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走进去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上的汗珠子在嗖嗖嗖地往外冒。这里的温度没有外面低不说,还要高出几度。很多人都打赤膊做活。
他环视一圈,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房子是一个大厅,面积的确很大,但在一个角落有一个供锻打用的铁炉。这个温度怎么会不高?
眼下正是农历六月,已经到了一年当中温度最高的季节。长期待在这样闷热的房间,是一种煎熬啊
只穿一条白褂子的刘师傅最先发现赵昺,丢下手里的活,迎了过来。孙小雅径直朝囡囡走去。她看见囡囡的案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铁件,甚至还有两个木制的东西。而囡囡满头大汗地伏在案桌上测量着什么。
“囡囡,这是什么?”孙小雅指着一个木制的东西道。
“枪托。”囡囡瞥了一眼道。
“枪托?枪托是做什么用的?”孙小雅仍然不懂。
囡囡放下手里的活,顺手拿起那个枪托,将一头顶在自己的一侧肩膀上道:“就这样,在射击时,固定枪身。射出的子弹才不会射偏。”
这时赵昺走到囡囡跟前,看了看通红的双颊、犹如浸泡过水似的两鬓以及胸前一片汗渍的囡囡道:“囡囡,我们出去聊。”
说完,掉头就往外走。
囡囡不知道赵昺的用意,只得放下手头的事情,跟赵昺出去了。
“来,上车吧。朕陪你散会儿心。”赵昺站在自己的马车跟前道。
“官家,小民现在正忙着呢。”囡囡对赵昺的举动有些疑惑。
“朕知道你忙,但再忙也不在这一时半刻。”赵昺坚持道。
囡囡没有办法,只得跟赵昺上了马车。然后,赵昺和孙小雅也相继上车。马车沿着水泥路小跑起来。马车上虽然没有降温设备,但在跑起来之后,微风灌进来,也有了一些凉意。
“囡囡,是不是下面的人都不服你管啊?”马车跑了一会儿,赵昺才挑起话头。
“也不全是。”囡囡道。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们研制的这支燧发枪,对材料和工艺上的要求很高,难度太大,他们一时还适应不了。”囡囡道。
“比如呢?”
“比如那块击砧,它既需要一定的硬度,又不能太脆,这中间的火候就要工匠在锻打过程中慢慢把握和体会,它需要耐心,也需要技术。但是我们的一些工匠偏偏缺少这两样东西。所以打出来的铁件就过不了关。”
“这么说,你们在研制过程中,其实也在磨练一支过硬的工匠队伍?”
“或许,真的就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让苏卿家再拨给你一批工匠如何?你可以慢慢观察他们,遇上合适的就留下,不合适的就退回去?”
“嗯,也可以。”囡囡迟疑了一下道。“只是,在开始阶段,会浪费掉很多铁料的。”
“那不要紧,只要朕不心疼,谁会说半个不字?”
“嗯。谢谢官家支持。”囡囡终于露出笑容。
在跑了几圈之后,赵昺才让马车停在军械所门口,让囡囡下了车。让莫名其妙的囡囡回到军械所。
其实,赵昺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让囡囡休息一下,凉快凉快。囡囡下了马车之后,赵昺马上让孙小雅把苏刘义找来。
“苏卿家,给囡囡另找个凉快些的房间吧。她一个姑娘家的,跟那些大老爷们挤在一起,也太难为她了。”
“好好,臣马上去办。”
离开军械所,赵昺的马车又来到工业园区,瞧见有一帮人蹲在一棵大树底下,对着前面刚刚盖好的厂房指指点点。走近了一看,正中间的那位正是文天祥。他让孙小雅把文天祥叫到马车上。
“文卿家,你们蹲在那里做什么?”
“官家,房间太热,不得不出来在大树底下办公。”文天祥答道。
“肥皂厂什么时候开工生产?”
“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生产出来之后,第一批可以分给行在自己人,如果够的话,可以一户送一块。但以后就不再送了,你们定个价,让大家掏钱买。”
“太后跟官家呢?”
“谁也不例外。”
“好,就按官家说的办。”文天祥答道。
“玻璃进展怎么样了?”
“也快了,现在盖厂房,置办设备,等肥皂上马之后,臣就加快进度,争取在一个月之内上马。”
“你知道朕为什么急着让玻璃上马吗?当然,首先是为了银子,但朕还想着要造出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噢,官家,那是什么东西啊!能不能先跟臣透露一点天机?”文天祥感兴趣地问道。
“这有什么好保密的?朕是要造几架千里眼。给我军的指挥官,还有瞭望台上的士兵人手配备一个,到时,我们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发现敌军的踪影了。”
“好啊。我一定加油,让玻璃厂早些开张。”
“不过,朕现在先给你一个急迫的任务。”
“什么任务?”
“制冰。”
“制冰?”
“是啊,现在天气太热,大家都很辛苦,朕想制造一些冰,放在房间里,就能起降温作用。”
“可是,这么热的天气,冰怎么制?”
“很简单的事情,你派人去搞一些石硝过来,朕写一张配方给你,你找人制作,然后每天按时将冰块送到所需要的地方。”
“官家,”文天祥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担心。“恐怕这冰块不好分派呢?”
“怎么不好分派?”赵昺刚问出这个问题,就领悟到文天祥话里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有人会攀比?”他想了一想,摆摆手道。“先不管那么多,你们制作出来再说吧。”
在新城建设工地上,郑二费劲地搬了几趟砖块之后,又转到一垛砖墙后面躲避太阳去了。人们在他跟前走过,就如没看见他似的,谁也没跟他打招呼。
他现在落魄了,可是他毕竟是太后的亲外甥,谁说得清楚,他哪一天又会东山再起呢?所以,他在工地上虽然表现很差劲,可是也没人管他,就如没他这个人似的。
“喂,郑公子,又一个人躲这儿逍遥快活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凑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在他一旁坐下。这青年名叫庄桥安,是新进工地不久的小工。据说是府城的一家姓庄的大富人家的远房亲戚,在大陆混得不好,特意来琼州投奔庄家的。谁知庄家顺势把他送到工地上,说是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非得让他在工地上磨炼一番再说。
“他娘的这里的鬼天气,又热又闷,真让人受不了。”见是庄桥安,郑二毫无顾忌地骂道。其他的人都不理睬他,只有这个庄桥安愿意跟他说说话,自然两个人的关系就好于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