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8、变脸
按理说,陈飞虎本就是当地人,变脸,跟他没太大关系,他怎么知道‘变脸’。
‘变脸’,吴世琮略知一二。
那都是平西王吴三桂坐镇云南时,常与川地交流,故对于产于川地的‘变脸’,有见过。可是,没谁会想到,要把这个用于行军打仗、两军对阵。
其实,最初,陈飞虎并非地道本地人。早年,他们家就住在川地。并且,他们家祖上就是唱川剧的。
陈飞虎就出生在川剧剧团里,他的父母都是川剧演员。
早年,他的父母都在川剧剧团里,年轻火旺,两人就在了一起,一不小心,就有了陈飞虎。
那时的川剧剧团,可不是人民剧团,都是为老板唱戏的,或者说是老板买来唱戏的。一个剧团,到各地演出,同时,看到有合适的少男少女、适合唱川剧的,就从他们的父母处要来,或者给予少量的钱或粮食把他们‘买’来。
那些年,贫苦农民家里。为了一口饭吃,虽然知道戏班是最低下的行当。可是为了活命,只要有川剧戏班子看中了自家的孩子、要人,大多数穷人父母,也只能忍痛把孩子送去。
像这样得来的孩子,戏班子是不会把他们当人看的,教你学戏,就是为了演出;演出,就是为了给老板赚钱。所以,‘谈恋爱’或者说是‘乱搞男女关系’,是被严令禁止的。谁也不想养两个大活人,并且还要为你俩养活一个因‘乱来’而生的孩子。
就这样,陈飞虎的父母被赶出了川剧戏班。
一对刚刚学了几年川剧的年轻人,再加上怀了孩子,还能做什么。这样被赶出戏班的孩子,是回不了家的;有的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他们从被家人‘赶出’或者‘卖出’后,家里人根本就不希望他们回去。
自己从事了一个‘下溅’的行业,也没脸再回家了。更何况是被‘开除’的。
这样,一对年轻人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悄悄住了下来,同时,也把孩子生了下来,靠乞讨为生。
身无分文,又增添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去哪里找维持生活的生路。从小被卖到川剧戏班,除了唱戏,他们什么都不会。
搭一个戏班子?谈何容易。别说他们俩的‘技术’过不了关,他们没有钱去买孩子来为他们唱川剧、为他们赚钱。
没办法,两人只能做了几个简单的川剧‘面具’,街头、路边唱起川剧、扮起了变脸,以此‘为业’,乞讨几个生活的救命钱。
可是,就这样,他们也被算是‘抢’了川剧戏班子的饭碗。他们去了好几个地方,都被当地的川剧戏班子赶走。或者出面干扰他们的乞讨,或者干脆就把他们的‘行头’捣烂、直接把他们乞讨得来的生活费给抢走。看着两人怀中的婴儿,没有半点的怜悯和同情。
川地是混不下去了。他们南下进入更山、更穷的黔地。
黔地没有川剧,也没有了要驱赶他们的川剧戏班子。两人得以靠川剧乞讨,在黔地活下来。
他们一路南下,然后朝东边游走。
最后来到这与湘黔交界的凤山脚下停了下来。此时,小飞虎已经六岁,也就是说,他的父母从川地最后来到凤山脚下,已经过去了六年。
流浪至此留下来,他们再没有靠唱路边、街头的川剧乞讨而生活。他们来到乡村,好心的村人给了他们土地(其实那时的土地也不用给),自己辛苦开荒种地就是。
这样,总算是他们家也找到了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不再唱川剧、变脸沿街乞讨。可是,每逢乡村重要节日等,应乡民邀请,两夫妻唱上一段川剧、表演一下变脸也是常有之事。
幼小的飞虎,从他会走路会说话,都在父母身边,看着自己的父母表演川剧、变脸。也许出于遗传,这小子没怎么教他,或者说,他的父母从来就没有教过飞虎唱什么川剧、扮川剧变脸,可是,偶然的一次机会,这小子却表演得像模像样的。尤其是后来在凤山脚下的小山村定居下来。每逢乡村里有表演,小伙伴们都撮合他也表演一段。
小飞虎也不推辞,他夹在父母身边,也表演起来。
后来,几经变化,村里再没人叫他们表演川剧。再后来,飞虎的父母去世后,就连他本人也差不多把这事给忘了。
今天,突然听到军师说,要找一些‘歪门邪道’的招式来掩盖他们的起兵行动。再加上前面杨绍琼表演的‘五彩蝴蝶针’,军师陶潜的‘阴风幻影’。陈飞虎才想到,这个‘变脸’会不会在这样的‘妖魔化’起兵中有用。
同样,吴世琮、陶潜等也收陈飞虎表演一番。
陈飞虎的‘变脸’道具,早就已经没有了。要有,也在山下的老房子里面。不过,变脸的那些面具,都是一些纸质、树皮、布片等做成的,几年没用,就算是找到了,基本用不着。
陈飞虎找来一红一白两张布片,再从室外找来一张大的树叶,经过一番‘加工’。就做成了三张‘面具’。
‘变脸’,是川剧的一部分,没有川剧的气氛,也是表演不出来的。
陈飞虎为了表演‘变脸’,不得不开始唱起了川剧。哇哇哇在大厅上唱起来。
然后,他的变脸开始了。
三张面具,在陈飞虎哇哇哇的唱腔中,随时变幻着,谁也看不出是怎么变过来的。
吴世琮等,在云南时虽然听说过变脸,也看过变脸,可是还真不知道其内部是怎么变的。也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变脸’表演。
大家差不多把自己的脸凑到了陈飞虎的脸上,也没能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段川剧唱完,陈飞虎的变脸表演已结束,众人还围着他问这问那,陈飞虎给大家解释了几遍。
两年轻小将吴畏吴惧就想自己试试。可是,把面具带在自己头上,按照陈飞虎的说法,却怎么也变不出来,反而引得堂上一阵大笑。
最后,还是老兵陶潜阻止了大家的‘糊闹’。道:
“这个变脸,我也曾听说过,今天,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我等起事,主要与清兵作战,作为从北方来的清兵,肯定没见过‘变脸’这种形式,说不定,还真在两军对阵上用得着。飞虎兄弟真该再好好练练,并让更多的人也练练。”
“军师吩咐的是,飞虎一定努力练好,并让我的手下都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