一撩,总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轻易格挡,就像是事先料到了断剑即将要攻向何方。
“很显然,原罪并没有使出全力。”白泽尔心想,“假如我再硬碰的话,恐怕要凶多吉少了吧……”
剑锋回转之间碰撞了八九回,骑士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几道血淋淋的裂口。原罪不但反应远超常人,就连力量也非同寻常,剑光闪烁之下,就仿佛魔鬼的疯狂攻击,他一度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巨剑连番不断地劈砍,封锁的剑网又快又狠,其势如万马奔腾,令白泽尔虎口欲裂,难以支撑。
白泽尔这时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做出最后的生死一搏,如果失败那么就只能等死了!
——成败在此一举!
他先是奋力躲闪原罪的攻击,避开巨剑的锋芒,然后双脚忽然起跳蹬上一侧的墙面,借力飞身一跃,右手断剑快速跟上,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万般雨点飞溅开来,直击向原罪!
一旁的马略讥讽道:“没用的,你不可能伤到我们的团长。”
“哦,我为什么要伤到他呢?”
两剑碰撞的一刻,伴随着一道平地惊雷,远处钟楼整点的钟声也准时响起。
“什么?”愤怒之罪道,“原来他是要……”
白泽尔原来是在假装拼命,为的是要抢夺原罪之前骑着的骏马。他直接落地一个下滑移动到了原罪的身后,以最快的速度跳上坐骑背上,然后用断剑刺了一下马的身体,骏马吃痛,立刻就朝前快速飞奔了起来。
“想走吗?!”愤怒之罪仿佛忘记了疼痛,受伤的手臂将钉在墙上的锁链猛地拽出,飞掷向白泽尔的身后。
这一击犹如神龙摆尾,在身后的脊梁处炸开,白泽尔猝不及防,感觉全身骨头都好似崩溃散架了一般,鲜血“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
尽管如此,他也深知一定要咬牙坚持着逃出城外,不然最后的下场只能是死。就这样,白泽尔趁着夜色逃离了克列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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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白泽尔的描述,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可不知怎么的,基德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故事似乎有些奇怪,某些部分有着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原罪为什么会出现,是谁杀了公爵,最后原罪为什么没有追上来,异端又为什么要追杀白泽尔?
不仅这些,还有许多说不出的不对劲的地方。这几点,甚至更多的疑点,隔着一个世界的人也许都能看出些问题来。
难道说,白泽尔还刻意隐瞒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吗?那么,隐瞒的目的何在?莫非是这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这段描述绘声绘色,基德仿佛身临其境,很快便忘记了疑惑的地方。他听得流了口水,彻底呆住了,“这,太刺激了,比打猎什么的有意思多了。那么之后你就逃到了我们克德兰的境内么,然后被那些不讲道理的异端追杀了吧?可……”
“大概就是这样。我希望你们仅仅把它当做一个故事就好,不必在意细节。”白泽尔打断了基德的话。
“怎么能不在意呢?”基德连忙接道,“你这么厉害,也教教我剑术吧!要是学会了就太帅了!”
他心里想象着自己在村里的人面前华丽潇洒地使剑,被大家啧啧称赞的样子,嗯,要是再加上几位村里的漂亮女孩的飞吻,那就太棒了。
“又来了啊,就凭你那熊样。”坐在他旁边的安妮故意不屑地挖苦他,无情打碎了他的幻想,“你要是能学会剑术,那连猪都会上树了。”
“喂喂,别那么瞧不起人行不行,只要我想,没有什么学不会的,我射箭的本领就是凭着这样的精神支撑着练就的。”基德不服气地说道。
“哦,那前提是你得有把剑。”
“呃……”基德抓了抓头发,“好吧,这个你说对了。”
这时,白泽尔站了起来,摇摇头,“我很快就得上路了,跟你们说这些已是不该。很抱歉,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啊,这么快就要走吗!”安妮喊道,“可骑士先生,你的伤……”
“我的同伴,我的团长,他们都还在等我。”
“可是,你也得等到明天再走吧,这样太快了…好歹多休息一天才有力气啊。”安妮轻轻拉着白泽尔的衣袖劝道,“再说,今晚还有圣林祭呢!”
“就是啊!”
“呃,嗯…好吧。”盛情难却下,白泽尔只好轻轻点了点头,勉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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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苔石村的村民们围绕着村中心的圣物祭石开起了篝火晚会。
所谓圣林祭,即是入秋时节,克德兰人庆祝丰收的节日。人们以祭石象征森林万物的灵魂,用各式各样的美食献给自然,以感恩森林的馈赠。
白泽尔看着村民们搬来长长的橡木桌,他们将长桌布局在祭石周边,围成一个“口”字。
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瓜果和菜肴,每个人都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成片的简陋油灯平铺直列间隔在木头盘子的中间,点点星火就像是飘浮的发光虫类,在黑夜里流泄出万般荧光。
“看啊,森林的那边,是克德兰的朋友,我们共同呼吸在一片天地下,共同与圣林,与创世神同在……”
伴随着人们的歌声,白泽尔比任何人都更早的进入了梦乡,他睡得很沉,梦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
一棵长着人脸的大树在诅咒他,一个唯一的亲人在他面前死去,暴雨打湿他的脸,一位红衣的女孩手持断剑切断了他的喉咙……
破碎的画面如过往云烟般在脑海流逝,他在梦里不断重复着一些话,含含糊糊,却带着真实的情感。
隐约能听清楚的是这么一段话:“涅莉,对不起,地树神要……”
这一刻,窗外几只猫头鹰飞过,白泽尔再次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