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万物复苏。
绵延无边的“永锦江”上，无数密密麻麻的船只来回横渡，一次又一次次载着那些满心斗志的士兵踏上那条“不归路”。
楚羽一身白色重甲站在船头，高大英武的身躯显得鹤立鸡群。
面对那条未知的前路，他心中没有丝毫动摇，而是充满了斗志。
秦人的不败神话，就由我来打破！
“你不该跟来的！”
楚羽收起思绪，侧头看向身旁的清瘦身影。
他无法理解这人的想法，对方本可以待在安全平稳的后方，即使这一战他们败了，这人依旧可以回到楚国，凭借胸中所学混出名堂。
楚夜笑了笑，道：“我想见证一代战神的崛起。”
其实是怕某人犯错误……
别看他表面上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其实心中没有半点把握，那副自信满满的姿态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
楚羽未必是霸王，他楚夜也不是范增，白旭，王武之流也不见得就是章邯王离，他们不一定能复制“破釜沉舟”的奇迹……
只是因为别无他选，所以选择孤注一掷！
但这个计划由他提出，如果他都没点信心，又如何让别人相信？
“你倒是自信。”
楚羽闻言也笑了，目光遥望远方。
“如果我真的成了战神，你居功至伟。”
“一定可以！”
楚夜一件肯定，这话同样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大牛二牛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就像是两尊门神。
李二牛再一次忍不住插嘴。
“一个打十个，能行吗？”
这一次他认真计算过，绝对没有说错话。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却不相信其他士兵有以一敌十的能力。
严格算起来，秦国军队的战斗力比他们楚国军队强，这是事实。
楚羽侧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有说话。
大牛默默地捂住了那张不安分的嘴……
“放心吧，你们不用一个打十个……”
楚夜忍不住笑了，以为战争是所有人面对面决斗么？
永锦江很长，但不算宽阔，楚夜话音刚落，船只便已经靠岸。
楚羽事先派斥候查探过，附近并没有驻扎秦国大股军队，所以他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渡江。
一个又一个士兵先后下船，随后周而复始，对岸的士兵又一个个被返回的船只运送过来。
临近正午十分，三万楚国精锐全部成功渡江。
就在这时，楚羽下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命令。
“将所有船只击沉，所有行军锅砸烂，给每个人发三日口粮。”
……片刻安静后，一名将领提出异议。
“把船沉了，我们到时候怎么回去？”
“是啊，把锅砸了如何做饭？”
……围在楚羽身旁的将领纷纷开口，表示对这个命令难以理解。
“回去？”
楚羽环顾众将，昂声道：“从我们出发的时候，就没打算要回去。”
“就在前面，永州城下，那是我大楚无数同袍埋骨之地。”
“他们当中有你们的亲人，朋友……”
三万人汇聚在一起的场面何其壮观，几乎将整个江边占满，楚羽的声音再怎么洪亮，也无法传到每个人耳中。
但他们各自口传，话中意思大致传到每个人耳中。
楚羽的演讲还在继续。
“都说秦人是虎狼，可我不信，难道我楚人就比不过他们吗？”
“作为一名军人，我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像一只缩头乌龟苟延残喘。”
“如果有人怕了，现在就可以游回去，我绝不阻拦。”
“如果不怕，就跟着我一起杀过去，和秦人决一死战，像个男人一样死去……”
楚羽说完，静静地看着所有人的反应。
这支军队是楚氏家族一手带出来的，楚羽的名头几乎人尽皆知，他的话具有绝对的威慑力。
再加上秦楚世仇，楚人无不恨秦入骨。
“我去！”
“还有我……”
“跟着羽将军，捍卫大楚荣誉，虽死犹荣！”
……
随着第一个，第二个……在这气氛的渲染下，楚军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
楚夜站在不远的的一处小山峰上，看到这一幕，他会心一笑。
其实，一开始出声的几人是他安排的。
“恨不能和羽将军一起征战沙场，和秦人决一死战。”
“俺也是……”
身后牛兄弟也被这气氛渲染，只恨满腔热血无处安放。
楚夜无语，你们保护我也是大功一件好吗？
还不用抛头颅洒热血，多好的一份差事……莽夫！
……
于是，这支楚军上演了戏剧性的一幕。
他们把江边的船只全部沉江，随身携带的行军锅等一应造饭之物通通摧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慷慨赴死的决然。
——
白旭的军营设在临江大约十里的一处平原，他没有和王武合兵一处，一来两军所属不同，贸然合兵很可能引起磨合不顺，战斗力下降的后果。
二来，若是合兵，又该以谁为首？
所以他索性率军前压了几十里，在这永锦江各处渡口布下重兵，连成一条紧密的防守线，与王武军各行其事。
一方攻打永州城，一方迎战可能渡江的楚军。
“楚军渡江了……”
中军大帐处，白旭看完“细作”传回来的军情，直接开口向众将公布。
秦尚水得，对黑色调一向情有独钟。
“楚燕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这时候居然还敢渡江！”
“来得正好，顺便把他那部兵马也一起吃掉。”
“我老秦人还怕了他楚人不成？”
……
众将的反应几乎一致，认为楚燕这是自取灭亡。
楚军主力尚且被他们击败，更别说这支未经战阵的新兵。
这种自信早已经根深蒂固，是所有秦人的共同想法。
虎狼之师的名头可不是说出来的，而是从一次次大战杀出来的。
白旭摆了摆手，示意众将肃静。
看着信上那句“务必提防楚羽和霍英”，白旭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这二人他略有耳闻，一个是楚氏家族的嫡子，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