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国秀从床上醒来,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他扭头看向躺在自己怀里的一名女子,心里头不由得泛起一阵满足感。
自从住进好月楼,卫左跟容汉逊便天天跟婉儿要小姐陪睡,婉儿被缠得心烦,只得满足他们的要求。后来,顺便也送翟国秀一个。翟国秀也就笑纳了。
又在女子身上蹂躏一番,才恋恋不舍地起了床。
婉儿看见三人下楼,心里又是袭过一阵鄙视。这三个人,上午起床是一天比一天晚,不知道那个西夏人是怎么把事情放心托付给他们的。当然,她才懒得管他们这些破事。
吃过早饭,三人今天还是往宋军大营而去。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网罗了不少人。其中有替元人做事的官署衙门里的人,有抱紧元人大腿的商人,还有不少地痞流氓。但是,梁宏亮在拿走翟国秀的一碇金子之后,却再也没有现身,而翟国秀在宋军大营门口虽然也发现另外的几个昔日下属,却没有接近的机会。也即是说,他想在宋军中发展他自己人的计划迟滞不前。
“翟爷,你不是说在宋军中有很多部下的吗?怎么到现在为止,才见到一个梁宏亮?还只见了一面,就消失了。莫不是你撒谎?或者根本不想见你的老部下?”
卫左又向翟国秀发难了。
此时,他们正往设在东城的一个联络点走去。梁宏亮如果要见翟国秀,他可以事先将写着时间的纸条投放到翟国秀他给的地点,就会有人拿过来丢到这边,翟国秀看到后,再把地点告诉他就行了。
这天刚好下大雨,三个人虽然有雨伞,但裤子膝盖以下仍然打湿。
“我是有很多属下,没骗你们。可是如今我不是投到你们这边了吗?不能进营房,也不能光明正大找他们,只在这大门口候着,当然见面的机会就少。”
“哼!到现在才见一个,你不觉得太少了一些吗?要么就是你故意的,认识的也装作不认识的。”卫左气哼哼道。
“我如果是故意不见下属,就让天上的雷劈了我。”这个卫左简直不可理喻。翟国秀只得赌咒发誓。他感觉自己窝囊到极点。
在快到的时候,三个人照例在附近侦察一番,直到确认没有危险,才开门进去。
但是他们再一次失望,因为房间里找不到一张纸片。
“那个梁宏亮该不会是耍你吧。”卫左嘲讽道。
“怎么可能?”翟国秀辩解道。“如果他不愿意跟我们合作,大可以向上级报告,派人来抓我们。那样他就能得到奖赏。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遇到抓我们的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没有把我们来到广州城的消息透露出去,说明他没有出卖我们。”
“可是你怎么解释他不来见我们的原因?”卫左颇不耐烦地嚷道。
“我没办法作出解释。因为一个人的脑袋太复杂,我没办法去猜想他的想法。”
“好,就像你说的,梁宏亮没有出卖我们。可他也没有要跟我们接头的意思。那我们怎么办?就这样等下去?”卫左忍了忍气,问道。
“李副帅给我们下任务时,并没有规定时间,这说明什么?”翟国秀反问道。
“说明什么?”卫左问道。他确实不知道这一点。
“说明他也已经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才没有规定必须在什么时间之前完成任务。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耐心。”翟国秀很聪明地把话题引到他所需要的话题上。
但卫左不是个蠢人,很快明白翟国秀的用意,冷哼一声,袖子一甩道:“你也就配说‘耐心’这两个字。”
“老卫,你也是个老斥候了,干你们这一行的,难道不应该把‘耐心’两个字奉为圭臬吗?”
两人正说到这里,就听见外屋有轻微的响动,翟国秀一步窜了出去。就见窗外人影一闪,不见了。他也顾不了许多,打开屋门,见门外唯有一个瘸腿小乞丐,正在雨地里一步一拐地往远处走去,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他失望地回到屋内,却见容汉逊正在看手里的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这才记起来,自己在冲到外屋的时候,地面依稀有一个什么东西。该不会就是这张纸吧。
他的心里一阵激动,难道梁宏亮有消息了?
他不好夺走容汉逊手里的东西,只能等待,好在容汉逊很快便将纸条塞到他手里。他低头一看,上面写着“明日午时”四个字。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还要等到明天,但总算等到了。卫左和容汉逊见到这张纸条之后,也是很高兴。对翟国秀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次日中午,梁宏亮准时来了。脱了军服,穿一件葱白色布衫,头上一顶黑色四脚幞头帽子。
“翟将军,抱歉得很,因姑母病重,脱不开身,故而来迟了,还望见谅。”一见面,梁宏亮就自我检讨。
翟国秀见到梁宏亮,犹如见到救命恩人,哪里还有半点抱怨,只是一叠声地道。
“不迟不迟。”
进入里屋,坐下之后,梁宏亮道:“翟将军,那天分别之后,下官将见到翟将军之事分别跟几位要好的袍泽聊了聊,您猜怎么着?竟然有三位说愿意为将军驱驰。”
翟国秀想不到这个梁宏亮已经行动起来,还取得这么大的成绩,不觉更加欢喜,连连称赞做的好。然后问道:“不知道都是那三位?”
梁宏亮道:“牛农、聂那宇、乔祁。”
“噢,原来是他们啊。”翟国秀笑道。
这三个人,也都是他的老部下,跟了他好多年了。
“不过,那个聂那宇,原来不是很傲的一个人吗?怎么他也肯——”
“嗐,将军您是不知道哇。”梁宏亮道。“自从您去了元军那边之后,我们这帮人也被打入另册了,人家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我们嘛,认了,不跟人家争吵,倒也没什么。偏偏聂那宇不服气,谁要说一句,他就跳起来跟人家理论,慢慢地,他就成了众矢之的,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闹得他很是郁闷,多次想着离开。此次我跟他一说,他就同意了。还说要尽快见将军一面呢。”
“倒是我连累了你们。我是该向大家道歉的。”翟国秀抱拳道。
“我们几个都想通了,今后还是跟着将军混,也不求什么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就图个心情舒畅。”梁宏亮道。
“嗐,怎么说话呢。”翟国秀假装生气道。“既然你们要跟着我,我又怎么会让你们吃亏呢?瞧着吧,不说封侯拜相,要不了多久,弄个将军当当还是有的。”
“哎呀,如果能混个将军,还不知道把我们都乐成什么了呢。”梁宏亮立即眉开眼笑道。
“那么这样,你把他们都喊出来,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我跟他们见一面,再把任务分配给你们。怎么样?”
“怎么还有任务?不是说就跟您一起投过去吗?”梁宏亮收了笑容道。
“也不是了不得的任务,就算是备一份见面礼吧。古代学生见先生,还要送束修呢。我们去见元军统帅,怎么好意思空着双手?”翟国秀笑道。
两人正说到这里,突然,卫左跟容汉逊从外屋冲了进来,两把刀一左一右架在了梁宏亮的肩膀上。
梁宏亮打了个哆嗦,眼睛看向翟国秀:“翟将军,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