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就是这户人家,昨天来了两个精壮的男人,肯定是八路!”
日军控制的治安区下,充满了伪军和密探。
抓到八路就有赏钱,在这样的激励下,出卖自己良心的人大有人在,告密之风十分猖獗。
矮个子村民引过来的,是小镇警察所的几个伪警察。
所长苟润地吃的脑满肥肠,一瞧就知道是贪婪成性的家伙。
“八路,哪有那么多八路?要是真的八路,咱们兄弟还不敢来呢。”他冷笑着说道。
小队长刘奎胜附和着说:“所长说的对,真八路咱们惹不起,但是借着搜查八路的名头,捞钱的胆子咱们有,而且很大。”
众人哈哈大笑,此行名为搜捕八路,实为勒索钱财。
踹开大门,一群人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
男主人听到动静出来,刘胜奎走上前把他推到了一边:“快,快点儿,一间一间的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屋里的男女老少四个人,很快被伪警察赶了出来。
他们别的没学会,跟日本人学抄家,可是学得很快。
片刻的功夫,就把屋里屋外大小角落都给搜干净了。除了这一家五口,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
苟润地围着一家五口问道:“昨天来的那两个男人呢?”
“昨天就走了,你们的眼线没看见吗?”男主人理直气壮的反问,眼神死死的盯着同村的告密鬼。
王八蛋,告密小人,诅咒你祖坟炸了,生儿子没屁眼儿。
苟润地看了一眼带路党,见他一脸苦相,这才知道人已经走了。
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苟润地又问:“那两个人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走亲戚的,我婆姨娘家远房表哥。”男主人回答道。
这又没法求证,谁知道是哪门子远亲。苟润地颇感不甘心,正琢磨该怎么扣帽子,勒索点钱财花花。
“大哥,你到这儿来。”
小队长刘胜奎蹲在墙边的旁,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苟润地放下被盘问的一家五口,疑惑的问:“怎么了?”
“大哥,你闻一闻。”
苟润地像条狗一样,蹲下去仔细的闻了闻梯子上的味道,纳闷儿的说:“尿啊,怎么了?”
人撒尿还能有什么疑点啊!
“不是这家主人的,外人的。”
“那也不稀奇,不是说昨天来了两个人吗?!”
“不是那两个人,是不敢暴露身份的八路。”刘胜奎一口断定。
苟润地对此不以为然,倒也愿意把这个当作勒索的砝码。
他转身过去一把薅住男主人的衣领子:“跟我说,把这八路给我藏哪儿了?”
男主人冷眼相待。
苟润地把他一把推开,又抓住老头问:“把八路藏哪儿了?”
男主人上去推开了他:“我们家没有八路。”
苟润地觉得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战,上去一巴掌把男人打倒:“我去你的。”
他和这家人问话纠缠的时候,刘胜奎凭借自己的细心和嗅觉,又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他招呼两个伪警察,把一旁的玉米秸秆搬开,居然发现了一个隐藏很好的地洞蛤蟆蹲。
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蛤蟆蹲里竟然有重要人物。
把人带了上来,刘胜奎凑上去,先闻了闻汪霞身上的味道,却什么也没有闻到。
他恍然大悟,笑眯眯的对马明说:“原来雪花膏的味道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
场面一时稍显尴尬。
苟润地喜出望外:“好啊,汪霞区长,马明专员,我这一网捞住了两条大鱼。”
他伸手要去摸汪霞的脸,马明一巴掌打开,颇有男子气概的说:“哈巴狗,有什么本事你朝我身上招呼。”
哈巴狗是苟润地的外号,他冷哼了一声:“朝你身上招呼?有种,到时候别哭着尿裤子,咱们走着瞧。”
“来人,把他们两个看住。”
苟润地带着几个铁杆手下,吃起了这家人准备的中午饭。
面条和炖鸡肉,菜还不赖。
反正这户人家全部都要带回警察所审问,菜不吃就浪费了。
刚吃了两口,一个伪警察就好奇的问:“队长,你怎么知道这家有八路啊?”
刘胜奎放下了筷子,脸上得意的笑掩饰也掩饰不住,他点了一支烟,摆出大佬的气势,炫耀的说:“要说这事儿简单。
就是那梯子上一尺多高的尿,甭问了,这肯定是大老爷们撒的。但不是这家主人撒的,这家主人是不会撒到那儿的。
还有,我在地上发现了一张纸,有雪花膏的味道……”
按照本地乡俗,男人向来是当街撒尿,不敢上街去撒尿的男人,只能是怕暴露身份的八路。
昨天那两个男人大大方方可能不是,但尿在院墙里的,会不会就是怕暴露身份的八路呢?
雪花膏是城里的女人用的,乡下的人饭都吃不饱,哪还敢想那个。
所以刘胜奎认为这一户人家,就是掩护八路军的堡垒户。
苟润地听不下去了,见不得手下翘尾巴炫耀,哼哼了两声打断了刘胜奎的炫耀。
“这谁做的鸡呀,打死卖盐的了。”
话虽如此,还挡不住他胡吃海塞,一个劲儿的把鸡肉往嘴里塞。
刘胜奎默默的掐了烟,起身走到了院里,拔出枪就是啪啪啪啪五枪。
枪声一响,塞了一嘴鸡肉的苟润地,木然的扭头看向窗外。
其他两个伪警察也都目瞪口呆。
别看他们手里有枪,那都是吓唬人的,真让他们杀人,他们也得手软。
刘胜奎的狠辣着实吓到了他们。
木然的看着刘胜奎走回来,坐在炕边拿起筷子捞面条,四个人都吃不下这顿饭了。
他们给日本人当警察不过是混口饭吃,抓八路是职责,偶尔敲诈勒索就是弄点酒钱,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得留条后路才好。
刘胜奎拔出枪啪啪啪的都杀了,乡里的村民可不会认为,是他刘胜奎一个人干的,所里的警察都得受牵连。
苟润地觉得嘴里的肉没有滋味儿,把肉吐在了桌上,起身离开,
其他三人也都把骨头扔在桌上,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们都在对刘胜奎示威,排挤队伍中这个狠辣的家伙。
刘胜奎浑不在意,龙不与蛇居,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他不甘愿只做一个小队长,要往上爬,就得立功劳,表现的跟那些平庸的人不一样。
不然他凭什么被提拔?
杀一儆百,看看村里谁还敢当堡垒户?
伪警察压着汪霞和马明,穿过院子中躺倒的尸体,要把他们带回镇上的警察所。
汪霞看着那五个熟悉的面孔,朴实肯干的男主人,给他们做饭的嫂子,还有可爱的孩子,两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全部躺倒在血泊中。
是他们两个,害了这一家子。
怒火在她心头熊熊燃烧。
她瞪着刘胜奎,这个披着羊皮的禽兽,头一次想亲自杀死一个人。
刘胜奎不以为意,一个阶下囚狠什么狠:“我干的,怎么了?”
汪霞俊秀的脸庞上满是坚定:“这笔账,我肯定要跟你算。”
“跟我算?”
“对,我来算,一定是我来算。”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刘胜奎现在一定被汪霞的目光杀死十回了。
刘胜奎笑着摇摇头,他就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根本没当一回事。
他知道村子里的人都在关注这里,竖起耳朵听动静。
他便站在院中喊道:“乡亲们,这家窝藏八路,死了活该。任何人不许给我埋,曝尸十日,听见没有。”
在门口听动静的村长,这时候走了进来:“刘队长,你看人都死了,人死为大。”
“王村长,你多什么嘴啊!”刘胜奎非常不满道。
前一秒刚放话,后一秒就要收回去,那他说的话还有人听吗?
村长还要说些软话,苟润地站了出来:“谁说不许埋?这天儿还热,再招出点瘟疫什么的算谁的?
啊,赶紧给我埋了。”
最后一句,就是冲着刘胜奎去的。
小队长刚刚放狠话,作为上级就给他堵回去,否了。
直接把刘胜奎的脸面按在了地上摩擦。
苟润地一着手带着众人离开,留下刘胜奎孤零零,脸一阵红一阵白。
报复?
对方是他的上级,还是结拜大哥。
翅膀硬了之前,刘胜奎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带俘虏回镇上的苟润地心里面在琢磨:“
这户人家是堡垒户,抓到警察所里去,八路一定会拿钱来赎,五口人可以捞着不少钱哪。
狗日的刘胜奎为了博赏识,掏出枪就给都杀了。
这家伙明明知道我要干什么,还不经我的同意就这么干,脑子后面有反骨啊!
不过,他再聪明也是在老子手底下干事,今天这份功劳,咱就笑纳了。”
……
“老板,十根大黄鱼,就这么给他们了?”魏和尚觉得蛮可惜的。
一上午,袁朗跟着昨天认识的黄大伟和高磊,看过了他们的粮仓。
约定好尽快筹措一百万斤粮食,十根大黄鱼是定金。
一根大黄鱼三百一十二克,十根就有三斤重。
在这个小县城,能买下两条街来。
魏和尚下一辈子的饭馆儿,都花不了那么些钱。
袁朗点了根烟不屑的哼了一声:“那不过是让他们保管一下。”
给日本人做事的汉奸商人,到时候直接把家抄了。
他要粮食,黄金也少不了。
和尚挠挠头:“那我给抢回来?!”
他倒是想为袁朗分忧了,但这事还真用不着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袁朗带着魏和尚来到城东,今天一大早租下的宅子。
屋宅略显陈旧,看上去有十几年的年头了,都是独门独院的。
他跟房东打听过了,周围的住户不多,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没有那种闲的嚼舌根的。
这很符合袁朗的要求,越不起眼越好。
他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打开门锁推门进去。
院里的树木已显枯黄,树叶和尘土落了一地,看得出来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过了。
“咱们要住这儿了?”和尚问道。他已经在琢磨打扫卫生要花多长时间了。
“是你要住这。”
袁朗领着魏和尚到东厢房,推门打开,屋子里已经堆满了,他提前准备好的武器。
一个一个的军火箱垒了半间屋子,里面有冲锋枪,手榴弹,火箭筒,还有炸药包。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单独放置的九二式步兵炮。
这里简直一个小型军火库,足够武装一只攻坚的连队。将整个县城闹得天翻地覆。
魏和尚跟着袁朗,虽然见过的军火很多,但还是手指着九二式步兵炮看呆了。
“这东西是怎么搞进来的?”
军火箱放在车上伪装一下,花钱贿赂一下看城门的日伪军,说不定能蒙或过关。
可九二式步兵炮,个头也不小了。那么大的东西,小鬼子不能总眼瞎吧!
“你打听那么多干嘛,有你的用就行了。”袁朗不想解释,越解释越麻烦。
他打开箱子,弄出几枚手雷递给和尚,两人身上带着毛瑟手枪,配几个手雷防身就够用了。
“军火没人看守我不放心,你在这儿给我盯着。我会让驴肉馆子的伙计给你送饭来。”
和尚看着满屋子的军火点了点头,这要是进来个毛贼,暴露了军火把日本人引来事可就大了。
反正在这住下,顿顿有肉吃,待着也不错。比在山里面粗茶淡饭好多了。
毕竟,袁朗都没有每一顿吃牛肉罐头,他就更没有资格搞特殊了。
“那你要走?“和尚问道。
“嗯,我得联系一下咱们李司令,调动部队来打县城。那一百万斤粮食,累死咱们两个也带不走。”
袁朗当然没有忘记他的任务,说服李云龙来打,简直不要太容易。
尤其他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继续沿用上次的手段,轻轻松松就能把县城拿下来。
轻松能摘桃子的好事,他就不信李云龙肯放过。
袁朗就要走了,和尚赶忙叫住了他:“千万别忘了,每顿两个肉菜,十个火烧,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把这守好了,完事之后,赏你一箱汾酒。”做了最后的叮嘱,袁朗关上大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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