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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镇子里的屠夫与酒徒

    宁缺在后崖崖洞里闭关,与很早之前某人在洞里时的待遇相差不多,后山的师兄师姐们生怕他寂寞,在闲暇时间总是会来后崖一趟,君陌与大师兄将洞口正对的草屋修缮完整,瞬便还带来了桑桑,三师姐带来了两本书,陈皮皮时常上山来为宁缺得修行解惑……

    某日,陈皮皮带着狐狸上山,在回答了一些宁缺修行上遇到的问题,又与宁缺斗了会儿嘴后,因为斗嘴输了,觉得待在崖上看着那张丑恶的嘴脸很不舒服,就带着狐狸准备下山。

    此时桑桑刚好架起了锅灶,锅里煮了一些长安城寻常百姓家可以见到的白菜豆腐,只有这些简单的材料,锅中却散发着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小狐狸与陈皮皮对视一眼,陈皮皮离开时的脚步便慢了许多。

    桑桑在一旁正在瓷盆里和着面团,见到一人一狐的反应,憨憨一笑说道:“既然十三师兄与小白来看望少爷,那便留下来吃饭吧。”

    小白是桑桑给起的名字,因为小狐狸确实很白,也因为小狐狸很聪明,比那些流落在岷山南麓的雪狼都要聪明,桑桑从来没有将它当成是真正的狐狸来对待。

    陈皮皮抱着小狐狸,满意地看了桑桑一眼,再挑衅般地看了一眼洞里的宁缺后,坐在一块岩石上,等起了面来。

    桑桑还在忙碌,宁缺看着陈皮皮,发现十二师兄那只狐狸竟然愿意在陈皮皮那个死胖子的怀中待着,他见过很多次,后山有很多人想去去抱那只狐狸时,除了三师姐,剩余的人每次都逃不过被狐狸爪子抓碎衣袖的下场。

    “十三师兄,这只狐狸怎么愿意在你那里待着?”

    小狐狸懒得理会宁缺,陈皮皮摸着狐狸脑袋说道:“我这个人可能天生就有很大的亲和力,就像在后山,我比你要更受师兄师姐们关爱一样。”

    说完,他又在心中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愿意将你所有好吃的都分给这个小家伙一半,再加上十二师兄的一句话,或许能够得到它对你的一些恩宠。

    说到狐狸,不免要让人想到叶启,宁缺瞪了一眼陈皮皮后,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十二师兄?”

    陈皮皮与小狐狸再次对视起来,一人一狐眼中都充满了疑惑,那人去了哪里?

    然后,陈皮皮一阵冷汗自额前生出,这几日,自己竟然将十二师兄忘了,就是与十二师兄最是亲近的小狐狸也忘了,这是谁的手段?夫子,还是师兄?

    ……

    燕国与宋国交界的一处小镇,叶启一手托着阵盘,一手握着铁剑,慢悠悠地走了进去,他似乎不是来杀人,而是厌烦了某些生活,想要来小镇平静度过自己余生。

    小镇并不大,只有一条简单的碎石铺成的街巷,灰墙瓦房顺着街巷两侧修建而起。

    街上无人,有些冷清,偶而在街巷两侧堆积的烂菜叶中飞起的苍蝇都显得有气无力。

    叶启视线看在了街巷另一头,那里一处房舍前,悬挂着一条粗布,粗布上只有简单木炭黑痕勾勒的两字,肉铺。

    微弱的切肉声音从肉铺中传来,隔着街巷或许很难让人听见,但叶启不是常人,能够听到那些声音,所以,他直直地向着那个肉铺走去。

    走到肉铺前,房舍的檐下出现了一个摊位,摊位直通房舍院落,摊上摆满了刚刚切成块的新鲜猪肉,一个屠夫就像是没有发现来人一样,依旧在切着猪肉。

    摊外聚集了很多苍蝇,不知是在惧怕那个屠夫,还是在惧怕屠夫手中那柄肉刀,只是飞着,却始终不敢离得那些猪肉近些。

    叶启觉得苍蝇有些烦人,挥了挥手,整条街巷的苍蝇都落在地上,如果看的仔细,便会发现,整条街巷的苍蝇都被斩成了两半,切口平整,就像那些苍蝇天生就应该是两半的。

    屠夫手中的刀停了下来,斫在案板上,抬头看着那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说道:“等了多日,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叶启看着摊上摆着的猪肉,没有应他的话去回应,说道:“这些猪肉一定很难吃。”

    屠夫不解问道:“在镇子里人还不少的时候,有很多人愿意来买我的猪肉,从来没有人说过很难吃,你只是看一眼,为什么说难吃?”

    叶启指着那些肉说道:“因为这些猪在死前,一定是在极端的恐惧下死去的,那样的肉怎么可能会好吃?”

    屠夫恍然,说道:“我懂了,就像恐惧而死的人,一定会很难看,既然难看,又怎么会好吃?”

    叶启说道:“可惜这些猪了,虽然最终的结果难以免去被杀成为人们盘中的肉食,但给了别的屠夫,它们应该会死的快些,放在你的手中,只能被当成人一样来杀。”

    屠夫拔起斫在案板上的肉刀,那些积年累积在案板上的油脂忽然剥落,就如一堆纸屑被风吹在了地上。

    “我怕的是夫子,不是你,而你既然来了,今天就应该成为我好多年之后再一次杀的人。”

    叶启唇角翘起,平淡一笑,说道:“一个喜欢杀人,却不敢杀人,一个喜欢贪婪,却只敢贪酒,今日你们敢让我看到,也在说明着你们胆子真的很小。”

    一为拎着酒壶的中年文士出现在了肉铺门面的一侧,他轻饮着壶中的酒,说道:“如果人活的够长,怕这种东西永远都只像是人身体上的汗毛一样无所谓,但也是因为怕,所以我们活的时间够长。”

    叶启问道:“哪怕活的像是一只狗?”

    酒徒说道:“你没有见过那场恐怖的灾难,当你隔着几千年都看不见一丝光亮,当地底的热流也逐渐被黑暗吞噬之后,人们只能chiluo相拥地抱在一起取暖,然而人活着的条件不止是温度,人还需要吃东西,但外面太冷,那该怎么办?”

    “所以前一日还在chiluo相抱的两个人,到了第二天,有一个人就会变成令外一个人的食物。”

    “所以我希望我永远活着,只要永生,哪怕是当一条狗也行。”

    叶启以手在鼻前扇了两下,说道:“我很敬畏你们贪生怕死的本事,只是你们还是得要死才行,所以,二位现在就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