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后退了一步,往后仰着身子,才躲过了她的这一巴掌。
我现在已经看清楚了形势,在这深宫里,自有他的生存法则,容不得意气用事。
“哀家以后会跟你算账的!”
慈安太后冷哼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她的脸上满是鄙视,和王者般高高在上气势。
“唐大人,太后叫您去念书。”梅霜站在我身边,小声的提醒。
“走。”
我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又朝着大厅走去。
这时,梅霜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膊,“大人,您还是不要再招惹慈安太后了,梅霜担心……”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我进去大厅的时候,兰儿正坐在贵妃椅上,脸上没有了平时的笑容,而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怎么了?”我走上前,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定。
我知道她此刻心里难受,可除了忍耐,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忽然,她站了起来,扑到了我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我的腰,把头枕靠在了我的胸口,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表情。
我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我能感受到她身体轻微的颤动,和偶尔压制不住的呜咽。
她哭了,在我的怀里。
“兰儿,你要难过,我都了解,什么都了解。”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尽我最大的能力安慰她。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她听了我的话,哭得反而更加的伤心了。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我可能是唯一了解她的人了吧。
“中正,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兰儿抬起了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语气里带了恳求。
“好,我不离开你,我一定会帮你,铸造一个强盛的国家。”
我信誓旦旦的开口,为此,我倾尽了我一生的心血,几次在生死的边缘挣扎。
“中正,谢谢你。”
兰儿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又坐回了贵妃椅上,我也退后了一步,坐在了最近的一把椅子上。
梅霜见我坐下,很快站到了我的身后,像是在宣誓自己的所属物一样。
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兰儿的身上,没有太注意那个丫头的心思。
“中正,你还是没有学会在这皇宫里的生存之道,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又何必去和她争执。”
“我只是不忍心看你受委屈,以后不会了。”
我以后确实不会了,这样的意气用事,不仅帮不到兰儿,反而会害了她。
“姐姐向来看中身份礼节,她就算是错了,也不会承认的。”
“随她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命没有了,一切都是空谈。”
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努力的去适应这样的宫廷暗斗。
“大人,梅霜帮您按按吧。”
我的手忽然被梅霜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了我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摩着。
“梅霜,你先出去吧,我和唐大人有话要说。”
兰儿面无表情的看了梅霜一眼,声音里似乎有警告的意味。
她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心里忽然有些窃喜。
“我已经任命了奕譞为步军统领,相信他应该能够帮得上我们。”
“他一定会帮的上忙的。”
奕譞是光绪的父亲,在历史中记载,这次的辛酉政变,恭亲王奕和淳郡王奕譞都是最大的功臣。
“我发现你对皇室的事情倒是挺了解的,呵呵……”
兰儿笑弯了眉眼,起身拉住了我的手,朝着内室走去。
“我本来就是一个史官,知道的自然多一点儿。”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手心儿里早就沁出了汗水,脑子里甚至有YY的画面。
毕竟这孤男寡女的,动作又如此的亲密,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反应。
“唐大人很热吗?”
兰儿拉着我坐在了内室的罗汉床上,眼含笑意的看着我。
“有点儿。”
我有些拘谨,可我脑子里不断的在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她是当今的太后,是慈禧!
“中正,你是荣禄的亲信,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往事吧?”
兰儿试探性的开口,言语之间有一丝小心翼翼。
这幅皮囊确实是荣禄的亲信,可我不是,我是重庆大学大三的英语系学生!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事情。
如果,我知道有一天自己会来到这里,一定会好好研读这一段历史,也不至于现在两眼一抹黑。
不过,万幸,我高中历史学的还可以,对那些大的事件还是有所了解的。
兰儿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知道什么,于是低低叹息了一声,又悠悠的开口。
“其实,我和荣禄之间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她这是向我坦白她的风韵往事吗?我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她娓娓道来的故事。
“那一年,我十四岁,据说那时长毛军已经越过了洞庭湖,异常的凶猛,大清无一人能够抵挡,这个时候,荣禄出现了,他主动请命,去了南方,大胜了长毛军。”
兰儿顿了顿,思绪像是飘到了悠远的十多年前。
“他回来的那一日,在北京城的大街上,他骑在俊白的战马上面,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后来,他也确实成了将军,就是在那一刻,他成了我心目中的英雄。”
兰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看不出是苦涩还是甜蜜,仿佛是机械一般。
“有一次,我去西四胡同闲逛,走到街角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忽然把我拉到了偏僻的角落里,当时,我害怕极了,只是,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站在我的身后竟然会是荣禄,我又惊又喜,像每一个怀春的小姑娘一样,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的望着他。”
“然后呢?”
我心里微微有些起伏,或者说有些不是滋味儿。
“然后……”兰儿似乎有些惆怅,很快便恢复了一脸的笑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是,我在成为懿贵妃之后,在宫里曾经见过他一次,那个时候,他匍匐在先帝的脚边,像是一条狗一样,我对他所有的好感,也全都随之而散了,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在整个大清朝,只有皇上才是最至高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