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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朝堂中风向再变、暗风波看似停止

    此言与袁宗皋告诫朱厚熜之言,实乃不谋而合!

    袁宗皋亦是如此之意,内阁、六部、五寺等重要岗位掌印官、佐贰官最低年龄也在五十岁左右。

    朱厚熜完全可以耗得起!

    紧接着严嵩,又以引孟子、荀子二人思想吹捧朱厚熜。

    谓其乃万古一帝,哪怕尧、舜、禹也无法企及,完全没必要在此事上面,跟一个“霍光”过多撕扯。

    从而损坏自己圣明之名!

    且如果连刘询都不如,后世又该如何评价今上?

    然后再肯定杨廷和能力,确认其有中兴之能,陛下不能因一时感觉受到掣肘,便就如此放归。

    还有潜藏更深之意,那便是“倘若真的不爽此人,可强留其在位上。则其必为天下官员日夜弹劾,身心受挫,岂不美哉?”

    如若说严嵩只不过,劝朱厚熜挽留杨廷和,则朱厚熜必疑其与杨廷和一党,然嵩此言,诚乃打动朱厚熜之心也!

    是故朱厚熜,心中便已然开始倾斜,先留杨廷和,随后与袁宗皋一同商议一番,日后再做他图便是。

    但!

    严嵩此人,让朱厚熜深深忌惮!

    此人溜须拍马之能,向使朱厚熜未至大明之前,在家中公司混吃等死,职员吹捧之能,难以望其项背!

    严嵩吹捧,无丝毫谄媚之意,更无丝毫低俗之词,虽与百官同言,乃三代难以企及圣明之君,然其可引经据典,足可见其学术之功也!

    这当然是朱厚熜不明之地,正德初年,严嵩因病归野,后居钤山苦读十年,善诗、辞,清誉盛行天下,为士林所称赞。

    其本为资质不俗,又苦心精研十年学术,犹如剑客磨剑十年,再出山时可见其威!

    不过朱厚熜就算是知晓,也并无他用。

    盖严嵩之名太盛,今日之言又太过合朱厚熜之心,故而心中惮之,有着天然排斥之意……

    有了严嵩、王琼打头阵,百官已然感觉到朝堂风向标,故而再次全部站出朝班,伏拜地上奏请:“臣等俱以为严编修、王尚书所言甚是,当为谋国之言,伏惟圣天子采纳……”

    待到静鞭又一次响起,众人则起身回归班位,等候天子圣训。

    心中本有打算的朱厚熜,便没有任何迟疑,当即接话:“列位臣工纳谏之言,朕已悉知,吾虽不敏,无历代圣王之德,亦无先贤之行,然足以附骥尾耳!

    国朝自皇兄宫车晏驾,内外事物,皆赖元辅筹谋,治动荡未发,予一人不才,亦可知其心、其功也!

    如此辅弼良臣,吾岂敢匆匆允辞焉?

    诚乃文武六十以上者,皆致仕,乃太祖高皇帝聪明神武之资,爱惜臣下之意,故而允辞。

    予小子德行不著,才能短缺,故冒犯祖宗成法,强挽杨公继续劳苦,为中兴之事,再效股肱之力!”

    若所别的本事朱厚熜并无,可若是论及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则并不见得弱于他人。

    此前坑毛澄之事已有端倪!

    眼下之举,更加明显。

    不但是告知杨廷和,同样告知公卿百官。

    我之所以留尔等,乃是因为尔等尚有用处,不然二三子去留,吾可依祖宗成法或不依祖宗成法!

    至于朱厚熜真的能否决意百官去留,其实他心里也是一直打鼓,并不确定皇帝能否决定,百官去留问题!

    但并不妨碍其拿出来,狐假虎威一番!

    但百官则闻此言,深深赶到何谓孤家寡人,何谓刻薄寡恩,何谓汉孝景帝。

    盖朱厚熜此言表达甚是清楚,传到百官耳中,乃是天子告诫。

    “于朕而言,尔等非人矣!只一器具耳。汝之去留,则在于汝值何价,若无用之人,朕必弃之敝履……”

    虽然眼前这位天子,尚无孝景帝一般演技,但其刻薄寡恩,同符汉帝!

    刻薄寡恩的皇帝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好则是没那么容易轻信旁人佞语,坏处则是以天下之官员,为其奴婢,需无节操讨好皇帝。

    这于一个国家而言,绝非什么好事……

    但百官不清楚的是,历史的朱厚熜却做出了一个极端之事,其刻薄寡恩远胜前朝,但却偏偏对于道士之言,却奉为圭臬!

    因为一句“二龙不相见”,便讳言储贰,凡有涉一字者死,因此朱载坖、朱载圳一辈子未曾面见父亲,乃至于朱翊钧诞生,亦无人敢报于嘉靖知晓。

    但眼前这位天子,树立刻薄寡恩形象,让百官喜忧参半,不知以后如何自处!

    杨廷和还未答礼感谢,朱厚熜又道:“朕躬德薄,甫上朝议,便开滥赏,经尔等劝说,吾以悉知。

    然元辅功高,不赏有失赏罚分明,故嘉杨廷和太傅,赐蟒服,以褒其功。

    子翰林院修撰杨慎,迁翰林院侍讲,限克日归还国家书籍。

    念在其父有功于朝,圈禁之事则免之,然需手抄《大诰》、《大诰续编》、《大诰三编》各十遍,限一月完成,交由都察院审核。若有字迹潦草、错字,则加十遍!”

    杨廷和之赏,乃是绝对要赏,如若不然朱厚熜则无法继续后面之事。

    否则杨廷和,必然以各种理由进行掣肘!

    虽说眼下他亦拉拢张太后,可昨夜与张太后夜谈,使其明显感觉,宫中那位老太太,并不是什么精明人物。

    反而略有些蠢!

    固然不精明对他而言,非常有利。

    然其中之敝,亦不可忽视!

    只要谈及张家,此人必然犹如笨猪,为他人尽情忽悠,故而还是需要做好万全之备!

    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谁也不知道明天的太阳,与暴毙哪个先来!

    故而《中庸》有云:「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圣人之道,非空口白牙,道理尽在书中,就看能否吃透!

    不然同一本《资本论》,有人看了能够坐轮椅,有人看了能够革命,有人看了依然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

    且不谈外国典籍,是否有存一言多意之事,中国古籍,则必存一字多意,非写书人自注,则后人眼里会有一千个哈利波特!

    “圣明无过于君父,圣人仁慈慧心,臣等为大明江山贺!为皇明历代祖宗贺!”

    群臣对于朱厚熜所决定之意,并无丝毫意见,哪怕满肚子不服,想要弹劾杨廷和言官、清流也不得不在此刻,暗赞一句天子圣明。

    首先朱厚熜以厚赏,从而揭开杨廷和,并非如往日一般,乃是全身金光菩萨,无懈可击!

    其次再以太傅,以安其心。

    太傅一衔实际并无大用,但确是无上恩典。

    明朝活文官太傅,到如今一百五十余年,好像还没见到过,倒是李善长封了一个太师。

    终明一朝好像活三公屈指可数,故而明清时,又衍生一句俗语,谓:“生晋太傅,死谥文正”。

    其意则是,若能晋升太傅,死了谥号文正,则一生足矣。

    当然,太傅并非独指,乃是指三公之名位耳!

    至于赐蟒服,则同属于恩赐,非御赐不得服之,有违者会被劾奏。

    是故,朱厚熜此番也是无上恩典,杨廷和、杨慎二人当即走出朝班,俯首答谢:“臣杨廷和(杨慎)恭谢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