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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如烟托书

    认了个妹子,武松心情大好,不由得又连喝了几大杯。柳如烟则以小杯相陪。

    江湖儿女,于刀光剑影中英雄相惜,在举杯相邀里义气相投。

    喝到尽兴处,武松不禁想起了在二龙山的日子。虽然,柳妹子的酒量和鲁提辖相去甚远,但侠肝义胆却一分也不少。

    酒,喝的不是量的多少,而是人的对错。

    转眼间,柳如烟已是双颊绯红,而窗外已是晚霞满天。

    自出谷以来,柳如烟持三尺秋水斩过无数鞑虏,也曾隐于风尘苦心孤诣。

    她半掩花容和一班权贵虚以委蛇,又以绝世容颜冷对这不平之世。

    而此刻,她尽可放下所有的伪装,举杯畅饮,尽吐心声。

    在这荒野陋室,山村酒馆里,酒烈,情浓,义重。

    但酒,终究要入离肠。

    “倘若大哥已决意北上,奴家有一事相托,还有一事相告。”柳如烟又举起了一杯,一饮而尽。

    “所托何事?”

    “兵书。”说着,柳如烟从随身皮囊中拿出了那本《种兵纪要》。

    “此书乃是义父心血之作,所载行军布阵之法,进退谋略之策皆是义父戎马半生所悟,其中更有对阵鞑虏时诸多克敌之法。”

    “妹子的意思是?”武松心道,冲锋陷阵我在行,但若要指挥千军万马可是难为我了。

    “奴家是想让大哥带上此书,若能遇到忠勇贤能之人,可以书相赠,助其破敌。”

    “妹子为不留着自己用?”武松有些不解。

    “大哥取笑了。且不说,奴家本无领军之能,就算如今啸聚山林,拥数百人之众,此书也是无用武之地。”

    武松还是不太明白。

    一旁的亥言接过了活,“娘子的意思是,这两军对阵和打家劫舍的勾当是两码事。”

    柳如烟微微一笑,“小师父说的是,奴家这点本事,吓唬吓唬杭州知府还行,若要对上金人的铁骑,也只是螳臂挡车。”

    “那妹子怎就知道,我一定能遇上可托付此书之人?”武松问道。

    “会的。”柳如烟十分肯定道,“虽说当今朝廷佞臣当道,屈膝者众,但军中也必有热血忠勇之士,我堂堂诸夏,更不会缺智勇双全的将帅之才。”

    “好。妹子之愿,做哥哥的一定不负所托。”武松接过了兵书。

    “那还有一事呢?”武松接着问道。

    “此去路途遥远,世事难料,大哥虽然武功盖世,也需处处小心。万一遇到难处,可去汴京城东的云涯茶楼,此处的东家名唤陈琦,是我师兄。”

    说着,柳如烟掏出一枚玉指环,“我师兄妹三人,入门时师父就各赐了一枚。大师兄乔黛是墨玉,二师兄陈琦是绿玉,我是白玉。大哥只需出示此物,我师兄定会相助。”

    “好。哥哥也记下了。”

    十里相送,终有一别。

    眼看天色向晚,柳如烟虽有不舍,也只能起身告辞。

    “大哥一路珍重,后会有期。”说罢,柳如烟一路出了店门,没有回头。

    策马扬鞭时,却已是泪水盈眸。

    “好了。刚认的妹子走了,该轮到我了吧。”亥言道。

    “知道,你也有事相告。”武松明白,有柳如烟在场,有些话亥言不便说。

    “武都头,今日月色正好,我们去外面走走吧。”亥言道。

    来到院中,亥言仰头望着半轮明月,悠悠道:“武都头可还记得,当日在六和寺之时,你曾有过的天下虽大之却无容身之地之问?”

    “记得。”武松道,“当时不知身从何来,自然也不知身往何处。”

    “那如今呢?”

    “如今?”武松愣了一下,“既然喝得了好酒,挥得动拳头,杀得了贼人,那还想它作甚!”

    “那此去北境,你可知凶险?”

    “当然,但既入了尘世,又岂能眼看鞑虏犯境,坐视不管。”

    “金人的铁骑可远非那几个王子护卫可比,千军万马中,武都头纵有万夫不敌之勇,恐也是......”

    “知道。”武松道,“以我一人之力也许做不了甚么,但倘若苟且偷安,那我也不是武松了。你不是也说过,任从你心吗?”

    亥言点了点头。他知道,武松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六和寺每日念经打坐的和尚了。

    或者,他从来就不是。

    “那武都头可否应我三件事?”亥言道。

    “说。”

    “第一件,此去一路江湖险恶,武都头酒可饮,但不可醉。”

    “好。”武松笑了,“你几时见我醉过?”

    “第二件,你已有二道原息之力在身,已非普通凡人可比,出手时须留些余地。”

    “你是怕我滥杀无辜?”

    “不不,武都头别多想。”亥言解释道,“我知道你自有分寸。但这原息之力一旦觉醒,地重五道就有石破天惊之力,倘若再得天重四道加持,就有通天之能。”

    “有如此厉害?”武松不禁一惊。

    “这原息之力本就和个人根基息息相关,武都头你原本就天生神力,身负绝学,一旦觉醒原息之力,自然比普通人更胜一筹,强上更强。”

    “哦,原来如此。”武松道,“好,这件我也应下了,只要不是大奸大恶,死有余辜之人,我自当留有余地。”

    “那还有最后一件呢?”武松问道。

    “第三件,也是最要紧的。无论武都头所遇何事,身在何处,一月之后,也就是十一月廿五,请务必到陕西路京兆府。此地有一谷名曰子午谷,谷口有一道观名曰子午观,我会在观中等你三日。”

    “这没问题。”武松道,“不过为何是这个日子,其中有甚讲究?”

    “武都头你又想多了。”亥言乐了,“倘若你会骑马,我这约期可再提早些。”

    “你这小和尚,又来消遣我。”武松假装发怒,转过身去。

    “如此要紧之事,我怎敢玩笑。”亥言连忙道,“此去京兆府有二千余里,一月之期已是紧迫。”

    “如此说来,我这一路怕是没有闲暇游山玩水了?”武松回头问道。

    “也不尽然,说不定你驭风之力大进,日行几百里也未可知。”亥言很认真的样子。

    “我记得那戴院长腿上绑上四片神行甲马,以神行之术便可日行八百里。”

    “文人之撰,怎可当真。”亥言白了武松一眼。

    “那我倒要看看你所言是否可信。”武松言罢,突然一拳挥出,击在院中那根栓马桩上。

    咔嚓一声,这根足有碗口粗的马桩如被斧砍一般,齐腰而断。

    武松不禁看着自己的拳头,若有所思。

    “你使了几分力?”亥言问道。

    “差不多五分。”

    “楚霸王在世,恐也要让你三分了。”亥言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