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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重蹈红尘去修行

    第12章重蹈红尘去修行

    回到观里后,赵观主却更加愤怒!人嘛,总是喜欢得陇望蜀的。赵观主这次的愤怒直却接来自安宁的十年之期。凭什么啊?老子辛苦养了十年的孩子就要送人了?

    嗯嗯,其实,安宁的十年之期已经过了。但是赵观主却越来越后悔,越想越窝火。

    吕生和安宁这些日子,也都在避开赵观主走路。

    这日子,真心没法过喽。

    如今的安宁,已经出落的更加神采飞扬。十七岁的少年不但长得阳刚帅气,而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过很快就要见不到他了,洪铁匠的闺女阿莲就曾悄悄地伤心欲绝。

    因为她听说,从阁皂山回来后,小安道长就忤逆了赵观主,要赶他离开呢。

    这些年,洪铁匠经常带着小儿子洪七过来与二位道长讨论佛法。那洪七看着愚钝,可是手巧无比,经常帮着小安道长打些下手。

    小安道长经常夸洪七,说天生工狗。洪铁匠搞不明白为啥要把人当公狗看?但还是要紧赶慢撵着十四岁的小儿子洪七过来,也想拜在吕道长门下做走狗。

    自己就要下山了,白痴一样的小师叔身边,也的确需要牢靠的弟子侍奉。

    洪铁匠更加知道自己的不少机密,杀人灭口?特喵洪铁匠却极能生养,现在祖孙三代,一窝老小几十口人呢。安宁自认无法做到心如磐石,杀人如麻。

    既然没法灭口,那的确需要设法更紧密地羁縻他们。终于,那个叫洪七的小师弟正式拜入师门,此后就给小师叔当牲口吧。

    安宁觉得,这些年来,自己这头牲口其实做的还不够。但是因为小师叔表示满意,所以他也就暂且无愧于心。至于赵观主的怨念,他就权当是爱护和不舍了。

    当然,安宁还认为,小师叔绝不能平白收下洪七这个傻小子当弟子,这可定是亏大了。而他这个师兄,也的确需要小师弟的一些贿赂,才能找补每一天的好心情。

    但洪七这傻小子,却极为抠门,而且是特抠门的那种欠揍模样!

    所以,安宁就有必要勒索一下小洪师弟他爹老洪铁匠。比如打铁、铸造等手艺要和安宁仔细交流探讨。这将来可是要大用的,安宁不想做那种想当然的砖家。

    交流的成果就是要打造一柄长刃,一柄能切断这世间所有宝刀的长刃。

    安宁不耐烦地说着自己的要求,洪铁匠却被他的这些要求吓得半死,臣妾做不到啊!

    切!这有甚的难处?无非就是炼出几锅好铁水而已,安宁不屑道。

    甚至为此,安宁还特意再次闷出一堆石炭,所得焦炭用来熔铸铁水,再用回烟中的煤气继续提升铁水温度,这才是最优等炼钢的最好法子。

    至于什么天降陨铁?都是扯淡呢。当然如果有的话,那就更好。

    安宁在被赵观主又一通臭骂后,眉开眼笑。因为他收到赵观主送来的一块陨铁,这曾是真隐观的镇宅之宝,赵观主心疼不止。

    现在真隐观的镇宅之宝,已经换成安宁留下的火绳枪和手雷。

    所以,这次的任务就变成了长刃两把。因为安宁还想要知道,焦炭炼制的钢铁,究竟能比这个时代的刀剑强悍多少?

    和普通铁块的炼制一样,铁陨石炼化后也是要折叠锤炼。然后再层层包裹软钢锻打,直到打出一把直直的长刃刀坯。只是那陨石的炼铸过程,就要比普通钢铁艰难许多。

    洪铁匠的胡须、头发原本生长旺盛,如今却一丝难求。因为都被他割去,入炉火殉了这把长刃。本来洪铁匠还想割股洒血的,却被安宁制止。

    后来他又想割安宁的长发去祭奠火神爷爷,安宁却惶恐地逃窜了。洪铁将只好忍痛刮掉儿子洪七的头发充数,所以洪七拜师的时候,行的是佛家礼拜。

    淬火是最关键的程序,安宁特别要以粘土混和木炭成泥,在刀身涂上一层碳泥。不同位置,所用碳泥的厚薄也是不同。

    小师叔吕生也忍痛割下一缕道发缠绕在刀刃,这事被赵观主知道了,再次破口大骂!

    如此大事,怎能少了俺老赵的胡须?

    自然,真隐观的道长们,也是纷纷割发缠绕。然后重新加热时,那股子焦糊味道,呛得安宁逃出老远。洪七却虔诚地匍匐炉火前,不为所动。

    “嗤~”长刃缓缓淬入水中,一股浓重的尿骚四散飘扬。

    原来,这淬火的用水也是洪铁匠按照古法特制,不但有牛尿、马尿、狗尿、驴尿,还有洪七的童子尿。洪铁匠尝过味道咸淡、冷热,据说都刚刚恰到好处。

    淬火后,刀身就略带弯曲。嗯嗯,不错,两柄长刃基本完工了。

    用铁陨石炼制的这柄长刃,比另一柄用普通钢铁炼制的长刃,份量足足重了三成,加工难度的也是耗费了十倍不止。

    洪铁匠老泪盈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将是自己一辈子的巅峰之作。

    单单是长刀出刃,洪铁匠就细工慢活地用去了三个月。

    安宁拿在手上散漫挥舞,轻重合适,心生欢喜。又见长刃上的斑斑霜花争奇斗艳,于是将此刃取名“小花”。

    安宁拍拍刀身自言自语:此后江湖,可定少不了咱哥俩的传说啦。

    问世间,小花不出,谁与争锋?

    洪七拿着到手的另一柄长刃发呆,这柄长刃已经锋锐无比,削铁如泥了。但是,爹爹却告诉他一定不要和师兄的那柄长刃对砍,因为必断无疑。

    洪七不知道,就凭掌中这柄倚天长刃,此后N年的华山论剑时,他将成长为天下武学巅峰的五绝之一,笑傲江湖。

    但如今,他依然是师兄眼里欠揍的憨货。而且没有之一,只是唯一。

    是的,洪七本来想给自己的长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比如冷泉、断魂、倚天等等。但在他听到师兄那把长刃的名字后,洪七却差点被师兄的才情气得吐血!

    那样一柄吹毛断发的利刃,为何要叫“小花”?

    洪七努力瘪着嘴挤出两滴眼泪,他要去师尊那里告状。师尊却淡淡说道“小花”就很好啊,当然“倚天”也不错。为师饿了,汝快做饭去。

    吕生这些天,修行日深。甚至几近参破生死玄关,真要白日飞升呢!

    赵观主虽然最近的脾气不大好,还是早早断绝了外界所有应酬,每日翻检道藏真经,一门心思为吕生参详,琢磨自家师侄的这次飞升,究竟该用怎样的方式才算最酷?

    但吕生却知道,自己还有尘世的羁縻未断。

    因为他还有个妹妹,如今生死不知。此前不闻不问,那是因为他在修持道心。

    如今道心渐觉圆润,吕生却蓦然发现,原来自己的道心,依然有缺。

    三支火枪分别插入背上行囊的竹竿中,打开机关就能方便取用。小花的剑鞘被做成一把桃木剑,外缠红菱,分外烧包放肆。手雷、弹药纸壳也都涂成七彩颜色,那是道门法器。

    这些装扮,都是赵观主亲力亲为。按赵观主的说法就是,你不能在穿城过卡时也去舞刀弄剑,那会被官差、衙役们没收的。

    十年前跟随师尊吕生的那次修行,安宁的年龄太小,体悟不深。所以他还需要重蹈红尘,这是赵观主的说法。

    在准备安宁下山的过程中,赵观主为他想到很多细节,做了万全的准备,唯独一件事情没去考虑。

    “行脚的牲口呢?”安宁疑惑道。

    什么牲口?要什么牲口!在赵观主看来,安宁就是一头很好的牲口。

    可惜却要下山去了,赵观主很生气,所以后果很严重。

    “行走行走,就是要在行走时修行道心。出个门还想骑驴、骑马到处风光?这是哪家的行走规矩!”夹枪带棒的一顿臭骂,安宁只好背起他的沉重行囊,仓惶下山行走去了。

    能不沉重吗?一柄小花,三支火枪,数十枚手雷,这是三大件。其他锻甲、弹药、酒精、蘑菇粉、药品、度牒等等,更加琐碎奇多。

    嗯嗯,小师叔最后还有两件东西给他带上。

    其一是父亲安郊的遗物,安宁打开看过,几个账簿而已。安宁对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不是太明白,粗粗翻阅了一下,拣选了几页抄录也就丢下,姑俟异日观云尔。

    此外就是一枚父亲的铜印,更加不知道用途,管他呢,盖上几页先。

    为什么不是金印呢?安宁认为师叔徐知常就是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出世性情,他比小师叔吕生更加适合出家。

    其二是小师叔的一件黄杨木挂坠,他最近心绪不宁,总想补上这缺口,但又实在不想行走。就想安宁帮他去海州探看老家的妹妹,有个消息,心里就能安稳了。

    安宁决定先去一下福州,探视二姐安云儿他们,然后再考虑去海州寻找师姑。

    小师叔的家乡在海州城西北二十里,吕家沟。他少小离家随师祖爷行走修行,已经三十五年没有回过家乡了。如今想要找到他的妹妹,更加希望渺茫。

    但是自己还要努力去做成这件事情,因为这关乎亲情。

    在安宁看来,小师叔的所谓白日飞升,其实还是丹药磕多了。虽然这些年已经努力把丹药中的朱砂、雄黄、铅锌之物尽数去掉,他却又加入了蘑菇粉入药。

    那不生出虚幻才怪!

    好在小师叔的确修行深厚,很快就从那些虚妄中挣脱出来。说到底,小师叔的本性,还是性情中人。在他内心深处,亲情依然是一道迈不过的门槛。

    这就很好,安宁也迈不过这道门槛,他也不打算迈过去。

    守着亲情过日子,才是人生最美丽的风景线。

    不过安宁还是惊讶,自己在福州第一次见到小师叔时是六岁。如今自己都十八岁了。这十二年来,小师叔的容貌却丝毫未变,还是二十岁的样子,与自己同龄呢。

    可是,小师叔已经四十五岁了!安宁非常羡慕小师叔的冻龄修行。

    大宋宣和元年春三月,一个少年道士行走在武夷山下的官道上。

    身边随行一头藏青色的骡子,高大雄壮,脾气暴烈,还特别喜欢显摆、张扬。它不时抬头望向浩渺长空,“嘎嘎”长啸两声,表示自己的嚣张得意。

    所以,二嘎,就是这头骡子的新名字。

    以前的名字,二嘎早已不屑记忆。它只知道,现在的小主子才真正值得嘚瑟!

    二嘎认为,世间的任何嚣张都需要本钱。所以二嘎的本钱,就是它现在的小主子。

    二嘎不知道,它之所以能从一群牲口中脱颖而出,不是它有多厉害。完全是因为赵观主有言在先,这一路的修行,驴、马都不允骑行!

    所以,那就骡子好了。

    骡子非驴非马,这并无违背赵观主的教诲,安宁极不负责地胡乱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