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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高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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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松年目瞪口呆地看着无论吟诗作赋、还是军韬谋略都让自己敬仰无比的状元郎如此纨绔、嚣张,不禁开始怀疑人生了。

    其实,不光是蔡松年不知所措,随后赶来的金使富谟古也是震撼无比。怨不得金兀术那样的二杆子也会惧怕安兆铭呢,感情这南朝的状元郎,也是一个大号的无赖子啊?

    王安中看了,却恨得咬牙切齿,自己一届风流,居然要被这样一个纨绔子弟死死按在地上摩擦?!还是用自己最拿手的诗词文章!

    郭药师倒是很淡定,见怪不怪。不是纨绔子,他安兆铭怎么可能敢在燕京玩那样一出?他哪来的胆气,只率领区区千人就要在七万常胜军的地盘上算计自己?

    这安兆铭,不愧当世无赖之王也!

    大宋宣和年间,因为名义上收复了燕云部分地区,朝廷增设燕山府路和云中府路。自此天下共分二十六路,三百五十州,一千两百多县,赵佶的功绩达到了大宋巅峰位置。

    此外大宋原本有四京,分建于四府,曰东京开封府,南京应天府,西京河南府,北京大名府。依宋制,以上四府皆设留守司,以知府兼留守。

    北京大名府的留守,居拱卫首都东京的战略要冲,其权势自然令人侧目。王安中这次能知大名府尹,兼北京留守司公事。的确值得老王这一路的吟诗作赋,卖弄风骚。

    甚至为了便于王安中掌控大名,甚至连高俅都跑来大名帮他压阵。

    不过高俅也是尴尬,他是来大名公干剿匪的。可是他的儿子高衙内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弦了,非要跟来大名不可。而且振振有词,河北大旱啊,正好转卖汴京粮食过来大赚一笔。

    要说这个理由,当真很充分!哪怕高俅,都要佩服儿子的眼光。高俅这人没别的缺点,就是贪玩、贪婪而已。除了陪赵佶踢蹴鞠之外,高俅真的没什么坏心眼。

    他即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作恶。汴京百姓厌恶他,大半还是儿子高衙内帮他赚的外快。但是高衙内,终究也只是一个缺德到冒烟的纨绔子而已。

    但是高衙内也真没干成几样天怒人怨的巨恶事情,反而还要不断被人修理,甚至差点被陈丽卿活活打死。可那又如何,如今陈丽卿还不是活蹦乱跳地跟在夫君安宁的身后?

    高俅每年帮儿子擦的屁股不少,有时也不免伤心。可是伤心归伤心,高俅总觉得儿子终归有走正道的一天。不想今日高衙内果然要走正道了,高俅反而心惊肉跳起来。

    果然来汴京第一天就出事了!看着儿子脸上那条醒目的鞭痕,高俅心疼的直犯哆嗦。可是打人的家伙是安兆铭,高俅也只好忍着,还要向前摆出笑脸相迎。

    真的是在笑脸相迎呢!

    高俅率大名府的官吏出城,可不是为了看儿子被人胖揍,而是为了迎接金使富谟古。因为金国的三件交涉,前两件是燕京顶缸了,第三件事却要他高俅出来解释。

    宣和六年七月甲申,西夏侵朔武诸州,朝廷遣李嗣本御之。两下交兵数次,西夏就向新认的宗主国大金递交诉状。请金国施压大宋,想要解除边境危机。就这么回事吧。

    高俅的嘴皮子一向利索,他又是名义上的大宋禁军总管,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他来背锅。高俅对此也没什么想法,他的存在价值就是用来给官家背锅的。

    对于赵佶来说,只要马扩能从金国手中那会云州等地,他就不介意对金国的三个交涉做出让步。甚至这次状元郎使金的本身价值,就是为马扩年底的出使打前站、造势去的。

    所以高俅也是毫无压力,无非就是“尽允金使所求”而已。自然也就允了高衙内的随行,却没想到高衙内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汴京的纨绔几乎被他网罗大半。

    高俅更没想到河北的局面是这样危殆。若非西军此前一直驻扎大名,恐怕这大名的世道早该乱了。如今局面看似还能掌握,却又给儿子高衙内的鬼哭狼嚎搅得一团糟。

    看到远远的军容华丽,前面一为重臣三缕长髯,英姿勃发,便是安宁也要赞叹高俅好相貌。不得不舍弃了对纨绔们的追杀,整理身上各种礼仪衣冠。

    众人一起寒暄已毕,就回大明府衙休息,高俅免不了要大办宴席为诸位接风洗尘。王安中算是到了地头,成了地主,他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高俅也只能让贤,陪在一边打个下手。王安中一会相邀富谟古共盏,一会再敬郭药师英雄了得,甚至还要给蔡靖父子压压惊,谢高太尉的远来臂助,赞叹贺允中文章练达。

    唯独忘了席间还有一个新科状元、副使安兆铭!老王或者不是忘了,而是实在气愤不过他安兆铭的各种无赖,憋着劲就要寒酸他呢。

    只是安宁却根本不当他的恨意是一回事,自顾把随身带的清水抿几口,连筷子都不动一动。后衙有高衙内这些纨绔在,还有孙成财那种阴损的孙子,这桌酒菜不用也罢。

    鹤顶红这样的剧毒或者不至于,巴豆粉、春风散就在所难免。最低限度也要用几口痰添堵,或者几泡黄尿当佐料?不是安宁恶意猜测高衙内,实在是,他安兆铭也会这么干呢!

    是夜,整个大名府衙都在炸锅一般忙乱。因为各处茅厕地方实在不够用啊!特喵的王安中,你为何要劝老子吃喝那么多?这下丢尽大金脸面了,老子和你没玩!

    富谟古来回奔波卧室、茅厕间,九月天气已经很凉了,这就难免风寒染体。比他更惨的却是王安中,人家直接醉倒,身下几泡屎尿糊的到处都是。

    其他几人也纷纷中招,就连高俅都要趴下。不过说到底高衙内这人还是很爱护他爹,早早准备了郎中和对症的草药,很快高俅就昏昏睡了过去。

    父亲只是睡一觉,醒来就好了,高衙内拍拍巴掌。悄悄掏出高俅的印信,很是盖了一沓空白文函,随手递给跟在身边的孙成财:

    “快快,派人去把汴京的禁军衙门支取粮草过来,这下赚发了!”

    原来高俅虽然答应允他来大名府贩卖粮食,却没想到他会使用那些汴京的纨绔。自家的财货怎么可以经他们之手呢,岂不是摆明了要授人把柄吗?

    因此他这一路上都没答应支应高衙内粮草,偏偏高衙内不知道从那根线搭上了济南府的钱伯言,愿意六贯钱一石粮食的价格大肆收粮。这可是三倍价钱呢!

    但是手中没有粮草,那是说啥都没用的。这次倒好了,咱们直接从汴京的禁军那里调拔粮草,连本钱都给省了。这生意做的?啊!高衙内得意的哈哈大笑。

    “衙内,咱们却要调拨多少粮草啊?”

    孙成财看着手上的一沓行过印信的空白禁军文函,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这样也行?要是咱们马上拿去行文天下,大伙簇拥安公子打进汴京当皇帝都没问题啊!

    算了算了,安公子真有那心思,就不会巴巴地赶过来参加科举了。所以这些盖章的空白玩意,还是交给柔福帝姬处理比较好。

    “不管那么多了,先调三千石再说!我告诉你孙兄弟啊,这里却有个主张呢。听俺爹说,这次金狗过来要谈不少事情,其中就有三千石粮食的事情。

    咱大宋的粮食,为啥要便宜他们金狗?所以这三千石粮食支取出来,就当给他金狗拿去了。朝廷要查账,就找他金狗去查。金狗要粮食,也去找他燕京要去!

    咱都不管他们折腾,咱就是把粮食全都发去济南,闷声发大财。

    孙兄弟俺告诉你个乖,一般人哥哥都不和他说呢。咱们卖粮得来的钱,不要急着拿回家存贮,就在他济南民间继续加价采买粮食,把他的粮价再去推高。

    等到他济南的粮价冲到二十贯、三十贯时,咱们再把手上的粮食全放出去。自然,汴京的粮食也要转输过来,一起放出去大赚一笔。

    嗯嗯,有了这些公函,咱们除了采买,还可以从汴京的军中虚支一笔。咱们在这大名府,也要狠狠编他几万厢军出来。什么练兵?练个毛线啊,就是扯了旗子虚报粮饷好了!

    咱们的厢军,名字就叫纨绔军好了。哈哈,哈哈!不要担心没人来,这里灾民多的是,每天招募人过来,拿稀粥养着就好。也不能让他们白吃饭,就让他们整修田地。

    什么叫没有田地啊?咱们大名府怎么可能没有田地?就算大名府没有,那济南府一定会有的。那些灾民连吃饱肚子都难,他们要要田地干甚?都给他三两文钱低价买下来。”

    这些计谋,却是此前孙成财颠三倒四胡言乱语出来的。甚至孙成财自己都没明白他究竟在说啥。但是高衙内却是个“有心人”,如今事到临头,他倒是给贯穿融汇出来。

    孙成财竖起大拇指:“高家哥哥好计算!孙某跟定高家哥哥了。从此风里去,雨里来,再不反悔。”

    其实后面还应该有“刀山火海、再不退避”等言语,只是孙成财却忘了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