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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又见偷柴贼

    录事巷。

    方青扛着郭葵在录事巷中游荡着,此巷中多是尼姑进行刺绣的住所。

    在东京这种大都市,哪怕是佛家尼姑的生活也不轻松,还要靠着刺绣补贴寺庙所需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尤其是那徽宗皇帝崇信道教,排斥佛教,东京城中的不少佛寺被摧毁,僧人尼姑们的生活更不如往常。

    站在顶端的大人物,光凭着他们的喜好就可以众生的生存轨迹。

    而众生呢?

    正在录事巷内绣着刺绣想着此月能否多卖点铜钱。

    迈步在录事巷的方青将巷中的景色与巷边三五成团的尼姑们看在眼中,这就他眼中的大宋。

    无论是大宋还是现代,众生的轨迹都是那般殊途同归。

    不过方青来录事巷可不是来怀今伤古的,而是特么他之前翻进大相国寺的围墙被竹篙加高了,爬不过去了。

    于是他只能绕了两条街,来到这位于大相国寺南侧的录事巷。

    这群该死的秃驴还挺贼,这么快就加固上了。

    方青咬着牙扒拉着一堵砖墙,完全忘了上次他还在心里吐槽这群僧人没有防范心理。

    爬过了这堵砖墙,方青扛着郭葵踏足在满是落叶的松土上,这一片算是大相国寺的后山花园,满是高耸的树木,被秋风吹黄的落叶密密麻麻遮盖了整片后山花园。

    这大相国寺的地段在唐初本就是郑王府中花园,瞅这些树高耸的样子这土的肥力还是不差啊。

    郭葵坐在方青的肩上,大眼珠子瞅着眼前好不新鲜,而方青则是迈开腿在满是落叶的林中走着,走向寺庙的区域。

    走到一半,方青突然听得不远处有声响,而且这声响还相当有节奏感。

    应该是人!

    于是方青控制着脚踩落叶的声响,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走了好一会,离那声响处近了,方青躲在一棵大树后抬出了头,在他的头上,还有一个小头,正是婴儿肥的郭葵。

    四个眼珠子转溜地就瞅见了前方的身影。

    是一个穿着僧衣的小秃驴,看到那光秃秃的脑袋不禁让郭葵用两只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还好,还好。

    郭葵一下子心安了。

    那小秃驴当然不是在这林中参悟深奥佛法,他是拿着一柄斧子在砍柴,方青凑近了些还听到了小和尚的抱怨声。

    “砍柴砍柴,天天叫我砍柴。”

    “七岁就叫我砍柴,现在我十二岁了还叫我砍柴。”

    “那个老秃驴,哼。”

    小和尚拿着斧子劈砍了两下,生气地把斧头往草地上一扔,满脸的委屈。

    “咳咳。”方青从那树干后站了出来,咳嗽了几声。

    他本就是来大相国寺找茬干架的,没有躲起来的必要。

    “师父!你怎么来了?我是在说智海塔院的智深主持,他竟然跟师父你在慧心师太面前抢风头,智深那老秃驴,真是令我怄气。”

    小和尚以为是他师父来了,转过来立马躬身道着歉,闭着眼已经预见他师父猛敲他的小光头了。

    可小和尚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自己的光头被揍,于是他悄咪咪地睁开了眼。

    发现有两个人正在看着他。

    而且这两个人好生眼熟。

    记起来了!

    “是你们两个,偷柴贼!”小和尚认出来了眼前二人,不正是那天从资圣门前琉璃塔中跑出来的偷柴贼么。

    现在的贼人都这么猖狂的么?

    这在门房的柴不偷,跑来找他这个砍柴的人?

    难不成他们想把自己偷走,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哇,救命啊!”小和尚害怕了,他可不想被这两个人拐走天天砍柴,在这里他起码隔几天还能休息一下敲敲木鱼。

    小和尚跑之前还拾起了脚下的斧子,剩下了他砍下的柴火。

    带走斧子当然是怕这两人捡起斧子来追他,剩下柴火则是为了拖延这两人。

    他们那么想要柴火,这些柴火够他们捡一会了。

    “大哥,他跑什么?”坐在方青肩上的郭葵显然不知道这小和尚跑什么,奶声奶气地疑问道。

    “小和尚跑去叫人喽。”方青淡淡一笑,跟着小和尚在落叶上的脚印,缓缓向着那被树林掩藏在后的大相国寺走去。

    。。。。。。

    “不好啦,不好啦,师父。”小和尚跌跌撞撞跑进了大门楼阁,还差点被门口的门槛绊了一下。

    大殿两侧有走廊,这走廊上挂的可不是俗物,而都是些本朝著名人物的题字。

    除了名人题字之外,左边大殿的墙壁上画有炽盛光佛降九曜鬼百戏图,右边墙上画有佛降鬼子母揭盂图。

    而被这炽盛光佛降九曜鬼百戏图和佛降鬼子母揭盂图包围的,那独坐于佛像前的僧人。

    宛若在参透这世间至上的佛理。

    “师父,师父!”小和尚平日里还真不敢在这时叨扰自己的师父。

    但那两个偷柴贼差点就把他从寺里劫走了,一想到以后被那人恶狠狠地逼着砍柴,小和尚就浑身发抖。

    小和尚越仓促,就越显得那盘坐于巨大佛像身前的僧人越沉静。

    佛陀三学,修戒,修定,修慧,应是如此。

    直到那小和尚越来越近,这盘坐的僧人才睁眼眼睛,默默抬起手用那海清僧衣擦了擦嘴角的糖粉。

    而那供奉在佛像前的一盏狮子糖,少了些许。

    “一意,你若是无要紧事,为师可不会饶过你的脑袋。”那盘坐在蒲团上之人转身,那花白的胡须,正是那日被方青放倒在地的僧人。

    也就是小和尚一意的师父。

    大相国寺的僧官之一,法号智浅。

    “师父,那日的偷柴贼又来了,就在后山林中,差点就把我逮住了,师父,你差点见不到我了。”一意小和尚眼睛通红,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珠子总是飘忽到那些供奉的饮食茶果上,还咽了口口水。

    “什么?就是那日雨太大,乘着石板滑腻,偷袭为师,让为师不小心摔倒的那个偷柴贼?”

    智浅一扫刚才的冷静,瞪大了眼珠了,瞪完又猛然觉得有是风范,又缩了回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是啊,就是那个偷柴贼,还带着当日那个伤风败俗、凶恶至极的娃娃。”一意小和尚连连点头,他其实被吓得压根没敢多看。

    但在他的想象中,那个坐在肩上的娃娃就像个凶恶的小鬼。

    真是骇人!

    “别急,待为师想想。”智浅主持让自己的徒儿不想慌张,盘腿坐在蒲团上思索着。

    让他这个六十九岁的老人家跟那个鲁莽的年轻人交手肯定不合适......

    有了!

    智浅的眼睛一亮,催促着自己的徒弟,“一意,快去找你智深师伯,告诉他有贼人进咱们寺庙了。”

    哼,智深这个老秃驴,敢在师太面前抢我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