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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生

    第85章新生

    “呦呵,钱学士,哈哈,您就别遮掩啦。安某可听到京师消息,您这徽猷阁待制身份很快就要变成徽猷阁直学士了。安某这就提前来给您祝贺了,饮胜、饮胜!”

    钱伯言一面道谢,一面心中警惕。这混蛋如何连这等消息都能知晓?虽说大宋无机密,但也要你能在某个群里混出脸熟才行。

    难道传说童太尉欣赏安兆铭,竟是真的?钱伯言有些心虚。

    钱知州的确得了徽猷阁直学士的身份,却未能如愿进入汴京朝堂。除了童太尉的势力杯葛,似乎他的功绩也还不足以服众?

    毕竟张叔夜剿灭梁山泊在前,出义军南讨方腊在后,所得也不过龙图阁直学士的奖赏。虽说济南府的地位远在海州府之上,但是除了汴京,天下哪还有更能引人关注的官位?

    因此汴京的意思,还是希望钱知州能在海州府的位子上再接再厉。这就难了点,安宁在恭维过钱伯言以后,也有些犯难。

    所以后来的明月盗,也开始频繁过来袭扰海州城、郁洲岛了。不过这次,冲去海上和明月盗大战三百合的人,却换成安公子的夫人陈丽卿。

    只是她的战绩不理想,不但战损更多,甚至还搭进去小师妹荀英。陈丽卿回来的脸色非常肃穆阴沉,安宁提心吊胆地跟进房间,就听见安夫人的嚎啕大哭。

    钱知州叹息一声。终日打雁,哪有不被雁啄的?世间又哪来常胜将军?安夫人能够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还带回几十具海盗尸首装点门面,已经万幸了。

    “你混蛋!混蛋呐!做下事情也不知道收尾。明月姐姐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整天挺着肚子,她在海上的反应很厉害。”陈丽卿死咬着嘴唇,捶打安宁的胸口,压抑地哭泣。

    “啊?!”安宁惊讶、惊喜、后怕不已。

    “我把荀英留下,代她出海巡视。有张顺、张横的辅佐,应该无碍。明月姐姐要回黄公岛养胎!”陈丽卿嫉妒不已,自己也结婚三个月了,为甚还未显怀?

    这年冬天,安宁的心思全在酿酒上面。一来是靖海忠义社四处剿灭盗匪,伤亡不可避免。而这个时代的军中医疗,其实全看你能不能熬。

    军中药品奇缺,药物还好想办法,四处采买而已。但是酒精却要自己生产。此外,固态发酵的白酒工艺,也要乘势推广出来。

    大宋不禁民间酿酒,只要向官府买曲,就可以自行酿造。产出的米酒发外售卖,低劣的售价十几文一角(斤),好些的售价七八十文,甚至百文的上等美酒也有。

    一般人家都是用糯米蒸熟后加曲,液态法酿酒,大约十五六的酒度,就是后世黄酒了。

    此外乡间还有果酒酿造,这种酒的酒度会更高些,但酒质浑浊,味道酸涩,而且不易保存。随便三五文一斤,根本卖不上价钱。

    也有上等三蒸三酿的葡萄酒,酒度能达到二十几度,所谓“如倾潋潋葡萄酒,似拥重重貂鼠裘。”陆游诗中把葡萄酒与貂鼠裘相提并论,说明它的珍贵,一般人根本喝不到。

    小师叔此前蒸馏的烧酒,又称“酒露”,当年也是仅作炼丹的“药物”使用。不但口味冲辣,酒香不正,更加没能形成气候,安宁此前更是直接当做酒精使用。

    这次安宁酿酒,却计划以糯米、高粱、大曲掺拌了高粱壳、米糠、麦麸做固态发酵蒸馏的白酒。开始投粮不要太多,每日投主粮三石,总约支出七八贯钱。

    可得四十度白酒大约两石,另外还有头酒三斤。按照安宁预估的行情,这种美酒,保守估计也可售卖两百文一斤,可得五十贯,获利六倍。

    所集头酒三斤,可积存下来加水五倍尾酒再次蒸馏,密封在地窖中陈酿年余,可得数斤上等醇香白酒。这个可以作为奢侈品营运出去,就算价比黄金,也不愁销路问题。

    自然,更重要的,是要蒸馏出七八十度的酒精,供应军中消毒使用。

    此外,自己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这前面几窖白酒,安宁也把它窖藏十几、二十年。等到孩子长大,男儿就是状元酒,女孩就是女儿红,那才叫人生得意。

    忙忙碌碌的一年下来,安宁在海州的基业已经初见规模。他的海州豪强梦更以超出预期的速度坐实下来,张叔夜的书信往来中,佩服的五体投地,“此心甚慰”。

    随着靖海忠义社的管理、训练开始“去安宁化”,而且日渐稳妥后,乾贞记也开启了“独立运营”的管理模式探索。

    方五松早已被调入乾贞记工作,他和陈老掌柜、柴进一起组成了乾贞记的管理三巨头。而乾贞记的掌舵人,现在也换成了安公子的夫人陈丽卿。

    之所以要做出这些分权的安排,是因为安兆铭的精力,开始要转入科举上努力,只有自己迅速融入大宋士大夫阶层,才能得到与大宋“共天下”的机会。

    靖海忠义社、乾贞记,甚至明月盗、混天蛟的生存发展,才能得到真正的依靠,不至于人亡政息。但是如今安兆铭的学业长进却遇到了瓶颈,所以他还想要出门游学增广见识。

    宣和四年正月,过完寒食节,安宁就计划出游了,据说是要从江南浪起。

    这次出行配置了五条一百料的新式轮船,都是福州海商帮忙捣鼓过来。随行的有武松、蓝细禾、李寅三人,此外还有两个小徒弟蒋干、何叔乙。

    这都是海州地方官绅家的弟子,年纪都是八九岁样子,带出来一起长见识。李寅却是同行到汴京后,他再游历河北、河东、漠北、辽东等地,走了就不想回来了。

    钱伯言除了有些担心清剿海盗、路匪的政绩不足外,其实心中隐隐还是舒了一口气。这个安兆铭在海州的影响力,实在太深。放他出去走走,大家也都能松松气氛。

    沭水北岸的旧日营寨,长亭残雪犹在。自去年送走南讨方腊贼的靖海忠义军后,今日营寨里,再次传出喧嚣声音。

    原本安宁是打算从郁洲岛悄悄出发的,但是海州府钱知州以及一众乡绅们,统统不允。安公子又不是军中斥候,一叶扁舟就窜没了。这次是游学,所以需要隆重呢。

    古人所谓长亭送晚,咱们最少要远送三十里才是王道。

    “这酒水?不似西域葡萄酒啊?”钱知州有些不淡定地看了安宁一眼。

    “嗯,这酒的味道醇正,却是上好的果酒。不可能啊?果酒不都是浑浊不堪的嘛!”钱知州因为职业干系,对于天下美酒还是有一定研究的。

    以安公子的身家,想要弄些西域葡萄酒装点门面,其实不难。而且酒宴上,的确也有葡萄酒映照。甚至为了匹配这美酒,安公子还特意在曲阳城发掘不少水晶,做成杯子。

    但是,如今所饮的,就绝对不是葡萄酒,反而有股子淡淡的山楂果香?

    有山楂味的美酒,那自然就是山楂果酒。安宁只是在曲阳农家买来不少低价的山楂果酒,不断分次加入甘油、白糖搅拌,重新发酵、絮凝、过滤罢了。

    然后这酒质就得到明显提升,一点不差了西域来的葡萄美酒。

    “钱学士,您的眼光真真毒辣。这果酒却是我海州府的农家所产,不值一提。安某也只是把它重新理了一下,色香味就出来了。但这价格,却不足西域葡萄酒的十一。

    若是能好生经营,于国、于己、于民,那都是万利。不知钱学士可有意乎?”安宁不在海州,但不影响海州甘油的产出、积压,总要先找到应用的法子才对。

    最后就想到拿甘油去过滤果酒,推出纯净果酒。安宁费力把它捣鼓出来,拿到今日的酒场上说事。却是想要推广海州地方的果酒,也为海州百姓多一些谋生出路。

    当然任何时候谈利益,都不能少了自己这一份。乾贞记酿造的蒸馏白酒快要面世了,必须为销路预先打好埋伏。就用海州果酒试试水,打出名气,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喔喔,此事不难啊。”钱伯言哈哈大笑:“这事,咱们这里落坐的海州乡绅,有一个算一个,大家一起联名具本,向汴京奏请依茶盐故事,椎酒就好。

    只是这具本么,嘿嘿!安兆铭,你总要给咱们众人一点好处才行!眼前海州乡绅倾城相送,难道就不值你安兆铭的一首诗词?来,诸君饮胜!哈哈,哈哈!”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安宁带着酒意,哼着半阙小曲,熏熏与海州乡绅们挥手别离。

    自从幼年穿越以来,几乎步步踩着鼓点走路,刀头舔血多少回了?

    此前无牵无挂,为了争命,也只好舍得性命相博。如今总算有了海州这块基础,就要学会分权理事,不必再去事事躬亲,那会累死自己的。

    何况大海之上,自家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就由不得自己不去惜命。

    所以,此后的人生,也该换一个模样过活。不能总是停留在初级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