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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拦路

    大道上。

    李铮对面,正有一辆马车驶来。

    在即将与李铮相遇时,忽然横在中央。

    “什么人!”

    车外传来李信的大喝。

    被司徒越追杀九千里,直到现在,他们还是防备不减。

    李铮揭开帘子。

    那是一辆精美的车驾。

    车辕车盖,都用了不少精美的漆器装饰,更重要的,是这车驾上挂着一面小旗,小旗之上,书写撼山二字。

    只有大骊撼山侯苏秀,才拥有这样的旗号。

    不用想,一定是苏幕孺找上来了。

    对面车驾中,并未有人现身。

    “车中乘坐,可是撼山侯之女苏幕孺姑娘?”

    李铮大声问道。

    车驾之中,依旧没有动静。

    赶车的车夫,吸引了李铮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英姿雄伟的壮汉,络腮胡子,魁梧身躯,他毫无理由的相信,壮汉站起来的身姿,可达九尺。

    更摄人的是,壮汉身旁,还立着一柄剑。

    一柄宽大到足以配上他身形的剑。

    撼山侯不仅掌大骊一镇之军,其苏氏一族,更是大骊顶级门阀,底蕴深厚。

    能招揽这样的猛士为车夫,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得到的。

    “大骊律令,无故阻挡君侯者,可先杀后论,李信,杀了他!”

    李铮可没时间耗下去。

    对方半晌不语,他已然色变。

    听到命令,护卫勇士,尽皆披挂甲胄,手执长枪,就要做势冲杀过去。

    “等等!”

    马车中的人,终于说话了。

    帘子揭开,一位少女从中而出。

    一袭红衣,热情如火,两腮飘红,百花羞色,身姿妙曼,体态修长,眉目含情,琼鼻显英。

    她宛如一阵烈火,出现在李铮面前。

    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端阳盛会,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对头彩趋之若鹜。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确,与眼前的美人想比,恐怕江山也要失色。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玉山群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也只有这种写意的绝美句子,才能表露出苏幕孺的些许美丽吧。

    “这是你的诗?”

    对面的人儿惊讶。

    “不是我的,不过用的在姑娘身上,正好合适。”

    苏幕孺显然没想到李铮会这样说,她的怒火,直接消了一半。

    “那写着诗的人是谁?”

    她又问。

    “诗人在九天之外,千年之前。”

    李铮若有所思。

    “哼,九天之外,千年之前,那还是人吗?”

    李铮摇头。

    “哈哈,你可以当作他是神。”

    这是一句实话,诗仙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在九天之外,千年盛唐之时。

    “我不与你说这些,你既然知道我是苏幕孺,那可曾知道,你做了什么?”

    她收起了笑意,面上又带着些许怒火。

    李铮在将泛舟的事推给韩央时,就没有想到过,苏幕孺会找上门来,也更不会想,找上门来后,要如何应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淑女者,乃君子也,此君子,非彼君子也,韩兄既有歆慕姑娘之意,我成人之美,让他见姑娘一次不好吗?”

    这句话,将苏幕孺气笑。

    和风之下的她,就像一团烈焰一样。

    “好一个尚德君,似是你这样的人,我苏幕孺真是生平未见,你难道不知,我要见的,是四绝第一吗,你既不想见我,何故推诿于他们,难道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当吗?”

    李铮立即醒悟。

    苏幕孺这样的人物,自小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不仅是拒绝了她,更是表面出了对她完全没有兴趣,这才将苏幕孺惹恼了吧。

    “姑娘生于君侯之家,又生的天香国色,身边之人,无不宠爱,遇到我这样一个不知趣的人,是会惹恼姑娘,在这里,我给姑娘陪个不是,还请姑娘让步,容我过去。”

    李铮只想着过去。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那就道歉吧。

    “哼,幸好你识相,那你说说,你是在哪里惹恼了我?”

    苏幕孺似乎不依不饶。

    “端阳四绝之试,我拔得了头筹,可与姑娘泛舟一次,我没去,是韩央去了,此为其一,方才我之言语,有冒犯姑娘,此为其二,还请姑娘借个道?”

    “不借。”

    苏幕孺仰着头。

    没有半点儿犹豫地拒绝。

    李铮头疼了。

    真要叫李信杀过去,那是不可能的,他不能这样做。

    “那姑娘要我如何,才让我过去呢?”

    李铮温和的神情,依旧温和。

    他的面上,看不到半点儿的怒火。

    “沧海之畔,你我饮酒一盏,之后我自会让尚德君过去?”

    李铮很少喝酒,因为酒精会令人变笨,他需要清醒的头脑。

    现在恐怕不答应,是不行了。

    “姑娘说的,可是酒水吗?”

    “你以为是茶吗?”

    李铮摇摇头。

    日落西山,天至傍晚。

    从这个角度看去,一轮金黄,正挂在柳梢之上。

    沧海水面,映照着光芒,在微风的吹拂下晃动。

    一张长席铺开,中间摆放一张长案。

    一头是李铮,一头是苏幕孺,中间是酒。

    酒水,自然是苏幕孺带来的。

    “姑娘有何话要说,请问吧?”

    “尚德君,我大骊前太子,千里迢迢,奔走魏国,又在端阳之夜,四绝获胜,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对我没有丝毫的兴趣,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李铮的奔魏之心,苏幕孺是清楚的。

    “哈哈,有兴趣,只是不大而已,还有我的事情,姑娘也不会有喜欢的,还是不问吧,免得惹来麻烦。”

    他对苏幕孺的看法,发生了变化。

    她不仅是长得漂亮,而且还聪明。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我就是想知道更多而已?”

    “那我问问姑娘,我为何要对你感兴趣?”

    “因为我是撼山侯的独女,霸州苏家也掌握着一镇军马。”

    李铮笑着摇头。

    “你想多了,天底下的事情,岂能是你说得定的,我接触了撼山侯的独女,就能对我有帮助吗,何况我要什么,你也不知道,还请姑娘不要想多了。”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既要天下归心,难道我苏家,不是天下之人吗?”

    李铮很困惑。

    自从这首诗流传出去后,整整两日,除了罗肃同,已经有两人,和他交了心,难道苏幕孺要做第三个不成。

    不可能,只是姑娘家的好奇心罢了。

    “姑娘不是撼山侯,代表不了苏家,苏家起于霸州,封地虽在此间,可姑娘也不至于常年都不回去吧,既然姑娘是霸州人,大梁的事,还是少搀和。”

    结交撼山侯有用吗?

    当然有用,但和一个女子谈论,能谈论什么呢。

    李铮就只想敷衍,快点了事。

    “也好,既然尚德君如此固执,那我就不多问了,我最后只有一个问题,得到了答案,我就走,我只问尚德君,我和魏知鱼,到底谁更好看?”

    李铮纳闷了。

    他不明白,这个问题从何而起。

    “见到我的人,会说我好看,见到她的人,会说她好看,我见了这么多人,你是第一个不愿意搭理我的人,所以你的话,相对来说,更加公正,我想知道!”

    苏幕孺又解释了一句。

    “姑娘这样想,不无道理,可惜了,那夜魏知鱼面带黑纱,面容如何,我不得而知,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我是先见到了姑娘,或许再见到魏知鱼,就没有那么惊艳了,这么想来,是姑娘胜了一筹。”

    这就是李铮的答案。

    “话是不好听,却也有些道理,花有百色,千种姿态,有些人偏好红,有些人则偏好黑,这谁说得准呢,你的回答,我已经满意了。”

    酒,并非是果酒什么的,而是烈酒。

    几杯下肚,本就红润的苏幕孺,更显火热。

    李铮腹腔,也有一股暖流而过。

    “此刻看你,相比与那夜看魏知鱼,我更倾向于你更好看!”

    他的内心,也是这样认为的。

    苏幕孺笑的像花一样。

    李铮对魏知鱼心中所念,全因她出自魏氏,又和魏璧关系不错。

    有了韩父,有了罗肃同,还不够,他还需要魏璧,需要更多的魏氏之人。

    缠闹半天,李铮终究是脱身了。

    才见过了苏幕孺,不想刚回府中,就遇到了等候多时的韩央。

    他下午就来了,一直等到傍晚,足足一个多时辰。

    “今日一天,去了沧海书院,让韩兄等久了。”

    韩央的情绪不是很高。

    “我来是特意感谢李兄的,苏幕孺我昨日就见到了。”

    李铮不用问也知道,依着苏幕孺的性子,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方才在路上,也见到了她,专程对我兴师问罪,以苏幕孺的性子,恐怕韩兄在昨日,并没有好结果吧?”

    “正是,终究不是自己赢来的,去了也不过是惹人耻笑。”

    “此事,也是我考虑欠佳了。”

    韩央摇摇头。

    “不,是我本事不济,不怪他人,今日上午,父亲令我多在李兄府中走动,一来,我对此处熟悉,二来,我可为李兄效力。”

    看起来,他是放下了苏幕孺之事,将精力转到复国大业上来了。

    “除了这些,司空大人还说了什么?”

    “就只有这些了。”

    韩家父子,李铮都见过。

    韩父精明多疑,韩央为人实在重义,父子二人的性格,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看来韩父的所有心思,韩央并不是全然清楚。

    “好,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何事?”

    “端阳之夜,魏知鱼曾有意来我府中论诗,你帮我传个话,就说这几日,我有空闲,她可过来。”

    这是魏氏之中,唯一一个愿意搭理李铮的人。

    正好利用韩央传话,事情就简单多了,魏璧不可能再次阻拦吧。

    “此事容易,就只有这些吗?”

    “对了,尽量不要让世子知晓。”

    韩央不问因由,尽皆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