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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颜氏书坊

    颜之推的手稿?

    颜之推的曾祖颜腾之,以草书名世;祖父颜炳之亦以草书见称;其父颜勰工于草、隶、飞白;儿子颜勤礼工于篆籀;孙子颜昭甫工篆籀、草、隶书;五世孙颜真卿....

    但颜之推的书法如何呢?

    他说道:“吾幼承门业,加**重,所见法书亦多,而玩习功夫颇至,遂不能佳者,良由无分故也。”

    他承认他虽然自幼学习草书,但没有天赋。

    于是,他说道:“然而此艺不须过精。夫巧者劳而智者忧,常为人所役使,更觉为累。韦仲将遗戒,深有以也。”

    这门技艺没必要学得太精深。否则就要能者多劳,智者多忧,常被人家役使,更感到累赘。魏代书法家韦诞韦仲将给儿孙留下“不要学书法”的训诫,是很有道理的。

    也不知道他这番感慨是因为自己没天赋才这么说的,还是他真的认识到:“人如其字、字如其人”是一种荒谬的言论。

    电视剧中,白鹿原上的人们在祠堂聚会时都要跟着一起念,甚至还实行族规,惩罚不遵者。不过中的乡约不能经典且全面地代表中国的家庭教育文化,它代表更多的是一个隶属于集体性质的约定。

    家训是最能体现中国古代家庭教育和家族理想的经典代表。

    家训,别称家诫、家范、庭训,是指族中长辈对子孙的垂诫与训示。

    家训是随着家庭的产生而出现的一种教育形式,随着家庭的发展而不断地丰富、完善,与社会制度也有着密切联系。每个家族,一般都有族规、家训,内容也因家族而异。

    家训内容一般都会涉及:国法家法,严格遵守;同族和睦,闾里友好;敬贤尊长,抚孤助困;合乎礼教,以正名分;尊祖敬宗,规范祭祀;修身齐家,约束言行。

    家训,说白了就是以前的家庭的治家之仪轨,修身之准则,必须人人遵守,堪为“一家之法”。

    除了外,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家训还有:、诸葛亮的、、浦江孝义门的、泗门谢氏的、朱柏庐所著的等。

    家族的存在,保证了中华文明虽然几经磨难,但依然能传承至今。所以,每一部都是中华文明的组成部分。

    的名声更是这些中的佼佼者。

    唐代以后出现的数十种家训,莫不直接或间接地受到的影响,所以,有人说它是“古今家训,以此为祖”。从之多次重刻,虽历千余年而不佚,更可见其影响深远。

    但在殷清风看来,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的确不失为一部全面教导子弟的训言,但从现代角度来说,里面还是有些不妥当的内容。

    中“妇主中馈,惟事酒食衣服之礼耳,国不可使预政,家不可使干蛊。如有聪明才智,识达古今,正当辅佐君子,助其不足。必无此鸡晨鸣,以致祸也。”

    用白话文解读就是:妇女主持家中饮食之事,只从事酒食衣服并做得合礼而已,国不能让她过问大政,家不能让她干办正事。如果真有聪明才智,见识通达古今,也只应辅佐丈夫,对他达不到的做点帮助。一定不要母鸡晨鸣,招致祸殃。

    这句话不能全无道理,也不能说颜之推有性别歧视。

    首先,古代是男权社会。在读书教育并不普及的情况下,除了比例较小的女性能读得起书外,大多数女性是没机会识文断字的。

    其次,古人认为只有读过书的人才通事理。所以,见识与读书相对要少的女性,在处理事情上的大局观是不够的,不能委以重任。

    这样的结论不能说太过于偏颇。但,后人由此就可以推导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的歪论。

    的第一句:神仙之事,未可全诬;但性命在天,或难钟值。

    这句话解释为:得道成仙的事情,不能说全是虚假,只是人的性命长短取决於天,很难说会碰上好运还是遭遭厄运。

    既然是养生,偏偏又信天命。

    “夫养生者先须虑祸,全身保性,有此生然后养之,勿徒养其无生也。”:养生的人首先应该考虑避免祸患,先要保住身家性命。有了这个生命,然后才得以保养它

    养生或长寿的前提,的确是你要先活着。但这个避祸该怎么避呢?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避祸吗?

    颜之推一生两次被俘,三历亡国,经梁、西魏、北齐,隋四朝,饱经时事变迁,九死一生。由此可见,他的人生观里有一种“看破红尘”的颓废思想在里面。

    :内外两教,本为一体,渐积为异,深浅不同。

    解释为:内外两教佛教与儒家,本来互为一体,经过逐渐的演变,两者就有了差异,境界的深与浅有所不同。

    以及:“释三曰:“开辟已来,不善人多而善人少,何由悉责其精洁乎?见有名僧向行,异而不说;若睹凡僧流俗,便生非毁。且学者之不勤,岂教者之为过?”

    解释如下:开天辟地有了人类以来,就是坏人多而好人少,怎么可以要求每一个僧尼都是清白的好人呢?看见名僧高尚的德行,都放在一旁不说,只要见到了几庸僧人伤风败俗,就指责非议谤毁。况且,接受教育的人不勤勉,难道是教育者的过错?

    很难相信这些是颜回的后人说的话。

    坏人多而好人少?这是性本恶与性本善的冲突啊~~~

    另外,颜之推不可能不知道他老祖宗活着的时候,中原九州还没有光头教的存在,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光头教里很多的内容是与儒学相悖的,但他偏偏就这样认为的。

    细数光头教的教规,戒疤是从元朝是开始有、禁止光头们结婚的是从宋朝开始的、禁止吃肉是从梁武帝时开始的...

    当然,教规是教规,教义是教义。

    儒家讲的是入世主义,宣扬治平之道,即所谓正心,诚意、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重视的是现实社会的治理;佛教宣扬虚无飘渺的彼岸世界。

    佛教宣扬人生一切皆苦、现实世界一切皆空的苦空二谛学说,主张勘破红尘,超脱尘世,出家修行,落发为僧,这又与儒家所宣扬的伦理纲常、忠孝之道,直接发生了矛盾。

    颜之推为颜回的后代,按理说应该是儒学的铁粉死忠,但这一句话暴露的不但是他不是一个坚定的儒学信仰者,也从侧面论证了魏晋时期儒、佛、玄三种思想体系合一的深远影响。

    殷清风认为以上几点是颜之推在思想上的错误,下面这个就是认识上的错误了。

    :“古人云:“膏粱难整。”以其为骄奢自足,不能克励也。吾见王侯外戚,语多不正,亦由内染贱保傅,外无良师友故耳。”

    古人说过:“整天享用精美食物的人,很难有品行端正的。”这是因为他们骄横奢侈,自我满足,而不能克制勉励自己。我见到的王侯外戚,语音多不纯正,这也是由於在内受到低贱的保傅的影响,在外又没有良师益友的帮助的缘故。

    享受美食就品行不端了?语音不纯正就是保傅的责任、就是因为没有良师益友?你从南走到北,难道真想不明白口音混杂的根源在哪里?

    秦始皇统一了文字,可是没统一读音啊;汉家四百年也没有人去完成统一读音的工作啊~~~与什么保傅和良师益友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刊行至现代,所以殷清风有机会拜读。他向颜思鲁讨要过来,只是想掩饰他曾读过的事实。

    他站起来行礼,“清风何幸,竟然能拜读曾姑翁的遗墨。”

    颜之推的夫人是殷开山的亲姑姑,也就是殷清风的太姑奶奶。

    颜思鲁道:“先人著书便是要警示、训导后辈。你虽非颜氏族人,但颜殷两族已四世通婚,所以,你也不算外人。”

    “外孙回去后一定用心拜读。”

    “好、好,”颜思鲁道:“姑翁知道你每有奇论。姑翁期待与你再次交谈时,听听你对这部的见解。”

    这是要撵人了?

    殷清风再次行礼,“如此,外孙就向姑翁和五位舅父告退了。”

    颜思鲁持着手杖站起,“姑翁真的老朽了,耐不得久坐喽~~~上次你来想要颜氏参与到你的产业里,你且留下和你舅父们慢慢商议吧,姑翁是奉陪不了了。”

    将颜思鲁送去休息后,颜师古说道:“听你勤礼舅父说,清风想要颜氏从事商贾?”

    颜师古问的太直接,殷清风竟然有些小尴尬。

    “其一:先秦的百家诸子中无人说过重商之风败坏民风。

    其二,立国之本,在于赋税。太子有意在几年后减轻农赋而以商税代替之。商贾每多缴纳一文铜钱,则国库充盈一文。

    其三:我中国地大物博,南北东西出产不同,若货不能通南北,物不能尽其用,民不能得其利。民无利则不富。民不富则国无税,国无税则兵不强,兵不强则天下危。

    所以,世人经商不但不是贱业,而是为国为民之举。”

    颜师古愣住了,太子要减轻农赋?

    这样关乎国体的事情,他这个掌机密、专典皇帝诏敕的中书舍人竟然一丝风声也没听到,反而是从一个晚辈口中得知的...

    他虽非户部官员,但也知道国库之八成来自农赋。若减轻农赋...减少的部分当然是以商税来补充。

    虽然前汉有吕后的金布律、汉武帝的算缗钱,可李唐立国后,商税只有外商税这一种向胡商征税的税种。

    至于在江河水流湍急、船路险阻处设埭,用牛或人力助船过埭,借以收税的埭程等这样的税目,仅仅是作为地方加税而存在着,并不为朝堂所认可。

    若太子欲向商贾征税...不但是几千年来未有之事,而且是从世家大族手中夺利啊~~~现在朝堂中,凡五品四品以上者可是鲜有寒门子的。这商税令一出,弄不好...可是要群情鼎沸的啊~~~

    若真君臣失和...这商税最终也不过一个不了了之的局面吧...

    咦?不对啊!现今的大唐,谁是最大的商贾?是这小子啊~~~他总不会为了讨好太子,而提出征收商税的吧?

    “不知...太子的这个商税要怎么征收?”

    “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殷清风拽了这句“子曰”,可不是为了显摆,而是婉转的告诉颜师古以及他几个兄弟:你就别问了,一旦瞎传乱传而坏了太子的大事,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颜师古立刻意识到他的话问得唐突,他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清风该不会是要颜氏也开一个滋味楼吧?”

    嗯,好孩纸,不应该你知道的就别问了。

    殷清风道:“开食肆的话,市侩气太浓,不若开一个书坊吧。要刊行天下,总不能求别人去做吧。”

    “书坊?”颜师古又愣了。

    刻一块雕版,最多刊印十次就需要重新刻板,否则字迹就模糊了。而每雕刻一个刻板,不但用时良久而且费用不菲。就以计,最普通的雕版也需三百文,若是雕工精湛一些,四百文也是有的。

    再说了,雕版印刷在前朝时刚刚兴起,全天下一共才有多少雕刻工匠?他是把全天下的工匠都收罗在手,还是为此而专门培养了一些雕工?

    而且,开一个书坊,先不说能得多少利,就算有一千个雕版工匠,一年下来才能印出多少卷?五万卷还是六万卷?

    一卷一百文的利,五万卷也不过五千贯。五千贯对颜氏来说的确不少,但殷清风这样的豪富会在意吗?他会为了五千贯而反复的登门劝说?

    “清风,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书房,雇佣了三千或五千个雕版工匠吧?”

    殷清风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疑问,“印书的事情由甥男派人去做,售书的事情就拜托舅父了。至于会有多少本嘛,一个书坊少不得要准备三五万本的。

    甥男要印的就像那样,是用线绳装订的而不再是卷轴了。”

    “线绳装订的的确比书卷起来更方便,但...一个书坊就三五万本?你想舅父开几个书坊啊?”

    颜师古更吃不准了。

    殷清风道:“越多越好。甥男的作坊,每年能刊印两三百万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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