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数众多,赶路的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
每天日上三竿了,才出发赶路,等到中午,太阳太大,就只能寻找阴凉的地方停下休息,等到太阳不那么热之后,继续赶路,而到了下午,太阳才开始西斜,就要安营扎寨,寻找夜宿的地方,因此,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天能走出十五里就不错了。
对于这种赶路速度,许一凡到不觉得有什么,来的时候,着急赶路,一路上都没有好好欣赏周围的风景,现在回去的时候,恰好可以补上,也不失为一种美事儿。
齐若兮和徐诗芷虽然之前经历了很惊悚的事情,可是,她们不是一般家族的弱女子,在经过初期的惊慌之后,也慢慢的平静下来,甚至都把之前的不愉快,全都抛之脑后了。
这一路上,就属她们俩最活泼了,当然,还有再加上一个桂寒烟。
之前,在云阳县百丈客栈的时候,许一凡初次见到桂寒烟,以为她是一个恬静的女孩,然而,等在兴安城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许一凡才发现自己错了。
在兴安城的时候还好,桂寒烟就是经常去徐诗芷和齐若兮的房间,三个少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徐诗芷说她们从长安到兴安城这一路上的见闻,而齐若兮则说着长安城的事情,至于桂寒烟则说着白鹿书院的事情,看似鸡同鸭讲,可是,三个少女却聊得十分的开心。
等离开兴安城之后,三个少女要么是聚集在中间的马车上,要么就是要来护卫的马匹,三个少女骑马狂奔。
也正因为她们的喧闹,使得原本压抑的队伍,顿时活跃起来。
许一凡没有跟她们一起,一来,他是伤员,伤口还没有愈合,骑马自然是不可能的,二来,对方是三个女孩子,而他是个男孩,虽然年龄还不大,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三个女孩混在一起,也确实不像话,更何况,许一凡也不想太靠近她们。
徐诗芷之前好几次邀请许一凡一起玩,去她们的车厢聊天,许一凡都婉言拒绝了,他始终都缩在自己的马车上。
就这样,一行人走走停停,走了差不多五六天,才逐渐的离开了汴洲的地界,进入了陈洲的地界。
许一凡不愿意下车活动,走在前面的荀德华也不愿意下车活动。
一来,荀德华年纪大了,马车赶路的速度虽然不快,走的又是官道,可是,这个时候的官道,不像现在的水泥路、柏油路那么宽敞平整,随着车轮的滚动,车身也随之摇晃,对于上了年纪的荀德华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二来,荀德华在兴安城施展了八十一金针,精气神消耗很大,至今都没有恢复过来。
说到底,其实还是荀德华老了。
这天傍晚十分,许一凡他们没有赶到预定的地点,只好在野外露营。
趁着车队停下休息的空档,许一凡也走出马车,在外面透透气。
此时,太阳偏西,气温不高,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很舒服,而胥承业他们选择露宿的地方也很好,恰好在一条小溪旁。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给溪水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外纱,偶尔还有鱼儿跃出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许一凡径直走到小溪旁,蹲下身,把手放在水里。
溪水凉凉的,从指尖流过,让人感到很舒服,而在许一凡的身边,站着两个人,学生云一鸣,还有俞蝶。
“夕阳真美啊。”
说完,许一凡转过头,看着俞蝶笑问道:“俞蝶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俞蝶没有说话,犹如一个木头人一般,站立在许一凡的身侧,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到许一凡的话一般。
对此,许一凡已经见怪不怪了。
之前,许一凡在从死牢出来之后,俞蝶也被放出来了,在收拾一番之后,她就来到了许一凡身边,成为了许一凡最贴身的护卫。
起初,俞蝶出现在许一凡身边的时候,齐若兮和徐诗芷的反应是最大的,毕竟,当初她们被绑架的时候,俞蝶就寸步不离的跟在她们身边,在无双客栈事件结束之后,徐诗芷是想直接杀了俞蝶的。
倒不是因为徐诗芷小心眼,而是因为俞蝶当时对许一凡出言不逊,而恰好当时许一凡重伤昏迷,徐诗芷找不到出气的人,就把这股怒气转移到了俞蝶身上。
当徐诗芷提出处死俞蝶的时候,却遭到了胥承业的阻拦,他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
“在公子没有醒来之前,俞蝶还不能死。”
就这一句话,徐诗芷就不在说什么了,但是,也正因如此,她对俞蝶没有什么好感,而当她看到俞蝶出现在许一凡身边,成为其护卫的时候,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然而,不管是面对徐诗芷的刁难,还是齐若兮的冷眼,亦或者不良人的警惕,俞蝶都置若罔闻,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她犹如一个忠心耿耿的保镖一般,许一凡去哪她去哪,除了上茅房和睡觉之外。
俞蝶的出现,对其他人没有太大的影响,倒是抢走了某个人的饭碗,而这个人就是赤莲。
赤莲自从许一凡苏醒之后,就很少露面,但是,当许一凡需要找她的时候,她总能准时出现,而她每次出现的时候,不是在玩蛇,就是在撸猫。
对于好看的女人,尤其是天生妩媚的女人,不管是少女,还是熟妇,都天生不待见这种女人,而齐若兮和徐诗芷也对赤莲不怎么喜欢,尤其是当她们看到,赤莲经常变着法的吃许一凡豆腐的时候,就更加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了。
在离开兴安城的时候,齐若兮和徐诗芷是强烈要求许一凡跟她们共乘一辆马车的,但是,许一凡没答应,其他人也反对,她们这才放弃,但是,她们却提出了一个让其他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要求,就是赤莲不能上许一凡的马车。
对此,许一凡倒是无所谓,而赤莲仿佛也不愿意跟两个小丫头较劲,在离开兴安城之后,她就消失不见了,至于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但是,每天到了安营扎寨的时候,她都会准时出现。
俞蝶的出现,对于赤莲其实没有什么印象,她反而很乐意把护卫许一凡安全的工作交给这个曾经的刺客,现在的死士.
在离开兴安城的这一路上,许一凡曾经多次旁敲侧击,去问俞蝶一些事情,但是,回应许一凡的往往都是沉默,这让许一凡很无奈,也很吃瘪,但是,只要许一凡让她去做的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这典型的就是只做事不说话的人,而这样的人,放在现在的社会,绝对很受老板喜欢。
久而久之,许一凡除了偶尔撩拨一下俞蝶之外,他也慢慢的习惯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见俞蝶还是老样子,许一凡也觉得无趣,转过头,对云一鸣问道:“你水性怎么样?”
“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云一鸣笑着说道。
“那就去抓鱼去,待会儿给你们弄个烤鱼,在弄个鱼汤喝。”
此话一出,云一鸣毫不犹豫的开始拖鞋卷袖子,而沉默无言的俞蝶,在听到这儿之后,也眼前一亮。
她倒不是对抓鱼这件事感兴趣,而是对许一凡说的烤鱼和鱼汤感兴趣。
这些天,许一凡虽然很少走出马车,但是,每当要夜宿的时候,许一凡都会下车活动活动,时不时的跟那群不良人和护卫队的人混在一起,帮忙、指挥他们处理野味,要么是弄一个烤野味,要么就是做一些在齐若兮她们看来,完全是黑暗料理的东西,比如叫花鸡。
许一凡真实的厨艺怎么样,俞蝶不知道,但是,许一凡做出来的东西,不管是制作方式,还是味道,都格外的新奇,让人口齿留香,而每次许一凡做出来的东西,都要被齐若兮和荀德华他们给抢吃一空。
正在那边打打闹闹的三个少女,看到云一鸣在卷袖子之后,徐诗芷就率先走过来,一巴掌拍在许一凡的脑袋上,问道:“小色胚,今晚吃什么好吃的?”
许一凡喊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徐诗芷的意思。
说实话,许一凡挺郁闷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一个外号,不就是当初和徐诗芷遇到的时候,给慕儿讲了一个略带黄色的笑话,就被她记住了这么多年。
见许一凡不搭理自己,徐诗芷顿时就生气了,只见她狠狠地推了许一凡一把,把许一凡直接给推倒在地,然后,叉着腰,趾高气昂的说道:“喂,我跟你说话呢。”
“晚上碳烤活人,你吃不吃?”许一凡转过头,斜着眼睛,看着徐诗芷说道。
“啊?你打算碳烤谁啊?”
说着话,徐诗芷率先看向俞蝶,见俞蝶无动于衷,就撇撇嘴,看向正朝他们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大串野味的赤莲,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徐诗芷两眼放光,一眨不眨的看着赤莲,说道:“我觉得她不错,我们烤她怎么样?”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于是,许一凡就下意识的顺着徐诗芷的目光看去,看到正脸上带着一股妩媚笑意的赤莲,顿时无语了。
收回目光,许一凡漫不经心的说道:“都说富家少女的肉最好吃了,我想把你烤着吃了。”
“哼,你敢?”
徐诗芷自然也知道许一凡在跟自己开玩笑,她丝毫不退缩的说道。
许一凡斜撇着徐诗芷,嘴角泛起一抹坏笑道:“还真没有我不敢的,等下,我就叫她把你给绑起来,刷油,放在火山给烤了,我想她很乐意这么做的。”
“咯咯...真的嘛小弟弟,姐姐也想尝尝富家少女的肉呢,要不,我们现在就动手?”
就在这时,赤莲走了过来,手里的野味交给了护卫们,而她则一边把玩着手臂上的那条绿蛇,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徐诗芷,幽幽的说道。
赤莲这种状态,在男人看来,充满了诱惑,而在徐诗芷看来,则觉得无比的油腻和害怕。
毕竟,女孩子天生都对一些动物害怕,比如蛇,而对于玩蛇的人,徐诗芷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哼!要烤也是烤你!”
虽然徐诗芷不喜欢赤莲,但是,她还是嘴硬的说道。
赤莲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身体自然而然
的依靠在许一凡身上,然后,还抬起头,挑衅的看向徐诗芷。
看到这一幕的徐诗芷,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哼,一对狗男女。”
说完,徐诗芷就猛地一跺脚,转身就走,显然,她生气了。
对于徐诗芷和赤莲之间的交锋,许一凡权当看戏,没有插手的意思。
“人都走了,你还不起来?”许一凡看着越靠越近的赤莲,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哟,小弟弟,刚刚利用完人家把人赶走,现在就人家一脚踹开,是不是太无情了一些。”
“呵呵!”
面对赤莲那幽怨无比的话语,许一凡只是报以冷笑。
荀德华此时也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路边,看着小溪边发生的一切,笑着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先生正当年呢。”宁致远在一旁说道。
荀德华则斜眼看向宁致远,而宁致远则一脸淡定的看着荀德华,面对自家先生的斜眼,他视若无睹,面不红心不跳,真是好定力。
“致远啊!”
“先生吩咐。”
“你这些年,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就学会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致远愚钝,都是跟着先生学的。”
“呵!”
荀德华顿时被噎得够呛,半天不说话了。
被看现在的荀德华,在许一凡他们面前表现的一副大家风范,其实,在白鹿书院内,他可不是这样的,简直就是一个老顽童,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捉弄人,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偷吃学生带来的零食了。
荀德华这种古怪的癖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故人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荀德华偷吃和捉弄人,也不是没有被人发现,而每次被人发现之后,他都会面不红心不跳的矢口否认,这个时候,就有一个背锅的出现了。
嗯,没错,正是咱们白鹿书院几十年不变的大师兄宁致远了。
看着正卷着袖子,在小溪里摸鱼的云一鸣,荀德华说道:“今晚又有口福了。”
“先生说得是。”宁致远附和道。
“对他,你怎么看?”荀德华突然问道。
宁致远这一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沉吟片刻之后,认真的说道:“看不透,看不懂,迷雾重重。”
荀德华闻言,不但没有感到诧异,反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是啊,他的身上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唉......”
说完,荀德华没来由的叹了口气,看着许一凡的背影,摇了摇头。
“我们大炎出了这样一个少年,是好事儿啊,先生为何叹气?”宁致远看着荀德华的侧脸问道。
然而,荀德华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好事儿?未必是好事儿啊。”
“为何?”
荀德华没有解释,而是说道:“希望是好事儿,也希望是我看错了。”
宁致远被荀德华说的有些迷糊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荀德华身上看到如此为难、复杂、纠结的表情。
当然,荀德华不是刚刚才有这种情绪的,而是在进入兴安城,给许一凡把完脉之后,就有了这种情绪,似乎,在荀德华心里藏着什么事儿,而这件事,荀德华连自己最信任,最得意的大弟子都没有说。
就在宁致远拒绝者荀德华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到荀德华又说道:“这次东海城之行结束之后,你就不用回白鹿书院了。”
“啊?”
宁致远一脸诧异的看向荀德华。
“你跟了我快二十年了,能教给你的,我都教给你了,现在我老了,也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你也该出去走走看看了,不要像先生一样,一辈子都在那么几个地方打转。”
“先生......”
然而,不等宁致远说什么,荀德华就语气笃定的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也总赖在先生身边蹭吃蹭喝的,不像话!”
说完这句话,荀德华就朝着许一凡那边走去。
“小友,这是要做鱼啊,看来老朽又有口福了。”荀德华笑着说道。
看到荀德华来了,赤莲自然没有再倚靠在许一凡身边,而是站起身来,微微施了一礼,然后,就走到了一边。
“嗯,我打算弄个烤鱼,然后再做个鱼汤,只是不知道鱼够不够。”许一凡也没有起身,依旧那么坐着,笑着解释道。
荀德华也不讲究什么读书人的样子,直接一屁股坐在许一凡身边,转过头,对刚刚走过来,还一脸疑惑和纠结表情的宁致远说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下去帮忙。”
“啊?哦!”
宁致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正在抓鱼的云一鸣,他也脱掉鞋子,挽起袖子,打着赤脚,走进了小溪。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莞尔一笑,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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