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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单方面殴打

    一语未了,言大山转过身来,走到苏贤身边站定,道:“我现在是公子身边的护卫、奴仆,不是你们的将军,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言大山此话,既有对朝廷隐隐的不满,也表达了他当下的心态。

    最主要一点,他当众说出这番话来,也有对苏贤表达忠心之意。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罗干一听这话,再联想到,是苏贤拯救了言大山,于是下意识认为,这个卑鄙的小白脸书生,一定使用了某种恶毒的计谋,迫使言大山就犯,甘愿为奴为仆。

    他之所以这样想,原因有如下两点:

    其一,罗干终究瞧不上书生文官,觉得他们只会耍阴谋诡计,这不,言将军可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啊,结果却甘愿为奴为仆,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其二,罗干不能接受,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与神,跑去做一个书生的护卫、奴仆,这对言将军及他们来说是侮辱!

    所以,罗干当即就怒了。

    罕见的暴怒!

    他颤抖着手,点指苏贤的鼻子,在那破口大骂,什么“小白脸”、“卑鄙无耻”、“阴谋诡计”等等,骂得极为难听。

    苏贤一阵愕然。

    他本以为言大山身份暴露,应该就能镇住这群桀骜不逊的将士。

    但却没想到,这罗干简直就是一只火药桶……

    苏贤微微皱眉之际,言大山早已一步窜出。

    他身材高大威猛,比罗干还高出一截,居高临下,大手一探,抓住罗干的衣领,二话不说,抡起蒲扇那么大的巴掌直接扇落下来。

    啪!

    响声震耳欲聋。

    这一大耳刮子扇下来,罗干顿时失声,同时眼冒金星,意识有那么一瞬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若不是言大山抓着他的衣领,他铁定要栽倒在地。

    言大山的彪悍与果断,再一次镇住全场。

    罗干的副将及亲兵等,一动也不敢乱动,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你这粗鄙的军汉,公子也是你能诋毁的?”

    言大山当真怒不可遏,扇了罗干一巴掌还不解气,抡起另外一只巴掌,又重重的扇落下来。

    啪!

    这一次同样响亮。

    罗干闷哼一声,脑袋与身体同时摇晃,若不是言大山抓着他的衣领,他早已站立不稳。

    同时,他也很懵。

    言将军扇他大耳刮子作甚?

    他这是在为言将军出头啊!

    心中虽有疑惑,但罗干问不出口,因为言大山没有给他机会,两个大耳刮子扇下去,他真的是头晕目眩,彻底懵了。

    罗干乃边州守将,自身没点本事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

    可他却被言大山两巴掌扇得站立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由此可见,言大山下手该有多么的重。

    “你以为你当了将军,我就不敢揍你了吗?”

    言大山还不解气,挥动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在那狠狠的殴打罗干。

    短短数息间,罗干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横飞了出去,嘴角带血。

    “将军……”

    副将及亲兵们心头着急,然而除了喊一句“将军”之外,却也别无他法,揍人之人毕竟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与神,如何阻拦?

    言大山心头怒气稍减,侧头一瞥,却见苏贤依旧面色铁青,于是他大喊一声,追上横飞出去的罗干。

    趁罗干还未落地,言大山抓住他又是一顿胖揍。

    偌大一座大帐中,顿时鸦雀无声,唯有言大山的拳头轰击在人体身上的声音,以及罗干的闷哼。

    围观者众多,但却无人阻拦与劝阻。

    全都立在原地,看言大山如何发威……

    “我言家忠心为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从不惜命……后来,我数位父兄皆命丧战场,我也被下入刑狱司大狱数年!”

    言大山一边狂殴罗干,一边沉声述说往事。

    “我言家老母,想见我最后一面,但却不得,最后甚至哭瞎了双眼!如今我出狱了,她想见我最后一面,但却永远也不能!”

    说到伤心处,言大山虎目含泪,揍罗干也就揍得更狠。

    罗干始终都在闷哼,未曾呼痛也没有喊停。

    因为他心头也憋着一口气。

    现在,听了言大山的话,他心头感觉悲苦,仅剩的左眼中竟留下泪来。

    当年那一役,言大山数位父兄皆葬身沙场,罗干曾亲身参与过,感触很深,后来言大山蒙冤入狱,他们这些昔日部众还差一点造反……

    言大山口中说出来的,虽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听在罗干耳中,却有着千言万语,那是一段悲壮的往事。

    接着,罗干心头剧震,言母竟哭瞎了双眼?

    此事罗干竟是不知。

    但他能体味到那种悲痛,所以身为粗鄙军汉的他,竟也悲从心来,落下眼泪。

    “我诸位兄长之妻,我曾发誓,要想侍奉长辈那般好好赡养她们……可是,她们竟同时自缢而亡……”

    听了这话,不仅仅是挨揍的罗干,就连周围的副将、亲兵,乃至苏贤、杨芷兰、周记室等,也是一阵沉默。

    她们可都是英雄的妻子啊,为何同时自缢而亡?

    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无人得知……

    其实,言大山跟了苏贤之后,苏贤曾询问过他,有关言家之事。

    但言大山并没有多说。

    但却不想,他竟经历了这么多……

    砰!

    啪!

    咚!

    言大山依旧在狂殴罗干,将他当做人形的沙包,大帐中拳拳到肉之声与闷哼之声不绝于耳。

    他似乎是在发泄愤懑。

    但罗干就遭了大殃,他已遍体鳞伤,一张脸肿得就连亲妈也不认识。

    “我言家遭受的苦难,我言大山蒙受的不白之冤,你当是如何洗刷掉的?老天睁开了眼吗?”

    “错!”

    “大错特错!”

    言大山自言自语,忽然停止殴打罗干。

    然后单手将之提起,回首看着苏贤,继续说道:

    “是苏贤,以一己之力洗刷了我言大山的不白之冤,也挽救了整个言家!”

    “若没有公子,我言大山如今还在刑狱司那不见天日的大牢之中,我言家还在遭受苦难,我那哭瞎了双眼的老母还在黑暗中淌泪!”

    “此等恩情,我言大山甘愿留在公子身边,为奴为仆,如此方能报答一二!”

    “你这粗鄙军汉,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就敢指着公子的鼻子痛骂……看我打不死你!”

    “……”

    接着,言大山一手提着浑身无力的罗干,开始进行第二轮的单方面殴打。

    至此,罗干终于大致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他误会了人家……

    心中稍微犹豫一番后,罗干便决定改变态度,要像言大山一般,将苏贤奉为恩公,以另眼相看。

    他虽然瞧不上书生文官,但苏贤既然是言将军的恩公,对言将军及言家有着天大的恩情,这就值得他改变固有的观念。

    “将军,末将……知错了……”

    挨揍中,罗干断断续续求饶。

    言大山立即停手,悄悄回头看了眼苏贤的脸色。

    见苏贤面色依旧铁青,言大山回头抓住罗干又是一顿单方面的殴打。

    罗干心头的傲气已泄,所以这次他不再闷哼,而是惨叫连连,同时求饶,并对苏贤道歉,说苏贤既然是将军的恩公,那么也就是他罗干的恩公……

    然而,言大山并未停手。

    因为他瞧得清楚,苏贤的面色始终铁青,没有任何变化。

    这时,大帐中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言大山何时停手,完全要看苏贤的意思,若他不点头,罗干极有可能被言大山活生生打死。

    他们已经知道,言大山虽已不是从前的言将军,但他现在是朝廷新封的威武郡公,地位崇高,就算失手打死一个幽州守将也没有性命之忧。

    罗干手下的副将、亲兵们,心头渐渐焦急起来。

    他们真怕罗干被活活打死。

    可是对苏贤又不熟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求情。

    最后,一个副将神色一动,暗中拉过周记室,小声交谈了一番。

    随后,周记室沉着面色,凑近苏贤,小声说道:

    “苏文学,大局为重,罗干此人虽脾气暴躁,有很多缺点,但若临阵换将,对我们的计划将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

    “周记室所言极是……”苏贤面露难色,道:“可是,大山正在气头上,他不一定就会听我的话啊。”

    “……”

    周记室嘴角扯了扯,心说苏文学啊苏文学,你可真是当局者迷。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无妨,苏文学尽管开口,威武郡公一定会听苏文学的话。”

    “那我就试试吧。”

    苏贤一脸为难的模样,看着正狂殴罗干的言大山,朗声喊道:“大山!”

    言大山立即停手,单手提着死狗般的罗干,回头看着苏贤。

    “够了,再打下去,我们就该替罗干收尸了。”苏贤说道。

    “便宜你了。”言大山一把丢下罗干,拍拍手回到苏贤身边站定。

    “将军……快,快请大夫来……”副将们围拢上去,七手八脚,将罗干搀扶而起。

    “扶我过去。”罗干嘴角还留着血,一张脸肿成了猪头,在众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向苏贤他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