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的云舟比来时的小得多,特别的脏,而且还破旧,像是从垃圾堆里挖出来临时用用的,肖雨一家人看得眉头直皱,不过没有办法,要想舒舒服服回家,要等将近十天。
云舟上的管事态度也极为恶劣,对刚刚上云舟的客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要不是不想影响母亲的好心情,肖石就要上前与他理论一番。
肖母带着叶素云几人将房间打扫干净,吴花花和闻娇冬儿三人,已经成了五花脸,不过看着清洗了一遍房间,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与她们一起打扫的山兰,也满心欢喜,自己终于融进了肖家。
闻阳终于不与姐姐住一起了,能与先生和庞六住在一个大通间,就再也不用担心做噩梦了。
肖雨也没有闲着,在云舟上到处溜达,寻找从海外来的宝物,像夜明珠和辟水珠,那些瀛洲最著名的宝贝,自己苦寻已久。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肖雨转悠半天,基本一无所获,就发现了一些莲生用的东西,没有好好逛逛蓬莱仙岛的夜市,真是一大憾事。
堪堪走到云舟尾部,感觉异常安静,抬头一看,一位黑袍女子站在船舷,看着茫茫大海,践踏长袖飘飘,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光看侧面,根本分辨不出她的年龄。
一声海鸟鸣叫,让黑袍女子回过神,缓缓转身,好像要回舱歇息,她她目光清澈而寒冷,嘴角淡淡地挂着一丝微笑,她面上已有皱纹,无情的岁月虽然带走了她的青春,却夺不去她的美丽,虽然瘦骨嶙峋,不堪一握,但却美得清丽绝俗,彷佛从来没有食过人间烟火。
这女子慢慢向舱内走去,肖雨微微侧身,微笑示意她先走,黑袍女子轻轻颌首,消失在舱内。
肖雨正要离开,庞六已经寻来,看样子有事,不过一个声音让他浑身一震,听得里面有人轻声咳嗽:“景云,算算日子,快到中土了吧。”这是师父金云龙的声音。
肖雨连忙往舱内寻去,只见刚刚那位黑袍女子扶着一位青衣男子往外走来,这不是师父是谁,登时心中大喜,快走几步,扑通一声跪下:“师父,您回来啦。”
金云龙一愣,低头一看,还真是肖雨,赶紧要伸手将肖雨付起,动作有些心急,脚底一个趔趄,差点摔到。
肖雨眼疾手快,扶住了金云龙,手刚刚扶住金云龙的胳膊,肖雨大惊,师父怎么受了重伤,凝神一看,居然还跌境了。
“这是你师娘。”
肖雨赶紧又跪下,罗景云扶起肖雨,轻声笑道:“我说呢,船上怎么出现了这样一位俊俏的人物,原来是云龙天天念叨的小徒弟。”
乌蒙山罗景云,著名的大剑仙,金云龙的仙侣,肖雨终于见到了大青山无人敢提的禁忌人物。
肖雨回头对着弯腰垂手的庞六道:“去告诉我父母,让素云他们先过来。”
扶着金云龙回到舱内,还没等肖雨开口,金云龙先问道:“看你这气势,不像是金丹境啊,我当年出海,看到了天劫,难道是……?”
肖雨点点头,金云龙与罗景云对视一眼:“归真?”
肖雨忙着取出七色莲花,递给了金云龙:“师父,你先疗伤,徒儿的境界,有些吓人,等回去再说。”
金云龙一见七色莲花,心中大定,不过眼睛却盯着肖雨不放:“有多吓人,说来听听。”
肖雨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师娘,轻声道:“两境加起来,十五。”
金云龙身子一僵,手中的莲花落下,肖雨赶紧接住,递给了同样愣住的罗景云。
不过几息工夫,金云龙就回过神,他自嘲一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惭愧啊,雨儿,这两年,长高不少啊。”
肖雨又递过一只瓷瓶,里面是灵乳,师父体内灵气枯竭,非常用得着。
金云龙接过,拧开软木塞,一股浓郁的灵气飘出,登时一脸的苦笑:“在以前,那里看得上这些东西,大青山的剑仙,服用仙丹灵药,不过是小手段。”
罗景云也是识货人:“徒弟的孝敬,你就别忸怩了。”
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庞六的声音:“公子,老爷夫人和少夫人们都来了。”
罗景云抿嘴一笑,乐了,什么叫少夫人们,小家伙有几个老婆!
等肖德云和肖母见礼后坐下,才是叶素云几人拜见金云龙夫妻,接着是吴花花几人磕头,金云龙眉开眼笑,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小家伙居然已经成亲,还有了徒弟。
罗景云取出一堆亮晶晶的东西,送给了跪拜的晚辈,肖雨一看,自己苦寻不得的夜明珠和辟水珠,师娘这里,居然有不少。
……
入夜,肖雨开始为师父疗伤,金云龙跌境跌得厉害,粗一看,像是金丹修士,可要是凝神细看,身上气势早就不同往日,看上去已经十分老朽,体内金丹早晚崩塌,碎成粉末。
金云龙却似放下了千斤重担,心神极为放松,早早就鼾声如雷,罗景云等肖雨收拾好,将他送出了房间。
“师娘,师父的伤势有些麻烦,要恢复如初,很难。”
“这我知道,肖雨,我问你,对你师父,可曾有过怨恨。”
舱外清冷的海风吹来,让人感觉一阵激灵,肖雨看着涌起的波涛,轻声道:“我何等幸运,遇上了师父,否则早就魂归天地,师父乃修仙之人,为追求机遇行事,无可厚非,说没有一丝芥蒂,那是假话,不过现在么,说感激,就有些生份了。”
“想知道你师父是怎么跌境么。”
肖雨一凛,不由得问道:“刚刚师父不是说了么,是与瀛洲武夫问道落败,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其实在你师父身上,还带着大青山师祖骨骸,当初我从天上的剑光发现他来了瀛洲,谁知道赶到已晚,你师父为夺回师祖遗骸,与瀛洲一位著名的武夫大战一场,才伤到了大道根本。”
“我到瀛洲多年,虽然当初是负气而去,可消气也快,唉……我却不能早日回乡啊!”
“为啥?”
灯光下,罗景云取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铁块:“被这个东西牵制住了。”
肖雨接过一看,登时一惊,上门隐隐透出的魔力,与自己在蓬莱得到的一模一样。
“你可能不知,上面的魔力,与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当初就想,是不是有天魔降世,所以游历瀛洲多年,还真发现了了不少异常之处。”
肖雨接过清灵递过来的铁片,与罗景云的放在一起,越靠近,居然有幽光亮起,罗景云猛然抬头:“你从那里得来?”
肖雨轻声道:“蓬莱岛,还捕获了一头三面妖魔,活的。”
罗景云一愣,随即将铁片递给肖雨:“既然如此,后面的事情,你看着处置吧,我要陪你师父回大青山闭关疗伤,正气堂的剑使,查这些妖魔鬼怪,比我方便多了。”
肖雨接过,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粒幽亮的磷火:“师娘放心,师父身上隐患已除。”
“你心中明白就行,哎……就是不知道这样太平的日子还能享受多久。”
“我已经传信中土圣庙,天机城和圣月城,也很快会得到消息。”
“肖雨,你在北地的奇遇,真是两族的幸运。”
“此事说来话长,师娘,你也早些歇息吧,庞六已经与云舟管事说好云舟加速,明天就到渡口。”
……
令人意外的是,金云龙一到星湖镇,就住进了星湖学堂,且对铁牛山的居所根本不感兴趣,刘松年和卢邻两位先生,再次见到金云龙夫妻,恍如隔世,纷纷唏嘘不已。
星湖镇也就平静了几天,刘松年就拎着大雁去了张家,张梦晋是私塾先生,一些礼法,还是要的。
肖雨成亲,也就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肖石成亲,那才是真正的大办,光流水席就摆了七天,张家的嫁妆,头箱已到星湖镇,居然还有嫁妆没有启程,说红妆十里,根本不为过。
吴州青莲书院苏鸿大先生带着不少书院学子来星湖镇观礼,看见如此盛大的场面,连连摇头:“有些张扬了啊。”
状元郎颜致先却连连点头:“先生,肖家此举,大有深意。”
苏鸿有些恍然:“嗯,还是状元郎想得远,你们是同乡,又是同年,要经常相互提醒,别被权势蒙住了眼。”
“据说那张家姑娘是有名的才女,真乃天作之合也。”
苏鸿带着学生们来贺,乐坏了肖德云,从此肖家才算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不管怎样,这些读书人留下的诗篇,肯定会让肖家名声大显。
真正让大家记住肖家这场婚事的,却是吴州才女张岚再新婚之夜出的三副对子,一经传出,大家都惊为天人,从此吴州各地的书院私塾,都喜欢上了对对子。
苏鸿先生摇头晃脑,一口老酒,一边吟哦:“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妙,妙啊。”
颜致先已经熏熏然,与同门在品另外一幅对子:“秋水银堂鸳鸯比翼,天风玉宇鸾凤和声。不错,真不错。”
“呵呵,最先的对子才是极品,你们听听: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燕莺穿绣幕半窗玉剪金枝。”一位书院的学生一脸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