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去。”薛碗儿此刻被方青的胸膛顶着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只得催促着方青先往通道里钻。
“这么黑。”方青念叨了一句,丹凤眼底闪过灰光。
动用鬼眼技能之后,幽深漆黑的通道变得清晰,与方青所想的简陋狭小不同。
眼前这通道还挺宽敞的,他只要稍微躬下腰便能进入,而且通道地上都铺上了石砖,一看就是常有人走动。
人向来畏惧于未知,但用鬼眼看清通道后,这通道对方青而言便不是未知了。
进了通道后,方青待薛碗儿进来后就将石壁盖上了。
整个三尸庙里阴风阵阵,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方青猫着腰沿着通道越往前走,这通道就越宽敞,走到后来他直接能直起腰来。
当然这对于萝莉薛碗儿来说是没有任何差别,她一直都能直着腰。
很快,沿着通道方青见到了光亮。
那光亮是点燃在通道侧壁的蜡烛,融化的蜡烛油已经滴满了墙壁。
除了光亮,眼前还出现了岔道。
“方青,跟我来。”到了岔道,一直跟在方青身后的薛碗儿走在了前面,领着方青走进了其中一条岔道,没一会儿便领着方青进了一间房间。
“等下去见鬼爷,除了鬼爷之外还有不少人,他们并不知朝奉会来,我两还是戴上面具为佳。”薛碗儿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此,熟络地从一木箱里翻出两个木制面具来,将其中一个递给了方青。
方青接过手来一看,发现手中的木面具上绘制着一张人脸,而且他还认识。
面具上用五彩的线条绘制了一张“二郎神”脸。
严格来说,是一张神脸。
戴上二郎神木制面具的方青透过面具眼部位置的两个小孔,看清了薛碗儿戴在脸上的面具。
为神色肃然的“钟馗”。
堂堂不到一米六的钟馗还穿着一袭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不仅没有一点骇然之意,还有些喜感。
方青肆意地一笑,反正隔着面具薛碗儿也看不见。
“方青,等会建议你不要用自己的声音,虽然被认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尽量还是遮掩一下为好。”薛碗儿将面具端端正正地戴在自己脸上,还把自己的双平髻也塞进了面具里。
穿着粉裙的钟馗就此诞生。
“不用自己的声音?”方青纳闷地问了一句。
不用自己的脸戴个面具倒是容易,不用自己的声音?
这大宋还有声卡这玩意么?
“就是这样,咳咳。”薛碗儿看着眼前的“二郎神”,用手在雪白的脖颈上揉了揉,清了清嗓子,接着缓缓开口。
再次出现的声音,不再是薛碗儿那翠鸟般清脆的嗓音。
而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此声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乍一听如那温婉风铃,下一秒又婉转成妖艳尤物。
“方青。”
只有两个字,却让方青感觉骨头都酥了一半,这声音完全击中他的点了。
乖乖。
这是一个平胸能拥有的声音么?
听完了的他也知晓了薛碗儿的意思,不用自己声音的方法便是“口技”。
口技。
乃是清代文学家林嗣环所作的一篇散文,由于需要全篇背诵而广受青少年的喜爱。
口技为杂技的一种,是用口腔发音技巧来模仿各种声音。
不过在东京,这等伎艺被称为“象声”,这其中多的又是学飞禽鸣叫的伎艺人。
象声这伎艺不仅受达官贵人的青睐常常被邀约参与堂会,更有著名的象声伎艺人能够为皇帝上寿。
伎艺人多学飞禽鸣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皇帝上寿,来上一曲百年朝凤。
这便是整个大宋象声伎艺人的梦。
“你还会象声?你会那种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中间立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的象声么?”
方青很想知道大宋有没有《口技》中的那种能人。
而他的好奇心换来的是不到一米六的“钟馗”的白眼。
“那还是人嘴么?你当是神仙呢?”薛碗儿看方青宛若在看一个疯子。
百千人大呼不够,还要百千儿哭?
百千儿哭不够你还百千犬吠?
还特么要火爆声?呼呼风声?
那还是人嘴么?
“哼,是你自己没有见过高人,眼光短浅才这样说。”听薛碗儿这么一说,方青自己都觉得有点不靠谱。
但嘴上还是不服软的,毕竟是将《口技》全文背诵的男人,不愿就此承认自己背诵了个寂寞。
“你这么厉害,你会象声么?”薛碗儿叉着腰,钟馗面具里露着两只眼睛。
“咳咳。”方青有样学样得清了清嗓子,用手揉了揉喉结,然后在薛碗儿的注视下张开了嘴。
“阿巴阿巴。”
......
气氛一下子很僵硬,薛碗儿也明白了方青对象声压根就是一窍不通。
“那你尽量少出声吧。”薛碗儿领着方青来到另一间房间门前,在门前对方青交代着。
方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此刻他正沉浸于自己没有一个好嗓子的痛苦之中。
木门被推开,迎面扑来的潮湿气味让方青不禁屏住了呼吸。
在他面前,是石块磊砌的墙壁,碗口大的窗户,以及两根蜡烛的火光。
在火光摇曳中,身着盘金绣团雁罗袍之人戴着一张木制“阎罗王”面具,森然坐在黑漆圈椅之上。
光从这盘金绣团雁罗袍,方青便识出了此人为鬼爷。
而在鬼爷面前,众多佩戴木制面具之人低首而立,无人无礼抬头。
“是否见过此物?”
一个嗓音尖细如鼠狼之人头佩小鬼面具,捏着一张竹纸,向身前低首而立的人问着。
低首而立的人此刻才仰起佩戴面具的脸庞,双目透过眼孔端详了一番纸上的图案,沉声道。
“未曾见过。”
这么一个一个问遍了在场所有的人,得到的回复都是“未曾见过。”
“那便换下一批,都退去吧。”
头佩小鬼面具之人捏着竹纸,对着身前之人挥着手。
很快这一批人都低首离去,从进入这个房间,到离开这个房间,他们都只在观纸之时探了一次头,其余时候未曾抬过头。
“这群人都是东京各街巷的贼头,很多都与白日阁有关系,也有些根本没有关系,鬼爷给许多人施了压,所以很多跟白日阁没甚关系的贼头也来了。”
趁着这批人离开的间隙,薛碗儿跟方青耳语着。
方青并没有开口,只是戴着“二郎神”的面具微微颔了颔首,将丹凤眼投向了那端坐于黑漆圈椅之上的“阎王爷”。
看来,鬼爷定是遇到了什么要紧事。
或许跟玉带有关?
方青还记得薛碗儿与他说玉带之事,可眼下又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只能静静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