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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执念(17)

    ,一路渡仙

    不久后,他就收到皎皎的来信抱怨,“二哥哥,你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个个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走两步就喊累;

    吃个饭挑三拣四,一会儿嫌弃菜不够新鲜、一会儿嫌弃肉煮老了,一会儿又说火候不对,我这儿是军营,不是酒楼!”

    末了,再次催促:“赶紧派人来接手政务!”

    纪昀失笑,提笔就回了一句:我相信你的魅力,定能收服他们。

    “陛下,裴大人来了。”

    纪昀忙道:“快请。”

    见过礼后,裴铮道:“时间太久远,白骨上面留下的线索有限,不好查,唯有那副婴儿骸骨可以作点文章,只是没有确凿证据,容易被推翻。

    而且,即便真查出来,也是国师府的问题,女鬼一个御下不严就能推得干干净净。

    蛇打七寸,我还是建议直接查那女鬼,那么多年,她肯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纪昀摩挲着案几上血红的白狄王印,道:“施如说,他曾在括苍山捡到一只小姑娘的绣鞋,布料簇新华贵、制作精美,或许这会是个突破口。”

    “你怀疑女鬼杀害了小姑娘?”

    纪昀点头,女鬼素来谨慎,除亲自教导的命师外,四大祭司都不被允许上山。

    括苍山地势险要,戒备森严,基本可以排除误入;绣鞋成色簇新,不会是前任命师留下的。

    小姑娘出现在括苍山,只能是女鬼带上去的。

    裴铮奇怪喃喃:“她带个小姑娘上山做什么?索命?吸阳气?不对,那也不用带上山。”

    想到女鬼想要自己的阴气,纪昀心念一动,“或许是命格奇特,我记得玄门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说,这些特殊时间出生的人,天生适合与鬼打交道,查一下这些年有没有命格奇特的人失踪。”

    “是个方向,我这就去查!”

    纪昀摆摆手:“这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朕找你来另有要事,你去白狄接手政务,处理受降事宜,让皎皎腾出手,专心追击汾西军。”

    裴铮扶额:“又是给你的宝贝妹妹当老妈子,我看她兼顾得挺好的。”

    “早就不耐烦了,”纪昀举起手边的信晃了晃,“喏,这个月第三次来信催促。”

    裴铮认命,回家便收拾行囊赶往白狄。

    半月后,听说裴铮到了,皎皎几乎要热泪盈眶,当即抱着一大堆待处理的信件文书,将他堵在马车上。

    她扬手招来承恩公府六公子杨元:“六表哥,你即刻送裴九公子去王庭!”

    正准备下车的裴铮呆住,旋尔推开她,跳下车,没好气道:“本公子千里迢迢赶来,你好歹让我歇歇。”

    皎皎冲黄桃扬眉,示意她将信件文书放进马车里,自己则笑眯眯对裴铮道:“你坐马车,路上歇也是一样的。”

    又回身指着正在拆卸营帐、收拾物品的辎重营兵士,“你看,我这都准备开拔了。”

    裴铮:“……”

    “放心,我让郑参将带两万兵马在王庭镇守,他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大军已经准备开拔离开,裴铮能怎么办呢,只能抓紧时间询问正事:“你此前对各个部落是个什么章程?哪些可以信任,哪些需要拉拢,哪些要重点打击,给我个名单。”

    “还能有什么章程,我就那么点兵马,得追击汾西余孽,能留下两万镇守王庭已是极为不易,哪里还有精力管别的。

    不安分就揍一顿,再不听话,就杀了。”

    裴铮瞠目结舌,“这么粗暴?”

    皎皎耸耸肩:“好使就行,当初攻进王庭,那些王公大臣闹腾的哟,我挑了几个冒头的王宰了,其他人立马就老实了。”

    裴铮无语,只觉自己此前脑子定是被驴踢了,才会认为她兼顾得不错。

    这活脱脱就是看管囚徒,亏得她威望足,如此简单粗暴的法子这么长时间竟也没出岔子。

    皎皎又道:“放心,当初白狄意欲一举拿下朔北,抽调各部落精锐兵马组成汾西军。

    白狄王被掳后,又有很多部族兵士投奔汾西军,剩下的那些部族就算闹事,也激不起什么水花。

    说来这白狄也真是奇怪,听说以前很多部落对白狄王心存不满,时不时就要搞点事情。

    我还以为白狄王被掳后,他们会顺势打着复国的旗号自立为王呢,没想到他们却纷纷加入汾西军。”

    就她说话当儿,杨元已经牵马过来等在马车旁,一副整装待发,要即刻出发的样子。

    “我就是个劳碌命。”裴铮叹了口气,掏出封信递给她,“你二哥哥给你的。”

    说完,认命地上了马车,前往王庭。

    看完信,皎皎摩挲着下巴,魅力收服?自己有什么魅力呢……

    她转身,望向不远处的大树下,几个公子哥不知从哪儿弄来瓜果零嘴,正悠闲地嗑瓜子、啃水果闲聊,与忙得热火朝天的后勤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就让人来气,她嫌弃地移开视线,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突然,‘碰’得一声巨响从几人的方向传来。

    抬眸望过去,只见一辆辎重车翻倒、粮食洒了一地,推车的后勤兵以狗啃泥的姿势倒在车旁,脚边不远处还有一块甘蕉皮。

    皎皎顿时火冒三丈,连番作战,辎重车损耗严重,眼下白狄诸事未定,补给困难,每一辆都极为重要。

    未待她反应,一位五大三粗、面如黑炭的青年骂骂咧咧:“狗东西,没长眼睛吗,坏了小爷的……”

    “闭嘴!”罪魁祸首们竟然如此嚣张,皎皎心情降到冰点。

    看见她过来,公子哥们纷纷起立,迅速将瓜子水果丢开,不自然地行礼:“三公主。”

    她面如寒霜,冷冷看着黑炭青年杨和光:“捡起来,道歉!”

    杨和光争辩:“不是我扔的,是……”

    “我不喜欢重复。”

    “说了不是我扔的!”杨和光梗着脖子,满面不服气,“公主您是非不分、处事不公,我不服!”

    说完,又瞥了眼后勤兵,鄙夷道:“给他道歉?一个徭夫,也配?”

    皎皎耐心瞬息告罄,比起冲锋陷阵的正轨军,负责后勤的辎重营地位确实不及,但这不代表辎重营不重要,有时候,他们甚至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况且,这些娇贵的公子哥还没上战场呢,白吃白喝那么久,还敢嫌弃后勤兵!

    她骤然抬脚,狠狠踹了过去。

    杨和光在上京横行霸道惯了,完全没料到她会直接动手,毫无防备之下,当即被踹飞出去,在地上滑行一丈远才堪堪停住。

    他蜷缩着身体,痛得直抽气。

    一群公子哥愣在原地,十几年的时光,三公主于他们而言,是深宫里娇养长大的金枝玉叶、扑蝶赏花的小姑娘。

    来到定武军的这段日子,并无战事,没有见过她舞刀弄枪的样子,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中,她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公主。

    乍然见到如此生猛的场面,众人不由阵阵恍惚,杨和光满身横肉,他们这些成年男子都难以将其抱起来,而三公主那一脚,是实打实的踹飞,还是双脚离地的那种。

    更恐怖的是,她脸不红气不喘,看起来十分轻松,仿佛只是随意地抬了抬脚。

    皎皎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睨着杨和光,“不服?憋着。”

    顿了下,又道:“既然你这么瞧不起后勤兵,即日起,去辎重营当差。”

    杨和光心中一紧,顾不上腹部抽痛,连忙跪地求饶:“公主恕罪,属下知错了。”

    白狄大局已定,胜利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是来镀金的,去了辎重营,完全没有参战的机会,怎么立功?

    思及此,他又转头看向那位后勤兵,利索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辱骂你。”

    说完,不等后勤兵开口,扭头期待地看着皎皎,“公主,您大人有大谅……”

    皎皎不为所动,转过身,凌厉地扫了眼众人:“甘蕉皮谁扔的?”

    “我。”一人弱弱站出来,“我不是故……”

    “也去辎重营。”皎皎没心情听他辩解,直接打断,“不去就滚蛋。”

    说完,她转身离开。

    后勤兵感激又崇拜:“恭送元帅!”

    看着如丧考妣的杨和光与邢宏毅,众公子哥心生寒意,邢宏毅乃定远伯府小公子、骠骑将军邢志州的侄子,杨和光是英国公府旁支,二人身份均不低。

    三公主却丝毫不讲情面,说罚就罚了。

    看着离开的后勤兵,想起他那句‘元帅’,众公子哥这才意识到,士兵们对她的恭敬、信服,并非因她是公主。

    另一边,离开的皎皎看着手中的信,喃喃自语:“还是暴力镇压更爽!”

    对这些身份没她高、职位没她大、武力还不如她的纨绔公子哥,魅力收服,也忒抬举他们了!

    她随手将信折好,交给黄桃:“老规矩,收起来。”

    午时,斥候回来,已探得汾西军的确切位置,大军即刻追击,双方于雁荡山交战,三日后,汾西军不敌,再次逃窜。

    他们借助雁荡山险峻的地形,化整为零,穿越大山后分三路逃走。

    定武军自然也兵分三路追击,这一追便是整整一月,几乎横跨大半个白狄,杀敌数万,汾西军只剩五万精锐骑兵逃走。

    既已失去敌军行踪,皎皎便命士兵们就地扎营,趁机好好休息。

    她则拿出笔墨纸砚,记录这一月的征战情况。

    黄桃在旁研磨,见她满面倦容,不由劝道:“公主您先休息吧,整整一个月都没睡个安稳觉,神仙也熬不住啊。手记有空再记也是一样的,反正仗都打完了。”

    黄桃很不解,为何要费心力去记录已经打过的仗,那些战役已经结束,即便记录时发现更好的战略布置,也只是马后炮,毫无用处。

    何不用这些时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呢。

    就是要记录,也可等得闲时候再做。

    皎皎摇摇头:“脑子能记的东西有限,时间久了,很多细节便会被遗忘,战后要及时复盘。”

    足足半个时辰,她才记录好所有事情,正要去休息,魏大强的亲卫来了。

    “禀元帅,我们的人在石窖山附近发现一路汾西军的踪迹,将军已经带人去追了。”

    “石窖山,”皎皎轻声重复,目光下意识望向手边的舆图,寻找石窖山的位置。

    很快,便找到了。

    石窖山位于基兰平原与徐北丘陵的交界处,翻过石窖山便是一马平川的基兰平原。

    她愕然,汾西军主将脑子被驴踢了,打算在平原上与他们赛马吗?

    忽而,她目光一凝,扬声道:“黄桃,把我的手记拿来!”

    黄桃忙拿来手记,皎皎翻了翻,提笔在舆图上圈出几个点,神情渐渐凝重。

    这是汾西军的逃窜路线,将其一一在舆图上标明后,她这才发现,像今天这种自寻死路的情况并非第一次发生,只是以前没有那么明显。

    有时候,只是在分岔路,汾西军选择了更加凶险一些方向。

    “我怎么觉得,他们在故意把我们往某个方西引呢?”她支着下巴,将石窖山后面的地点一一查看,确有几处非常适合埋伏的地点。

    但她自觉不是傻子,对于险境一定会谨慎谨慎再谨慎,就算有埋伏,也不可能一举重创他们。

    汾西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召集高层将领开会商量后,依旧一无所获,众人实难想象,凭汾西军现在的五万人马,能布出个什么惊世骇俗的陷阱来。

    更何况,从白狄王被俘,宣布投降开始,汾西军在逃亡路上已有将近十万大军死亡,这代价未免太大。

    “去把魏将军叫回来。”

    沉思过后,皎皎当机立断,不管对方有何阴谋,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直接把这五万人马拿下,届时甭管他什么阴谋也不起作用。

    她看着舆图,以朱笔圈出一块决战之所——奈川岭。

    “诸位,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汾西军逼至奈川岭……”

    是夜,大雨倾盆,皎皎带着五千精锐骑兵奔袭而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绕路至奈川岭前方,与其余人马完成合围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