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凤阳城外,百余人的队伍,却足足带了两三百匹战马。
城门内外的老百姓,看着这支队伍,皆是离得远远的。不为其他,就只是这些人身上的飞鱼服,就足以震慑一干宵小,更遑论普通百姓。
城门下,有中都硕果仅存的几名官员,带着官兵衙役,早已等候多时。
中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自然是会重视起来,这些日子,中都上下仅存的官员,几乎是人人自危。一边是怕自己这些人,再被歹人给杀了,另一边又担心朝廷,会觉得他们不值得信任。
中都留守司副留守严遂,领着两名指挥同知及经历司、断事司等官员,又有凤阳、凤阳中、凤阳右、黄陵、留守左、留守中、长淮、怀远等八卫指挥使陪同。
这些人脸上带着些忐忑,又有些安心,一个个就算心里千思百转,最后还是挤出了一抹抹殷勤的笑容,排成了队只差在城门头上拉出横幅了。
百余人的队伍,已经驱马到了城门前,随队携带的战马早就有凤阳诸卫的官兵给牵到一旁,投喂饲料投放饮水。
严遂带着同僚急忙又往前走,到了队伍前毕恭毕敬地抬手弯腰施礼:“下官中都留守司副留守严遂,携中都官吏,拜见太孙殿下。”
朱瞻基高坐马背上,看了眼身边的红衣,只见她冷哼一声。显然是对中都这些官员,此时阿谀奉承,献媚的做派有些不满。
朱瞻基也只得是翻了翻白眼,当初在南京城自己好说歹说,终究是没有说过这个女人,只得是带着她一起来中都。就为了要足足吃上一个月的红烧肉。
太孙没有开口,严遂也只能是继续带着手下的官吏,保持着鞠身的动作。
朱瞻基这个时候,才打眼看向这位中都硕果仅存的高级官员了。
只见这位中都留守司副留守严遂,估摸着四十多岁,模样自然是周正的,一张国字脸在大明朝的官场上向来是很吃香的。
严遂见到太孙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于是脸上的笑容更加地灿烂起来,姿态也更加的拘束小心翼翼的。
“太孙殿下,您可总算是来了,您这一来,咱们中都上上下下也算是有了主心骨了!”严遂姿态很低,说的很是客气:“中都留守司,略备了些酒水,殿下和锦衣卫的诸位大人们一路奔波,该是先好好歇一歇才是。”
说着话,严遂目光小心的看了一眼朱瞻基另一侧的锦衣卫千户燕南飞,这时候他恭敬的目光之中则是多了一些紧张。
这是大明朝官员见着锦衣卫都会有的目光。
燕南飞没有理会中都留守司副留守的恭敬,他是锦衣卫的人,本就不需要在意地方官员的恭敬,更何况他现在也是太孙的人,此次更是太孙为主,他更加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了。
朱瞻基清了清嗓子:“近日中都多事,诸位大人也是辛苦了,朝廷会记着大人们为大明做的功劳。”
听到太孙殿下这样说,自严遂以下,中都的各方官员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一些。
朝廷这是肯定了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概等中都事情落定之后,朝廷也不会太过追究他们这些人的责任了。
一旁依旧是一身鲜红的红衣,照样冷冷地哼着,对官场上这些虚伪的客套话有些不在意。
严遂显得更加热情:“看看我,殿下和诸位还请入城。”
中都的官员让出道来,朱瞻基带着红衣、燕南飞等锦衣卫的人,直入凤阳城中。
凤阳城中也是有皇家宫殿存在的,只不过朱瞻基没有打算住进去。中都的官员也不该在中都宫殿中安排酒宴,众人喜气洋洋地进了中都留守司衙门。
一进了衙门里,朱瞻基却是停下了脚步。
严遂一愣,不由小心地询问着:“太孙……是……是别的安排?”
朱瞻基脸色平淡:“中都留守及各县知县遇刺的地方在何处?”
闻言,中都官员尽皆脸色一变,严遂藏在衣袖下的手更是握成了拳头。原本大家都向着,该是一个平和的开始,但谁能想到太孙尽然没有理会官场上惯有的规矩,反而是要立马就开始查中都这件案子。
红衣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些笑容。
燕南飞则是大手一挥,衙门外面早就准备就绪的锦衣卫们,立马是握着绣春刀冲了进来。
顿时,一众中都官员脸色剧变。
一开始他们知道朝廷会派人来,还惶恐不安,但后来又听闻是太孙殿下要来,立马都送了一口气。太孙还年轻,朝廷派他来大概是收拾中都残局,等到朝廷将中都候补官员安排妥当了,也就自然会返回南京城。
朝廷用太孙来稳定中都一时的乱局,太孙得了政绩,中都剩下的官员也免于责罚,三方都好的局面。
但是现在,谁能想到,大明朝的这位太孙殿下,似乎并不打算只在中都当个镇守一方的旗子。
而是要将这中都的局面,搅的更乱一些。
严遂脸色同样难看,他现在算是中都品级最高的官员了,太孙方才那样说,落得就是他这个副留守的脸了。
然而,随着一众锦衣卫冲进衙门里,已经有官员扛不住锦衣卫带来的压力了,有人伸出手指着前面的大厅。
“就……就那里……当日……当日就是……”
这人竟然是被锦衣卫吓得话都说不全了。
但是,却也已经足够了。
燕南飞一听,立马伸手指向前面。
锦衣卫成群冲了过去,大厅的木门被暴力的一脚踹开。
大厅内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大概是因为已经荒废了些日子,地面上竟然是已经落下了一层浮灰。
锦衣卫们的脚步踏入其中,立马是溅起一片飞尘。
“回太孙,千户大人,大厅内空无一物。”有锦衣卫折返回来,高声禀报。
这时候,不用朱瞻基开口,燕南飞便立马眉头一凝,面对中都官员沉声质询:“此处,是何人动的!”
随着燕南飞杀气腾腾的一声质询,在场的中都官员们纷纷浑身一震,就连严遂也不由的一抖。
见中都的官员们纷纷闭口不言,朱瞻基适时开口:“燕南飞,毁坏事发现场,该当何罪?”
燕南飞语气冰冷:“斩!”
只一个斩字,在场一多半的官员如堕冰窖,跌坐在地上。
中都留守司副留守严遂,藏在衣袖里的拳头里已经是渗出一片冷汗,他开始害怕了。这等事情,在场的中都官员们人人都有份,最后说不得就要牵连到他身上。
锦衣卫的绣春刀,可是已经亮了出来了啊!
一瞬间,人人自危。
现场气氛也是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