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治军不严,还请王爷责罚!”曹德发跪下道。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向他请罚的人了,朱琳泽深吸一口气,以平复情绪:“你们这是要气死本王啊,到底何事,细细道来。”
“麾下的六名弓手,到番人的猎场打猎,猎了番人的十几头鹿。”
“就这些?”
“其中一名弓手,奸污了一名番女,番人遂而报复。”
“那名弓手现在何处?”
“已被属下绑了,等待王爷发落。”
“混账东西,将他绑了随我来!”
朱琳泽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也顾不上去炮厂了,急忙带着人赶到事发处。
赶到事发地,只见五六百名以草裙微蔽下体,光着脚丫子,手持镖梭番人正和朱琳泽麾下的兵丁们对峙着。
番人隔着二十几步就朝朱琳泽的军阵抛来镖梭,却被前方的刀盾手举盾挡住。
朱琳泽这边的弓手和火铳手正要还击,金胜和冯双礼指挥者手下的兵丁冒着被镖梭射中的危险拦住他们前面。
“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开火!”
“金胜、冯双礼,你们两个给老子起开!你们跟了王爷才多久?王爷还是世子的时咱们这些唐王府的老卒就跟着王爷出生入死!”
“以王爷的脾气,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容这帮番人欺侮咱们?”
“燃火绳,搭箭,杀他娘的番人!”
金胜的新卒瞬间又和唐王府老卒骂作一团,朱琳泽驰马冲到他们面前,爆喝道:“不许开火!”
朱琳泽的一声爆喝才让争吵声平息。
“放下武器!”
争吵声平息后,朱琳泽勒令兵丁们放下武器,同时向对面的番人招手示好。
见这边的汉兵放下武器,番人们也放下手里的镖梭,东番人没有酋长首领,以子女多者众雄之,听其号令。
番人很快派遣了几名代表过来和朱琳泽交涉。
这些番人和汉民杂处了近二十年,多多少少都会说点汉语。
“你们的人来我们猎场射鹿,射的还都是母鹿,我们和汉民定下过规矩,我们不毁坏你们的田地,你们也不能动我们的猎场。”一名身上裹着棉布,汉语流利的年轻番女说道,“还有一名汉兵奸污了我们的人。听说你是汉人的王,这件事情如果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将世世代代都是敌人。”
“这件事情是我们不对在先,犯事的兵丁我会处理。”朱琳泽向番人代表们承诺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南方的大肚国国王曾派遣使者给他送了一批礼物,其中多数是鹿皮、鹿角之类的东西,可见鹿对这些番人的重要性。
他现在一面要忙于组织生产,一面还要应对郑芝龙和荷兰人的威胁,对岸的大陆也要时常走动。他不想和这些原住民把关系搞的太僵。
西班牙人占据淡水和鸡笼之时,就是处理不好和原住民的关系不胜其烦,最后荷兰人还联合这些原住民将西班牙人赶出了淡水和鸡笼。朱琳泽不想步西班牙人的后尘。
“将犯事的兵丁拿上来!”
朱琳泽挥手命令曹德发将犯事的几个兵丁押了上来。
六名弓手被卸了甲胄,捆着双手押到朱琳泽面前。
朱琳泽下令将奸污番女的弓手就地处决,其余五个弓手杖责四十,罚俸三月。
“王爷,不能杀啊,这些都是从南阳一路跟王爷到竹堑的老人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念在初犯,就饶他一命吧!”
曹德发出来求情,希望念在这个弓手跟随他多年的份上免其一死。
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朱琳泽身上,番人,老卒,新兵,以及汉民,都在关注朱琳泽会怎么处理这个犯事的老卒。
“曹德发,不要在本王面前倚老卖老!本王发给你们的两本守则你们可曾认真?本王在登岛之前说了什么你们可还曾记得?”朱琳泽厉声喝问道。
“登岛之后不许侵占岛上汉民的土地,违者严惩不贷。”曹德发撇着嘴说道。
“好啊,好你个曹德发,本王的一句话,感情你只听进去半句。”朱琳泽冷笑道,转而问冯双礼,“冯双礼,你可记得?”
冯双礼挺起胸膛,高声说道:“回王爷,双礼记得!王爷的原话是登岛之后不许侵占岛上汉民的土地,亦不许侵扰东番土人,违者严惩不贷!”
朱琳泽眼中发出冷冽的寒光,这道寒光射向曹德发:“曹德发,你可听清楚了?”
曹德发叹声道:“属下听清楚了。”
“你治军不严,这名弓手,就由你来行刑,以示惩戒。”朱琳泽掏出一把梅里尔送给他的簧轮手铳,上好子弹拍在曹德发手上。
曹德发颤巍巍地拿起簧轮手铳,对准那名苦苦哀求饶命的弓手,闭眼道:“兄弟,对不住了。”
旋即扣动扳机,铳声响彻天地。
处决完这些犯事的弓手,朱琳泽让人取来一百匹棉布,一百匹绸缎和一些瓷器送给这些番人以示赔偿。
“我们不会裁衣,你们有没有现成的衣服?”那名番女比划着道。
番人们很喜欢这些棉布,但却望着这些布匹一筹莫展。
“成衣实在是没有,如果你们想学裁减衣服,可以随时到我们这里学。”朱琳泽说道。
几个番人代表商议一番后,纷纷点头,收下了这些棉布。同是也让一些番人回去带来了一百来张鹿皮。
那名番女对朱琳泽说道:“汉王裁决公正,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希望以后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们竹堑社和汉人以后还是朋友。我们不白拿你们东西,用这些鹿皮和你们换布和瓷器。”
朱琳泽没有回绝,收下了这些鹿皮,并表示以后如果他们有什么东西要交易可以随时找他。
这些鹿皮可以用来制革,好一点的鹿皮还可以拿来制作皮甲。
双方达成和解,各自散去。
“王爷这么处理,虽然平息了番民之怨,只恐寒了老卒们的心。”金胜说道。
“军法无情。”朱琳泽淡淡道,“若是今日犯事的是你金胜,本王也不会手软。”
“王爷赏罚分明,爱民如子,这便是属下愿意弃左帅而追随王爷的原因。”金胜回答道。
“你和冯双礼这次有功,本王升你为本王升你为骑兵千户,旧时唐王府的骑兵,也划归你麾下。”思虑一番后,朱琳泽做出了决定,“骑兵金贵,本王暂时养不起那么多骑兵,你就先带着这一百来号骑兵吧。”
他还担心金胜麾下的士卒跋扈惯了,骄横难制,没想到登岛之后先犯事的反而是旧时唐王府的老卒。
“王爷不妥!王爷刚刚责罚了老卒,又给属下升了官,还要将老卒划归属下,属下恐老卒们心里不服。”金胜说出了他的担忧。
“兵我划拨给你,能不能管束的住这些兵是你的事。”朱琳泽背着手往回走,这些南阳来的老卒在南京的时候就有倚老卖老的苗头,也是时候将这些老卒打散重组了。
“冯双礼,这次你也有功,听说你那个小旗的火铳手你带的不错,升任总旗官。”
冯双礼谢过朱琳泽,对朱琳泽说道:“王爷,有件事情属下想和王爷说。”
“但说无妨。”朱琳泽让冯双礼说下去。
“李将军......第三生产队的李队长,是八大王麾下最能征善战的义子,领军作战之才强于双礼远甚,属下斗胆直言,将这么一个人才束缚于垄亩之间,实是屈才了。”冯双礼纠结了一番,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朱琳泽又何尝不想启用李定国,曹德发虽然是跟随他的老人,忠勇可嘉,但是曹德发的领兵作战的能力却很平庸,他也确实需要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将领。
李定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只可惜李定国现在暂时还不能为他所用。将李定国下放到生产队,磨一磨李定国的性子,也是无奈之举。
“垦荒也是战场,管理组织好一千流民的垦荒工作,未必就比行军打仗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