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左蓝奉命到达了西南,前方是一片平原的缓冲带,这边是崎岖的丘陵山脉。
所谓永备工事的图纸看上去倒像一座要塞,把能够通过的地带作为关隘那样横插在平原和群山的交界处。一旦落成,非数十万大军难以攻克。
后方还有一座城市,未来将作为供给要塞使用,可以屯兵可以储备粮草军械。
最早,这边就修建过类似于城池的关口,里面驻军最多几百人,算是舍弃掉不再适合于未来战争的落后城关。
如果哪天此地遭受大军入侵,敌军要么攻克要塞,要么拉着长长的补给线绕远路。
所谓天然的防守,也就这样了,地利优势很难被战术上突破掉。
选址浪费了几天,图纸耗费半月,左蓝突然发现自己在这边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更像是洛汗派遣过来的特派员。
未来的要塞司令是从军级提上来的,是富商家庭出身,打心眼里没瞧得上左蓝。
光听名字里带着颜色,一准是民巴出身,哪怕有再大的功绩都一样。
左蓝在这边待的也不舒服,几次准备撂挑子不干,洛汗直言也是逃兵行为。
“我几时做过逃兵?关键你这要塞准备修到什么时候?怎么看没几年的光景下不来,我在这边干等着?”
他都准备放假了,一纸张皇命生硬调离,职务还有档案都在工兵那边,被当做外人的感觉很糟糕很糟糕。
边防军在群山间动土,而远方的邻国总会时不时派探子过来窃取情报,被抓到了不少。
平常出入要塞附近都得经过最为严格的审查,三次劝告不听者会被击毙。
同样,左蓝觉得烦闷了想去后面的城市散散心都很难,对他的限制已经到了人身自由层次。
为此,他越级向洛汗请示,得到了批准。
虽然人能出入,后面也总是跟着几个边防士兵形影不离。
无论他走到哪里,人们都知道有大官下来了,这哪里还能好好散心?
电报员收到了工兵驻地的消息,那边说有个姑娘来驻地三次了,希望见到左蓝将军。
能来驻地找他的姑娘还能是谁?左蓝很想再见到贝基,他对当初的小姑娘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并非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
可惜,他并不能把自己的位置告知。
往来要塞的书信也会检查,虽然这侵犯了个人隐私。
左蓝不希望自己的信让别人反复去审查,也算跟外界失去了联系。
等到一个月后,已经是年关,他灵光一闪。
没人说他出门散步必须在什么地方吧?我到谷地散散心不行吗?
几个士兵当场傻眼了,他们眼瞅着左蓝离开了后方城市,准备赶往谷地。
“左蓝将军,您不能离开这里。”
“谁说的?你们司令?看好了,这是洛汗会议长的准许,批准我外出的自由。我打算去一趟谷地,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要上报。”
“你爱往哪上报往哪上报,让开!”
虽说是外人,左蓝高低是个将军,边防士兵让开路,叹口气跟在后面。
左蓝得意极了,他后面可跟着一个班的战士做护卫的。
从西南到东偏南的谷地,一路上需要的时间可不少,战士们陪着这位不着调的将军一路风餐露宿的。
这已经不单单是不着调的问题了,大可以说毫无大局观念外加不服从命令,如果可能,还有通敌嫌疑。
若不是与会议长曾有私交,他这个将军一准要被摆在角落里了。
人来到谷地,谷地的市民们哪里见过一个带着荷枪实弹士兵的将军招摇到城外的?他被城防军阻拦了去路。
身后跟着的士兵都觉得丢人,城外可是好多双眼睛看着的,但不能躲,要紧紧跟在目标人物五米之内。
百姓们以为是首都的大官来审查的,或许来走走过场。
左蓝最先去找了庄栋,大张旗鼓入城的举动早被维持会议的代表得知。
见面后寒暄,庄栋看着办公室里面的士兵总觉得别扭,弄得他像是被抓住的敌方特务一样。
“我和庄代表接下来要谈的是重要事务,你们几位在这里听真的好吗?”
“左蓝将军,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必须在您五米以内。”
“那就出去,门外也算五米之内。”
“那不行,除非您在解决个人问题,我们一定要和您在同一场合。”
“小兄弟,入伍几年了?”
“报告将军,去年才入伍。”
“噢,这样啊。年轻人不要太轴,太轴了没好处的,你要清楚,一些不该听的东西不能听的道理,明白吗?”
“明白。”
“那……出去吧。”
“左蓝将军,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一定和您在同一场合五米之内的距离。”
“小兔崽子!”左蓝的怒火蹭一下上来了,“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撒尿和泥玩呢!出去!”
将军发火了,士兵一下子蔫了,最终退到了门外。
庄栋代表赶紧招呼厨房为士兵们摆上一桌,回来后眯着眼盯着左蓝看。
近些日子,左蓝心情不算好,他当然也后悔吼人家当兵的。干什么呀?人家也是执行命令,逼迫人家有什么用?
“一言难尽,庄代表见笑了。”
“将军,不该我知道还是不要让我知道为好。我找了几个酒量好的,等他们醉了您再走。”
“兄弟啊,还得是你啊,我都快让这几个小子折磨疯了。”
“说正事,左蓝将军,我没能问出有用的消息。”庄栋脸色不太好看,“几个人被带到内察会议去了,我尝试过阻拦,但您也知道,没人能和内察会议硬碰硬。”
左蓝心中闪过一阵寒意,既然内察会议插手了,那结婚不用说了。
而内察会议的出击更加坚定了左蓝的猜测,这事蹊跷,太蹊跷了。
那就算了吧,左蓝也没心思继续查下去了,他记住了呜朋的话,这个国家离不开洛汗。
只是可惜了那位老贵族,死了个不明不白。
留下来陪庄栋说了许久的话,这位代表由不得左蓝不敬佩,一言一行都在实践为人民谋福祉,是谷地的好父母官。
可这种行为确实得罪人,只是庄栋不在乎,他也没想过跟那些人同流合污。
也许这辈子,他就是个地方维持会议的代表了。
外面的战士们睡下了,呼噜震天响,左蓝终于有机会暂时摆脱这些轴到极致的小伙子们了。
他星夜兼程跑到了黎夫人家外,地址是从庄栋那里打听出来的。
彬彬有礼的走到正门外,他打量着这个家,没有奢华的庄园,也没有满院子的仆人,看上去还有些落魄的味道。黎夫人的丈夫是个聪明人,深知在新的时代尤其是贵族要保持低调。
越低调越能保护自己。
左蓝敲门,一位两鬓斑白却举止大方的中年男人开了门,这人曾经也是贵族,后来沦落到给其他贵族当管家的地步。
“您是?”
“打扰了,我来看望贝基小姐。”
眼下左蓝还把这个中年男人当做了一家之主。
男人嘴角抽搐,这是今天来的第四个了,前面三位找什么理由的都有,但直言来看望贝基的倒是头一个。
既然是贝基的追求者之一,身份应该差不了,还是去说一下为好,别得罪了。
“您稍后,我去告诉老爷夫人。”
“您……有劳了。”
两分钟不到,管家回到正门:“您请进。”
当走进房门,左蓝只看到了古旧的装饰,这位黎家的家主想来喜欢一些典雅的装饰。