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无声,奢华的雍王府中。
身着蟒袍玉带的银发雍王,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敲打着桌面。“扣下了徐阳等人,圣上必然是知晓的,却是不闻不问……”柳叶弯眉蹙起,沉吟良久,雍王吩咐下去,“放了徐阳他们。”
放下茶碗,起身走出厅来。看一眼朗朗星空,雍王背负着一只手,默然无语。花园里的蛙鸣之声不绝于耳,夜风撩人,吹动雍王的衣袂和一头银发。精致的面庞之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下人来报,“王爷,徐阳他们不肯走,说是要在雍和粮仓住下了。”
雍王一愣,轻笑摇头。“这个徐阳,很有想法啊。罢了,乱棍打出去吧。”
“是。”
“哦,对了,别真个下狠手。”雍王笑道,“徐阳倒还好。另外两位,年老体衰,真个打死了,也是麻烦。”
“属下明白。”
待下属离开,雍王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徐阳成亲的事情来。当时自己还好心遣人送了新婚贺礼,却被徐阳赶了出来。礼物也丢到了大街上。最近些许时日,这徐阳的脾气好像又见长了。莫不是因为那病怏怏的乞丐赘婿不成事,夫妻之间,琴瑟不和吗?
想到此,雍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迈步前行。
前面不远处的院子里,关着她抢来的女子。那女子真是性如烈火,有趣至极。
……
李初九倒是听橘子说了徐阳被雍王扣押的事情,不过却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并不认为雍王真的嚣张的敢对朝廷命官怎么样。也因为他与徐阳,并没有什么“夫妻感情”,徐阳的那些官场破事儿,他丝毫不感兴趣。
对李初九而言,养好了身子,找厉无咎报仇,找到门派至宝护花铃——这些,才是要紧事情。
一大早提了一个破布麻袋出了门。李初九用从安平侯那里抢来的银子,在内城的药铺里买了许多药材。沉甸甸的一袋子,扛起来着实累人。再加上李初九身子虚弱,走上一段,就要把麻袋放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容易回到徐府,又吩咐侍女橘子,帮着把药熬了。
橘子倒是好奇的询问了一下,李初九只是说调养身子的药。
“姑爷还懂医术么?”
“我哪里懂得,专门找郎中开的方子。”
“哦,姑爷哪里来的银子买药材呐?”
“运气好,出去遛弯儿捡了个钱袋。”
“呃……”橘子很是无语,看一眼这满当当一麻袋的药材,心说姑爷这是捡了多少银子啊,真是好运气。
待橘子费劲的扛着药材离开,李初九把钱袋拿出来,翻了个底朝天,倒出仅剩的三个铜板来。
京城纸贵啊。
这才是调养的初级阶段,用到的药材都很便宜,竟然已经这么贵了。以后要用到很多昂贵药材,自己哪里去弄银子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即便没有药材,时间足够长,总是也能养好的。
有药物辅助,每天再坚持锻炼。李初九的身子恢复的速度快了许多。连续过了半月有余,虽然依旧瘦弱不堪,但比之前走一段路就要歇一阵相比,明显好了许多。至少现如今,从徐家一路走到烟花巷,基本不用再停下来休息了。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之前买的药,已经喝光了。没有了药物的辅助,身体恢复的速度,又开始慢了下来。只是苦于囊中羞涩,徐阳那家伙也没有一点儿觉悟,从来不说给点儿银子什么的。
没办法,只能慢慢养了。
又过了数日,李初九如往常一样,沿着定军河畔散步,一路进入烟花巷。遛哒一圈儿,正准备折返回去,却一眼瞥见了旁边巷子里的一群人。
几个锦衣公子,围着一个银发异女,嘻嘻哈哈的说笑着。那银发异女,竟是安平侯。李初九下意识的想要转身离开。毕竟,上次因为安平侯,自己的身子又虚弱了许多。这次要是再被她找麻烦,之前的调养,又要白搭。
只是,刚转身欲走,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啧啧,别生气嘛。本公子听闻京城银娘,风采不凡,早就想试试了。你开个价,好说好说。”听口音,似不是京城中人。
“滚开!”安平侯怒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子!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呦?你是何人?说来听听?”
“我乃太祖皇帝钦封的安平侯!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蛋!”
“安平侯?哈哈哈!我当是谁呢!”那公子哥儿竟是大笑。“你就是那个软骨头侯爷啊?哈哈哈。”显然,他并不把安平侯的爵位放在眼中。“好吧,好歹也是个侯爷,今儿本公子便放了你。”语言轻薄几句这“软骨头侯爷”,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若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可就不合适了。
那公子哥儿笑着领着同伴出了巷子,说说笑笑的离开,显然不觉得惹了安平侯不快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安平侯涨红了脸,忍着心头的火气,从巷子里出来。正待前行,却一眼瞥见了靠墙站着的李初九。
李初九看着安平侯,笑了笑,“本来还想英雄救美来着,竟然没给机会。”
安平侯脸色愈红,感觉李初九是在嘲讽自己,登时有种无地自容之感。紧攥着拳头,她是真想照着李初九那张丑脸来一下子。可想到上次李初九那诡异的身手、无耻的行为和威胁之语,终究还是隐忍了下来。
李初九也没兴趣招惹安平侯,见她不吱声,又笑了笑,“走啦,再见。”说罢,转身离开。
安平侯恶狠狠的瞪着李初九的背影,片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喂。”
李初九停下脚步,回头,狐疑的看着安平侯。
“缺钱吗?”
“啊?”
“徐阳那个御史,清贫的紧。你么,也不过是个乞丐,肯定没什么银子的,对吧?”
李初九愣了愣,有些好笑的又走回来,看着安平侯,道,“你想干啥?”
“帮我干件事情,我给你银子。”
李初九眯着眼睛,盯着安平侯,“我怎么感觉你没安好心呢?”
“怎……怎么会!”安平侯呵呵一笑,“就是一笔交易,很正常的交易。你就说干不干吧,痛快点儿。”
李初九沉吟片刻,问,“给多少钱?”
安平侯伸出一只细腻的小手,“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