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单拔古看着下方默然不语的曷苏馆本地地头蛇们,心中冷笑不止,对于这些曷苏馆的熟女真甚是鄙夷。
果然,这些曷苏馆的杂碎,被辽国人统治了两百多年,虽然看上去比自己文明的多,但从头到尾只在乎自己部族的利益和地位。
类似后世某个渔村和诈骗岛上那些“曱甴”和“莱蛙”。
让他们为大金国付出些什么,若是没有什么实在的利益摆在面前,按漂亮国前任大统领的话来说,他们就像死了一样,不爱国。
若非当年阿里孛堇率军前来救援,曷苏馆的熟女真怕是早已被那些叛民杀光,哪还轮的到这些杂碎坐在自己面前。
徒单拔古每每与人谈及大金国,内心总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曾几何时,他们这些辽国边陲之地的生女真部落,在白山黑水之间,以打渔狩猎和种地为生,过着连自己年龄都不知道,只知道见到草青草黄几次,浑身上下涂抹猪油,把猪皮做成衣服,围着厕所挖洞居住,用尿洗脸的野蛮生活。
他们被契丹人视作饮血茹毛的蛮族,无休止的欺压和役使,横征暴敛。不但每年要上供大量的牛羊马匹,还要献出女真部落盛产的海东青和东珠,不知多少女真人为了采集东珠而冻死。
每当辽国的“银牌天使”大驾光临女真部落时,他们还要送上部落中的女子侍寝,甚至连一些女真贵族的妇女也会惨遭凌辱。
各种屈辱的付出,换来却是允许女真各部在指定的榷场贸易,以人参、貂皮、东珠等换取粮食、布帛、铁器诸物,还要忍受辽国奸商的“宰客”和官吏的盘剥。
如此屈辱的日子,终于在一位长白山的天降伟人的号召下而终结。
完颜部的完颜阿骨打两千五百甲士起兵,公开反辽,以少胜多,取得了宁江州,出河店和护步达岗之战等胜利。
白山黑水的女真部落在完颜阿骨打的带领,起兵反抗辽国的统治,取得一场场伟大的胜利,不但让女真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帝国,还将昔日那两个如庞然大物般的帝国覆灭,让女真人登上东亚的舞台,成为东亚大陆上的新兴霸主!!!
汉人,契丹人,奚人,渤海人,高丽人等曾经自视甚高,以为文明人自居,视女真为蛮夷的民族,如今却在大金的赫赫武功之下,匍匐在女真人面前。
不客气说,女真人,特别是那些跟随阿骨打走出白山黑水,看到外面花花世界的生女真,民族自豪感爆棚,对于大金国有着发自内心的认同。
“不就是一伙贼人吗?有什么好怕的!”见在场的谋克们大多愁眉苦眼的,徒单拔改冷笑道,“本帅当年跟着太祖起兵,也曾身先士卒,冒着城墙上的箭雨,踏着云梯登上城头。”
对于金国将士,特别是女真正兵的战斗力,徒单拔改是信心满满,在他眼中,大金国的勇士是天上的海东青,只要能登上城头,那些贼人就如待宰羔羊一般,不足为虑。
“不如这样,军帅先率兵去合厮罕关下劝降”独吉照屋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提议,“若是能以我大金军威震慑贼人,令其不战而降,我女真儿郎也不用白白送了性命。”
“好吧,明日本帅就带兵去合厮罕关,让那些贼人见识我大金天威。”
徒单拔改沉思片刻,便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本帅先把话放在这里”徒单拔改起身,带着一丝狠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谋克们,稍稍提高了语调,“他日攻打合厮罕关,若畏缩不前者,就一棒砸碎他的脑袋!”
“是!”
厅堂中一片寂静,在座诸位谋克面色一凛,他们多多少少知道这位军帅的脾气,知道得罪了他是没好果子的吃,纷纷凛然遵命。
……
“那就这样”
镇东关指挥所的议事厅堂内,朱云注视着分列坐在左右两侧的军将,静谧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谨慎,沉声道。
“明日让哨骑和望台上站岗的士卒,密切注视苏州鞑子的动向,一旦鞑子出动了,全军立刻集合,按照适才定下的计划行事。”
按照朱云同众将在军事会议上商讨后总结出的作战方案,若是苏州的金军出动,向苏州城赶来,就让抽调的六个鸟铳中队提前埋伏于墙垛之下,按照每个小队三排齐射的顺序,待金军接近后骤然放铳。
待铳声响起,镇东关后方的配重式投石机立刻向金军发射震天雷,对金军进行火力压制。
待配重式投石机投射四轮后,长枪兵和施勇的虎贲队会从走出城门,一路掩杀。
而埋伏于大黑山山谷中的朱霖所部,也会从山谷中杀出,截断金军退路,在金州地峡进行南北夹击,争取一举歼灭曷苏馆军帅司的主力!
这一番组合拳打下来,只要朱云脑子没有秀逗,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成功的几率自然是杠杠的。
在座的诸将,听到朱云的命令,纷纷点头称是。
对于这一仗,山海军很多人已经是跃跃欲试,不想再呆在这狭小的镇东关了。
“好!”
朱云环顾堂上众将,面色无波,缓缓开口道,“若尔等没有异议,尽可回营,让士卒准备妥当。”
砰!
说完,朱云起身一掌重重的拍在案几上,神色冷峻,瞧见周围脸色微变的诸将,一字一句的提醒着。
“记住,此战关系我军能否占据辽南四州,只许胜不许败!!!若是有谁中途出了什么纰漏,误了大事,本帅饶不了他。”
在座的诸将纷纷起身,朝着朱云拱手施礼,厅堂内响起一阵铿锵有力的声音。
“末将谨遵军令!!!”
朱云挥手示意,淡淡道,“散会”
诸将纷纷鱼贯走出厅堂,回到各自所在的营房区域,只留下朱云一人独坐于厅堂中,久久不语,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挂于墙壁之上的那副地图。
从明日开始,他将真正开启自己在辽南的创业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